“把备用油加入油箱，夏沫休息，我们三个轮流值班，等天亮再走！”
越野车上了简易公路之后，并没有继续冒雪前进，因为天已经黑了。
本来就看不清路，雪夜行车一个不留神，说不定就开到姥姥家去了。
所以三个妹子听从了林哲的建议，把越野车就停在了公路一旁，打开示宽灯、四闪灯，四个人轮流值班，一直熬到了天亮。
也幸亏车上有备用油桶，可以不用考虑油耗一直热车开暖风，要不然林哲等人可就遭罪了。
汽车的空调不管冷风热风，都需要发动机持续运转才起作用，而越野车的车身没有保温功能。
在雪区风雪中一旦停止暖风，几分钟就能让乘客感受一下什么是透骨的凉意。
天亮之后，在车上凑合了一晚上的三人都是疲累不堪。
不管人还是动物，都需要躺着睡觉的，做着睡一晚上，简直就是一种刑罚。
夏沫强打起精神，开着越野车向前方龟速前进，简易公路的路基被大雪覆盖了，实在是很难辨认。
越野车刚开了不久，夏沫就兴奋的喊了一声：“快看，前面有人啊！”
“但愿她们懂汉语。”
坐在前排的林溪也是精神一振，只要看到有人，就证明她们走的路没错，而且她们现在急需要一个向导，花多少钱都行。
走在路上的是两个藏民，从后面看个子都不高，却背着高过头顶的行李杂物。
听到身后的车声之后，两人连忙避到了路边，因为脚下路滑，个子稍高一点的那个还差点儿滑倒。
夏沫停下车，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交流，这个时候大家才看清对方是两名女子，看样子是母女的样子。
女孩儿眼睛很大，母亲脸上的皱纹很深，看向夏沫的眼神都有些疑惑。
不过夏沫不愧是专业助理，沟通能力非常强大，手脚并用连说带比划，很快那两个母女就露出了笑容。
在这种大雪天气之中，能够搭上温暖的越野车，也算是一种幸福。
她们高兴的把行李放上了越野车的行李架，那个藏民女孩儿坐上了副驾驶，不断的伸手往前指着方向，
而她的母亲坐在了最后一排，缩手缩脚的非常拘谨。
林溪看到小姑娘的面色冻得发红，嘴唇都干裂了，赶忙打开一瓶热风烘烤的牛奶饮料给她。
小姑娘小心的喝了一口饮料，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小姑娘，你叫什么？”
“沃脚......捉马.......”
“卓玛？这么大的雪，卓玛你为什么要急着去圣山呢？”
“因为圣山要开了，有很多人会过来........”
卓玛用很不标准的汉语跟林溪聊了一会儿，林哲等人才知道他们来的时间稍微早了一些，刚仁神山要过几天才对外开放。
刚仁神山是雪区境内有名的圣山，每年都会有很多游客和信徒来这里“转山”，或净化心灵，或欣赏美景。
但是转山的最佳时间是七八月份，在四月份之前，当地的管理部门是不建议游客转山的。
因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具有在冰天雪地中徒步五十多公里的能力。
特别是内地来的游客，高原反应都适应不了，平日里都是坐车的懒虫，在恶劣条件下转山很容易出问题，每年都有自不量力的人在这里魂归天堂。
不过这场大雪过后，雪区的旅游季就开始了，刚仁神山附近的积雪很快就会融化。
随着游客和信徒的到来，卓玛和她的母亲也会迎来一年中最重要的赚钱机会。
在卓玛的正确指点之下，八缸越野车终于抵达了“转山”的起点，塔钦小镇。
镇上有特色旅馆可供住宿，也有帐篷、氧气出租，如果你是少爷命，还可以花上一笔贼贵的钱，雇佣马匹和背夫减轻你的体力消耗。
“谢谢你们了，这是车费......我们还没赚到钱.......”
卓玛和妈妈下了车，用满是口子的手掌掏出十块钱，有些不好意思的递给了夏沫。
雪区的汽油很贵，就刚才卓玛母女搭乘的这二十公里，十块钱的车费肯定是少了。
但是反过来说，人家卓玛要问你要向导费，大几百也是行情价。
很多自驾游的内地司机，只不过宿营的时候轮胎压了公路旁的草地，就要被讹上好几千呢！
“姐姐不收你的钱，喏，这是给你的向导费........”
夏沫当然不会收卓玛的钱，拿出两百要塞给卓玛当带路费。
但是卓玛死活不收，又懂事又淳朴的样子惹得三个妹子大为感动。
柳慧语从后备箱中拿出了好多零食，硬塞给了卓玛。
卓玛看着包装精美的零食手足无措，最后只拿了一小部分。
卓玛的母亲对着林哲鞠躬欠身，说了一句藏语。
卓玛翻译道：“愿神保佑您，早日恢复健康。”
卓玛的母亲又对着柳慧语鞠躬祝福，卓玛翻译道：“愿神保佑您，抛弃忧愁烦恼。”
“.........”
卓玛母亲看似一个苍老的农妇，但是却看透了柳慧语内心的病症。
柳慧语怔怔的看着两母女往远处走去，看着那重重的大包行李，把两个女人的脊背压弯。
她们要趁着刚仁神山刚刚开放，去转山路线上的第一个补给点占个好位置。
没错，十五六岁的孩子，要跟男人一样做背夫，刚才临走之前，她跟林溪说了，到时候给她们做背夫，别人一天三百，她只要一百。
柳慧语忽然问林哲：“她是阿刁吗？”
林哲道：“你说卓玛，还是她的母亲？”
“..........”
柳慧语看着林哲不说话，好似在生气，又好似在等待一个答案。
“我认为，每一个坚强的人，都可以是阿刁.......”
林哲一指远方刚仁神山的方向。
“每个来转山的人，心中都有一个愿望，我的愿望是这辈子再也不坐轮椅，我相信我姐姐的愿望也是一样的。”
“那么柳姐，你的愿望是什么？”
柳慧语沉默不语。
林哲再次问道：“那么.......你们是否真的相信，我最终会再次站在足球场上？”
“...........”
柳慧语无言以对，夏沫欲言又止，就连姐姐林溪，也只是拢住了林哲，没有给林哲一个肯定的回答。
林哲的身体确实一直在恢复，但看他现在“三分钟”男人的样子，谁又能相信他真的可以痊愈？
“柳天后，咱们打个赌！”
“我们一起完成转山，看看谁的愿望最终成真。”
为了柳慧语的抑郁症，林哲也是拼了。
柳慧语默默的看了林哲一会儿，转头对着刚仁神山的方向，双手合十开始许愿。
风雪忽然间停了，一缕阳光透过云层，刚好落在了柳慧语的身上，驱散了那无形无质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