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
谷涛搬过凳子坐在公主面前,朝她伸出手:“公主殿下,把手给我。”
“你真的是不知死活。”太平公主嘴上说着,但还是把手伸到了谷涛的面前:“要是你说不出个门道,我可要定你个亵渎之罪。”
谷涛笑了笑:老子知道你,比你自己知道的都要清楚,小妹子你还是太稚嫩啊。
谷涛装模作样的握着太平公主的手,手感一般,但到底金枝玉叶,皮肤保养的还不错,至于看手相……谷涛能看个屁啊,演呗。
又是皱眉、又是叹气,时而仰头看天、时而默默锤胸,反正就是疯狂给自己加戏,弄得太平在一边蹙着眉,看着谷涛脸上的表情,半天也没搞清楚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公主,你要保证,我说出来你可不能生气啊。”谷涛慢慢松开公主的手:“你的命啊,不好。”
“哦?”太平微微仰起头,一脸质疑:“那普天之下还有谁的命是好的?”
“话不是这样说地。”谷涛故弄玄虚的站到了窗边,看着下头路上的行人:“公主自然是金枝玉叶,龙精凤魄的,可即便是这样,公主殿下也注定凄苦一生。”
“混账话。”
太平公主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非常不好看起来,她起身就要走,直接甩给了谷涛一张臭脸。
“去,去。”谷涛默默摇头:“贫道在此祝公主三冬暖,春不寒,天黑有灯,落雨有伞;祝你路有良人相伴,愿你此生尽兴,赤诚善良。”
谷涛说完,太平公主反而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叉着腰,像个泼辣的小姑娘似的:“好你个小道士,还道翠兰姐是真认识了神仙人物,没想到就似你这样油嘴滑舌的东西,在本宫还没厌弃你们之前滚出长安。”
谷涛笑着靠在窗台和太平公主四目相对:“公主殿下,皇后娘娘有多厌弃薛绍你可知道?不出几年,薛家陷落,薛绍身死,你改嫁出去。小道知道,你与薛绍天作之合、郎情妾意,可世事无常啊。还有公主殿下当年为了他紫袍加身、玉带绑腰、头束金冠,可见用情之深。你真愿意看到这一幕吗?”
“哈哈哈,真是满口胡言乱语。”太平的表情突然变了,她的面色冷冽了下来:“来人啊!”
话音刚落,外头的护卫蹬蹬的脚步声就传来了,而谷涛压根不在乎,继续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公主殿下有个心理准备才好,而且你认为这些虾兵蟹将能奈何谁?”
谷涛一个眼神,辛晨立刻会意,他连剑都没出,只是手指微不可查的动了几下,地板的木块就像就了生命一样纷纷飞了起来,死死的顶在了门口,将那些护卫挡在了外头。
“师弟行了,公主也见了,该干正事了。”辛晨坐在那给自己倒了杯水:“想办法早点回家。”
“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触发,我基本把太平公主的未来都告诉他了,可还是没有改变历史,我真的没办法了啊。”谷涛揉着太阳穴:“公主殿下,别怕。”
能不怕吗?这是大白天就使妖法了啊,木头在天上飞啦!
“好,我再来一点。”谷涛清了清嗓子,对太平说:“再过五年左右,薛绍的哥哥因为谋反被杀,薛绍被你母亲下令饿死在牢中,你被强行离合,当时你还怀着遗腹子。薛绍死后没多久,你母亲登基,你改嫁武攸暨,之后大概就变成你现在最厌恶的样子了。最后的结果也不好,当然了,玩弄权利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你死在了侄子的手里。当然了,你也做到过权倾朝野、也有过富甲天下,但我觉得那些东西加起来都不如你和薛绍这七年?”
谷涛笑着把一大堆惊世骇俗的东西说了出来,别说太平公主了,就算是旁边一路旁听的翠兰都是满脸懵逼。太后登基?没错,现在太后的确是掌权的那个人,可是她会登基?谁帮她造的反?又有谁能承认一个女人当皇帝?而且现在太后已经六十多了,这……真的可能吗?
而太平那边满脑子都是七年、饿死、改嫁之类的词,这些词好像带给了她极大的刺激,她从内心里是抗拒的,她现在快乐、幸福,对丈夫满意、孩子也可爱,无欲无求,只求未来再生几个孩子,等老了之后含饴弄孙,可现在……
“鬼话!都是鬼话!你不要再说了!!!”
“公主啊。”谷涛看了看四周,发现还是没有变化的时候,他默默叹了口气:“行了,公主请回。”
示意辛晨松开那些木板之后,外头的卫士呼呼啦啦的冲了进来,他们提着武器冲上前把太平公主保护在了中间,接着就开始攻击谷涛和辛晨,但这些人到底只是普通人,别说辛晨了,就算是谷涛也是打着玩的。
梦熊出鞘,在辛晨背后幻化出数十把分身,辛晨甚至还没动,剑就已经出现在护卫们的脸上,剑尖上透着点点寒光,冷冽的气息若是久经沙场之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东西就叫杀气。
“行了。”谷涛扬扬手:“公主殿下,我真的是久仰你的芳名,才会跟你说这些。我把心都剖开给你看了,只是你不信。回去,公主殿下,还剩下几年,好好过。且行且珍重。”
太平其实已经慌了,她说到底才不过是个二十岁没怎么接触过社会的女孩子,哪怕成了家、生了孩子,她仍然还是那个被父母纵容的妈宝,她的前半生风调雨顺,又嫁给了爱情,不知道多么满意。她没有权利欲甚至没有太多的想法,可如果这个奇怪的小道士说的是真的,为什么?
“为什么?”
太平的眼底已经含泪,抬手屏退了护卫:“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没什么为什么。”谷涛坐在凳子上,喝了一口辛晨剩下的半杯水:“其实按照正常人的反应,你不应该为为什么,而是问我怎么会知道。”
“我不管你们怎么知道,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会是我,如果是真是真的。”
“千真万确。”
辛晨走上前,收起了梦熊,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太平:“我师弟说的没错。”
“可是……”太平摇头,眼泪已经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为什么?”
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谷涛其实也挺心疼这个脾气性格有点像六子的姑娘的,她本应该安稳快乐的过一生,可谁让她生在皇家呢。当年让太平嫁给薛家,不过是为了增强李家的势力,而后来武则天要称帝,必然要削弱李家的力量,那么薛绍必须死呀,只有他死了,太平才能又更好的表现、更强的作用。
说到底,公主不过是权利下面的硬通货。
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不行,真的不行啊。都已经把该说不该说的话全说了,到底还要怎么才能让这个世界判定自己是外来人把自己踢出去呢?谷涛突然有点后悔这场无厘头的离家出走了,也不知道六子他们该有多着急。
“公主殿下。”谷涛笑了笑,走到瘫坐在地上的太平公主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色的人造宝石,这是在来这里之前从机械犬上拆下来的,觉得挺好玩的,就一直留在了身上:“我们的缘分大概也就到这里了,留个纪念品给你。抱歉让你苦恼了,如果来世有缘……我让你打我一巴掌。”
说完之后,谷涛从天字号情趣房把桉带了出来,走到暖房,他看到辛晨正在把自己的手链系在太平公主的手上,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谷涛没阻止,只是拍了拍翠兰的肩膀:“该跑路了。”
“跑……跑路?”
“坐在这等死吗?”谷涛笑道:“你的身份会被查出来的。”
翠兰一下子就明白了,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很自然的就跟在了谷涛的身后,当他们经过辛晨身边的时候,谷涛说了句:“楼下等你五分钟。”
辛晨点头,然后蹲在已经快要崩溃的太平面前,双手放在她肩膀上:“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说完,他潇洒离开,插在屋子中间的梦熊嗖的一声自动回到了他背后的剑鞘里,只剩下公主一个人在那里经受内心的煎熬。
在一众护卫惊恐的眼神中,辛晨他们还真就平平安安的离开了,出了朱雀大街,直奔城外走去。
“师弟,你真的太残忍了。”
“我应该是善良。”谷涛背着手,回头看了一眼微微长安城:“我不喜欢这里。”
“我也不喜欢。”桉也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时间我就在长安城。”
谷涛一愣:“啥?”
“嗯,我在长安住了一百年呢。”桉笑道:“然后才回山里的。”
“那你现在在哪?”谷涛眯着眼睛:“我们去看看现在的你?”
桉摇头,用力跺了跺脚:“我不记得了……”
“找呗!”谷涛眼睛一转:“对了……桉姐,你见过我吗?以前。”
“没有。”
“哦,那我们也注定见不到这个时代的你了。不过也是……如果你不想被人找到,那真的是谁也找不到了,算了算了。”谷涛叹了口气:“可惜了,专心折腾那个白莲教主。”
长安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太平公主这种傻乎乎的小姑娘肯定会把事情说出去,那可是武则天号称最疼爱的公主呢,她身边要是没有眼线那才奇怪呢,谷涛不怕,但懒得惹麻烦啊,真要惹急眼了,现有材料谷涛三个月之内不把长安给一把火点了,那他就白活这么大了。
唉?烧了长安城,是不是就能够回去了?好办法啊!
谷涛暗自在心里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等实在不行了,到时候在清明节的时候,在长安放一把扑不灭的火,要是这样都不被弹出,那他就决定留在这里了,虽然看不到六子了,但他可以通过某种方式给未来的六子留下信息嘛,定位准确的时间坐标,蒂法姐肯定能找来的。
不过应该不会……最多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活火熔城!
当然,在之前他还是对白莲教教主十分好奇,反正没什么事干,那么在烧长安之前,先把教主拉出来认识认识也是挺好的。
几个人从城市再次回到了山里,这次当然没走那么远,而且因为翠兰这个邪教徒的关系,他们的补给品也多了起来,所以相对的轻松了不少,而翠兰似乎对自己被带走并没有太多的抵触,反而……有点高兴?
没关系,她并不重要,她的作用就是帮助谷涛查清楚教主是谁,然后她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大不了扔去山里让她被熊吃了,或者扔去哪个肉铺给屠夫当媳妇,说不定她还感恩戴德呢。
“你是说你们教主其实就在长安,而且身居高位?”
晚上的时候,谷涛坐在用一天时间建出的小屋里烤着火吃着烤兔子,跟旁边抱着膝盖的翠兰闲聊起来。
“教主一直非常神秘,来无影去无踪,但曾经上官婉儿的身边有一个人很像教主,当时我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并没有看真切。”
上官婉儿……又一个好有名的人呢。
谷涛点点头:“上官婉儿过几年谋反,死在了李隆基手上。如果她真的跟你们教主搞在一起,还真说不准啊……等等!”
重新把碎片整理一遍之后,谷涛抬起头:“你是说你的教主神通广大,法力高强?”
“嗯。”
“那上官婉儿为什么还会失败?杀了李隆基不就……”谷涛一愣,然后顿时明白了什么:“师兄!辛晨!!!”
正坐在那用树根削阿库娅的辛晨茫然的抬起头:“哈?”
“我知道了!!!我知道咱们最有可能干什么事了?”
“干啥?”
“干教主!”谷涛双眼放光:“和烧长安比起来,干教主更划算啊!”
“烧长安?”辛晨愣了一下:“你疯了……那是我们的文化图腾啊!”
“所以不一定要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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