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媛踩着小步子,推开门,进了参观室,再向后招招手,又跟着进来了一串的小医生,且以实习生和规培医居多。
虽然中间的椅子空着些,实习生和规培医也乖巧的站到了两侧和后方。
虽然是需要动用多名医生的大手术,但凌然组的小医生更多,所以,更多人也是蹭不到手术,只能与其他科室的医生一样,到参观室来看。
不过,比起其他组,这些凌治疗组的小医生就要更舒服一些了,一方面,他们至少能够到参观室来蹭看,另一方面,不同科室和治疗组,对于小医生的分类可是有区别的。
像是普外那样的精英科室,将35岁以下的主治都当小医生看待,资历浅的主治,也是'无可奈何的。
霍从军回望了一眼,指了一下跟前的椅子,道:“余医生坐下来好了,这么早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人来看手术。”
说着,霍从军又向普外大主任介绍:“余医生是我们科室招的比较早的研究生了,今年是住院总了,做了不少手术。”
余媛乖巧.jpg,并道:“早上刚做了两台手术。”
普外大主任一听,下意识的看了看时间,转瞬恍然:“你们现在都是按照凌医生的时间走了。”
“那肯定。”余媛歪了下脑袋,做乖巧.gif状。
普外大主任啧啧两声,看向霍从军:“凌然调教医生,也还是挺有一套的。”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时间调整,但在公立医院里,上班时间对应的往往就是领导的权威性。一个牛掰的科室主任的基础,就是需要手下加班,就能让手下加班。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很多小医院的科室主任都做不到,盖因小医院的小科室主任,权威性就是薄弱。
强力的科室主任,是可以做到想让手下加班就加班的,不管是福报还是画饼,反正命令下来了,做就是了,而这也是大医院的大科室主任的标配。
更进一步的,想要全科室都根据自己的时间来更改上下班时间,这个就非常困难了,越是成熟的科室就越困难。
而且,可以要求都只是针对科室主任的,相比较科室主任的权威,治疗组的组长想要做到这些,就得难度加倍再加倍了。
就算是大医院的许多治疗组,到了加班频繁的时候,都经常找不到足够的人手,当组员变着法子请假的时候,许多管理能力不足的治疗组的组长,经常是把自己当成一个人,四处填塞救火,以至于一个人的加班时间远超同济……
霍从军以前也没意识到凌然的管理水平别具特色,此时露了脸,却是颇为高兴,摆出开心的表情,道:“凌然是那种有领导魅力的管理者。”
“没错。”普外大主任赞同点头,转头,他又故作亲切的道:“余医生早上做了两台什么手术。”
余媛持续乖巧:“一台是紧急的阑尾切除手术,一台是……”
“咳咳。”霍从军咳嗽的声音太大,一听就是假装的。
普外大主任眉头一皱。阑尾切除可是他们普外的项目,虽然说,他们早就无所谓阑尾切除这种小手术了,但是,听着急诊科的医生,当着自己普外主任的面,说出紧急阑尾切除手术,他还是有些不爽利的。
阑尾切除能有多紧急?病人固然是比较疼的,可就手术选择来说,这种手术等到白天都是没问题的,他早年间,没少见到忍两三天才来就医的忍疼族……
说归说,普外大主任对余媛没说出来的手术更感兴趣。
紧急的阑尾切除手术这种话都可以说出来,那霍从军拦住的是什么手术?
肠梗阻?疝修补?
还是说,他们做了胃肠的修补?
普外大主任的表情严肃了一些,瞅着余媛,问:“'第二台手术是什么?”
霍从军吁了一口气,没有继续阻拦。
余媛于是痛快的道:“直肠异物取出术。”
普外大主任登时一愣。
“比较简单的,一个兵乓球,病人本来是给连着线的,结果顺着线拉,没有给拉出来,还把线给拽断了,凌晨5点来就医的,前后一刻钟就取出了。”余媛做了个摘取的动作,又道:“其实正常的兵乓球是比较难取出的,好在这个小伙子比较聪明,知道给兵乓球连线,加上兵乓球又比较轻,我找到线头,很容易就取出来了。”
普外大主任艰难的转头,然后与始终盯着他的霍从军四目相对。
霍从军的表情,从好奇,期待,到严肃,再到掩藏不住的好笑与微微的恶心,特别丰富。
普外大主任的表情,从尴尬到无奈,从无奈到恍然,从恍然到羞恼,特别好玩。
“看手术。”
“看手术。”
两名主任先后收起了丰富.gif和好玩.gif,得到了四周一票恶心.gif脸的支持。
“我们以后也要做这样的手术吗?”一名凌然组新来的云大实习生,在“老”实习生齐枣的耳边念叨着。
齐枣报以微笑:“放心,不会的。”
“真的?”新来的实习生感受到了意外的惊喜。
齐枣郑重点头:“当然,你能混个助手的位置就不容易了,怎么可能抢得到这种稀有手术。”
新来的实习生:(╯#-_-)╯┴—┴
……
手术室。
凌然、张安民、吕文斌和马砚麟各就各位,神情凝重。
这已经是凌治疗组最强大的手术阵容了,而且,可以说是云医的肝切除最强阵容了——如果是一年前,吕文斌等人还可以说是相对稚嫩的小萌新,但是,随着凌然连续两年的肝切除做下来,吕文斌等人参与的肝切除的手术量,已冠绝全院。
往大一点说,也许是全省都说不定。
当然,医学界是不关心助手们的手术统计的,但就实际能力来说,吕文斌等人做肝切除的助手,已经是绰绰有余,胜任有余了,如今已是肝胆外科副主任的张安民,更是从技术到资历,都已堪堪达到主刀。
不过,肝胃联合切除,而且是由单一术者进行切除,那做多少准备工作,都不为过。
张安民看着凌然,更是笑的如金毛一般。
“肝胃联合切除,准备开始。”凌然的表情同样趋于严肃。
不像是凌然习惯的肝切除手术,胃癌肝转移的外科治疗的结果是不明确的,而且,至今都没有一个标准的指南出现。
这是因为胃癌肝转移不像是结肠肝转移那样,具有切除率低和复发率两个糟糕的指标,因此,许多医生和病人,目前都倾向于做综合治疗,比如全身化疗,介入治疗,消融治疗,分子靶向治疗,免疫疗法的一种或多种。
虽然说,至今没有任何一种治疗方案是完美甚至完善的,但外科治疗,毫无疑问的是最具有风险性的。
但如果做的足够好,外科治疗也是收益最高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