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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泊尔，加德满都，特里布万机场。</P>
当马萨尔，洛丽，灰鲸，蚂蟥一行人走出机场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P>
而且这个坐落于高原之上，长年干燥的山城，还十分罕见的下了雨，冷嗖嗖的。</P>
“几位先生，你们要坐车吗？”</P>
见到几人，一个眼神狡黠的卷毛小瘦子连忙冒着雨，小跑着凑了上来，用非常蹩脚的英文询问道。</P>
这家伙是在机场拉活的黑车司机，其实也完全不算黑车。</P>
加德满都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山城经济非常落后，眼下连台正经营运的出租车都没有，能坐的就只有这种车。</P>
马萨尔他们几个，虽然各个都是奇形怪状，看起来极度不好惹，但他们同时也都还有另外一个共有的身份，他们是外国人。</P>
在机场这些黑车司机的眼里，外国人就等同于肥羊。</P>
痛宰外国游客，这特么可不是什么尼泊尔特色，而是全世界机场约定俗成的共同铁律，至今依然如此。</P>
早些年，缅北电炸园区还没有兴起的时候，老狗年少轻狂，脑子进了水，没跟团，独自去了趟约南河内。</P>
当时，老狗内心还期待着艳遇呢，结果刚下飞机就挨了迎头一棒，从内排机场到入住的酒店，一共才13公里。</P>
那该死的司机讹了我整整100，美元，当时是大白天，酒店门口，这逼都掏刀了，你敢信？</P>
后来的约南的整体旅程也不太美好，总之从那以后，老狗再没过踏出国门一步。</P>
伤着了，麻痹！</P>
扯远了，反正在金钱的驱使下，别说只是几个打扮古怪的外国人，哪怕就是恶魔，他们也不在意，给钱就行。</P>
扫了小卷毛一眼，马萨尔的老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容。</P>
“哦，你的车在哪里？”</P>
“呐！”</P>
小卷毛扭头，朝不远处一辆老掉牙的福特汽车努了努嘴，语气骄傲。</P>
“看见没，那台黑色的豪华福特车，就是我的大宝贝了，先生，不是我吹牛，满特里布万机场，就没有比我更好的车了！”</P>
马萨尔扭头，瞥了眼雨幕中，停在不远处路边，那辆车漆斑驳，大概诞生于二战期间，车龄觉不低于30年的福特老爷车。</P>
“啧~”马萨尔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头。</P>
不过，当他扫过其他几台黑车的时候，罕见的，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P>
小卷毛真没撒谎，他这台老福特虽然破旧得不像样子，还真就是几台黑车当中最好的选择，属于矬子里拔大个了。</P>
起码这台老爷车有蓬，内部的空间也够大。</P>
“怎么样，先生，我没撒谎吧，别看我这台车有点旧了，但是包养得~”</P>
正白话呢，小瘦子的声音突兀的戛然而止。他的眼睛也突然变得直愣愣的没了焦距。</P>
下一秒，他从衣服兜里掏出钥匙，恭恭敬敬的双手奉给马萨尔，然后眼神空洞的，快步朝着机场里边走去。</P>
马萨尔把车钥匙随意的扔给洛丽：</P>
“洛丽，你来开车，咱们不歇脚，直接出发，连夜赶到边境的道毛克城，那边有人接应我们。”</P>
就在众人上车的时候，机场里边居然响起了枪声和尖叫，所有等活的黑车司机一股脑全都跑进去看热闹了。</P>
机场大厅，那个小卷毛突然失心疯似的掏出匕首，主动攻击执勤的大兵，被果断的当场击毙了。</P>
当下，特里布万属于军民两用机场，执行军管制度，说开枪就开枪，绝不含糊。</P>
小卷毛当然是被马萨尔精神控制了，这老比登行事一向狠辣，淡漠生命。</P>
但凡有可能泄露他们行踪的目击者，他秉持的原则是宁杀错，不放过。</P>
车上的几个人表现的都很淡定，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仿佛这种事是天经地义的。</P>
想来也是，他们都是在暗世界行走的顶尖高手，杀人如麻，手上至少也有上百条人命，自然不会在乎一只蝼蚁的死活。</P>
车发动了，只是很沉默，没人说话，气氛显得有点压抑，直到转过一个路口，离开了机场的时候，洛丽才突然发问道：</P>
“马萨尔，你为什么要对付煞神？”</P>
这个问题非常敏感，车厢里的气氛骤然一紧，就连后座的灰鲸，还有躲在阴影之中的蚂蟥，也都虎视眈眈的望向马萨尔。</P>
老话说，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P>
杜蔚国过往的战绩煊赫至极，已经无需赘述，就这么说吧，人类历史中，就没他这么牛皮的。</P>
煞神之名，现在早已响彻了整个暗世界，成了当之无愧的第一人。</P>
所有在暗世界里混活的牛鬼神蛇，但凡能混出点名堂的，基本都知道他的恐怖之处。</P>
只要是脑子正常的，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惹到他，招来灭顶之灾。</P>
马萨尔这老比登却偏偏反其道而行，绞尽脑汁的想要跟杜蔚国死磕，这确实令人费解。</P>
“之前，煞神这个混蛋，他在布拉迪斯拉发，毁了我光明教的一个分部，还杀害了一名我教圣女。”</P>
“切~”</P>
一听这话，洛丽顿时非常不屑的冷嗤，语气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戏谑：</P>
“还特么圣女？马萨尔你是不是有点入戏太深了，雀占鸠巢而已，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是光明教的教宗了。”</P>
说到这里，洛丽把车停在了路边：</P>
“狗屁光明教分部？说白了，不就是骗钱敛财的窝点嘛？”</P>
“毁了就毁了呗，再找几个脑子里有屎的傻子，重建起来不就行了，何必主动找死，跟煞神火并？”</P>
洛丽的话锋如刀似剑，毫不留情的揭了马萨尔的老底，这让他有些挂不住面了，脸色漆黑。</P>
不过见她突然停车，马萨尔还是按下愤怒，喝问道：“怎么停车了？”</P>
洛丽把车熄了火，指着不远处路边一个破旧的加油站，声音闷闷的：</P>
“这台破车没油了，这个混蛋，他应该是想借口加油，到时候狠狠的讹咱们一笔，玛德，死得一点都不怨。”</P>
一听这话，马萨尔的脸色更加阴沉了：“蚂蟥，你去，去加油站换台车，记得把油加满。”</P>
他的话音刚落，后排座的车门就被推开了，身形瘦小的蚂蟥，一声不吭，犹如鬼魅似的蹿了出去。</P>
蚂蟥是个哑巴，后天的，他的舌头被人连根割了。</P>
他也是个能力者，速度特长，骨骼异于常人，不仅轻盈的可怕，还能异变延长。</P>
同时蚂蟥还能在短距离内悬浮，滑翔，变向，跟藤原樱那个小娘皮的能力有几分相似。</P>
灰鲸之前屡次救过他的性命，所以，蚂蟥就跟着他一起去了维京岛。</P>
此刻，破旧的加油站侧旁，停着一台半新的暗红色雪佛兰皮卡，蚂蟥脚步不停，径直来到了车前。</P>
“噗~”</P>
他的指甲突然伸长，像是锋利的小刀一样，丝滑无比的捅进了钥匙孔，左右旋了两下，轻而易举的打开了车门。</P>
蚂蟥刚准备进到车里查看油箱，加油站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长发的油腻壮汉，拎着双筒猎枪走了出来。</P>
“哪来的狗杂种，居然敢动老子的车！”</P>
他用猎枪指着蚂蟥的背影，恶声恶气的喝骂道，一边骂着，他还一边拉动枪栓，手指也搭在了扳机上。</P>
“咻~”</P>
下一秒，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道肉眼难以分辨的模糊灰影，就猛地在他的身前略过。</P>
“呃~”</P>
壮汉手里的猎枪滑落，双手死死的捂住咽喉，指缝间流出淋漓的鲜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被蚂蟥瞬间割喉了。</P>
像蚂蟥这种级别的顶尖能力者高手，普通人在他面前，基本上就跟蝼蚁没有任何区别，毫无还手之力。</P>
干掉油腻壮汉之后，蚂蟥的眼睛有点微微泛红，表情扭曲，看起来极度狰狞，脚不沾地，直接朝加油站的里边冲了进去。</P>
加油站一进门是个逼厌肮脏的小厅，再里边是住人的地方。</P>
一共还有四个人，一个长相跟油腻壮汉有几分相似，看起来恶行恶相的男人。</P>
还有个女人，两个几岁大的孩子，这两个孩子，跟被割喉的壮汉也有几分连相。</P>
从面相上不难看出，这是一家人，他们应该是跟机场的那些黑车司机串通起来，沆瀣一气，专坑坐车的乘客。</P>
见蚂蟥突然闯进来，正在喝酒的男人愣住了，不过还没等他起身喝问，就被一根锋利的指甲捅进了太阳穴，库嗵一声，重重的倒在地上。</P>
“啊~”</P>
瞬息之后，加油站里，猛然响起女人凄厉的哀嚎声，还有孩子惊恐无比的哭喊声。</P>
听见动静，洛丽的眉头紧紧皱起，语气里也满是厌恶：</P>
“马萨尔，你特么老糊涂了，为什么要让蚂蟥那个该死的变态过去，这个混蛋，他特么又犯病了！”</P>
马萨尔只是朝加油站方向淡淡的扫了一眼，随即就收回了视线，慢条斯理的点了根烟，不以为意的说道：</P>
“反正时间也够，蚂蟥在岛上也是憋得够呛，就让他发泄一下吧，无所谓的。”</P>
洛丽虽然心里膈应得不行，但是终究压住了脾气没翻脸，语气冷冷的岔开了话题：</P>
“所以，马萨尔，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到底为啥要跟煞神作对。”</P>
马萨尔缓缓的呼出烟气，沉声回道：</P>
“今时不同往日，自从二战彻底结束之后，光明教遭遇到花旗，西欧诸国，以及教会的联合绞杀，声势大不如前。”</P>
一听这话，洛丽的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大疙瘩，马萨尔却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说道：</P>
“中东沙漠那边，光明教被视为洪水猛兽，东方这边跟我们的教义天然不符，根本无法传播。</P>
我花了近十年，费尽心血，好不容易才在东欧经营出一点根基，却被煞神轻而易举的动摇了。”</P>
马萨尔说得挺真挚的，语气甚至还有点沧桑，唏嘘。</P>
不过听到他的说法，洛丽眉头皱得愈发紧了，感觉既荒唐又恶心，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灰鲸都忍不住撇了撇嘴。</P>
她很清楚马萨尔的跟脚，这老东西并不是真正的光明教信徒，甚至他都没有信仰。</P>
从一战开始，一直苟延残喘的光明教开始逐渐抬头，到了二战期间，已然大兴。</P>
马萨尔就是在这个期间，为了躲避仇家，带着抱大腿，找靠山的目的加入了光明教。</P>
战争后期，光明教的气运随着轴心国的衰落，逐渐断绝，变得一蹶不振。</P>
在这个前提下，马萨尔凭借着自己犀利的手段，以及强悍的武力，硬生生的坐上了教宗宝座，彻底摘了光明教的桃子。</P>
也就是这个阶段，年轻的洛丽和灰鲸都跟他合作过，当然都是被他雇佣，帮着他铲除异己。</P>
清除掉所有的障碍，坐稳了宝座之后，马萨尔开始利用光明教疯狂敛财。</P>
现在光明教的名声早已变得臭不可闻，沦为最不入流的，利用信仰骗钱的邪教组织。</P>
可以这么说，光明教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罪魁祸首就是马萨尔。</P>
所以，听到他惺惺作态，表现出对光明教现状的惋惜，洛丽险些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P>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一个长工，杀了主家，霸占了他的妻妾和家产，然后他就入戏了，还特么真把自己当成主人了。</P>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权势这种东西跟毒品差不多，除了能让人上瘾之外，还能迷失心智，让人不可自拔。</P>
“所以，风魔，你想利用煞神，帮光明教重新立威？”</P>
洛丽心里膈应没说话，灰鲸却突然瓮声瓮气的问了句。</P>
马萨尔点头：</P>
“没错，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干掉煞神这个家伙，不仅能帮光明教立威，还能夺得一笔无法想象的丰厚产业。”</P>
“呵呵呵~”一听这话，洛丽顿时冷笑着讥讽道：</P>
“马萨尔，你可真是好算计啊，你这把煞神当成第二个光明教了？又想借鸡生蛋？”</P>
不等马萨尔反驳，洛丽就继续抢白道：</P>
“煞神可不是穷途末路的光明教，他现在如日中天，麾下兵精将足，是实打实的硬骨头，近乎无敌的存在。”</P>
说到这里，洛丽戏谑的讥讽道：</P>
“马萨尔，招惹煞神，你特么就不怕崩掉自己的大牙，连着老命一起断送？”</P>
洛丽的嘴巴实在太臭了，马萨尔被她一顿讽刺，斥得脸色铁青，连续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强忍着才没翻脸。</P>
“呼~呼~什么无敌？以讹传讹罢了，我之前跟他冲突过，他确实挺厉害的，但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P>
只要准备足够充足，完全可以干掉他，连同他的那些手下也全都一网打尽！”</P>
“嗯？你已经跟煞神动过手了？现在却依然还好好的？马萨尔，你没撒谎吧？”</P>
洛丽十分惊诧，马萨尔却露出几分得意：</P>
“当然，我已经在瑞士卢加诺跟他打了一仗，只损失了几十条狼犬和一些人手而已，当时，我可是一直占据上风，差点就把他老婆都埋了。</P>
所以我才说，他并没传说中的那么厉害，而且，咱们这趟要是成功了，收获的好处是难以想象的，金山银海一样。”</P>
说道这里，马萨尔的话锋一转：</P>
“洛丽，你以后就可以跟雷搏拉一起退休隐居，找个好地方，舒舒服服的享受生活。</P>
而你，灰鲸，你也有足够的钱去收购自己喜欢的古币，想买多少就买多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P>
一听这话，洛丽和灰鲸的脸上顿时全都露出意动的神色。</P>
没人愿意刀头舔血，成天朝不保夕的过活，何况他们已经折腾了小半辈子，确实倦了厌了。</P>
不得不说，马萨尔这个老神棍确实有两下子，三言两语，半真半假，就把洛丽他们忽悠傻了。</P>
尼泊尔高原上的加德满都寒风冷雨，千里之外的港岛，上花山，此刻却是烈焰焚天。</P>
无以计数的矮骡子，表情呆滞，无声无息的走到在杜蔚国的面前，排成一个豆腐块似的整齐方队。</P>
横平竖直，犹如刀砍斧劈的一般，看起来赏心悦目，又诡异无比。</P>
就在此刻，方队突然劈波斩浪似的裂开了一条通道，一个又高又瘦，浑身赤裸的身影，在浓烟中缓缓的露出行迹。</P>
这家伙自然是水母了。</P>
杜蔚国估计的一点都没错，这家伙惜命，怕死。</P>
眼见着整座小山都被烈焰围住了，毫无死角，他自然不肯乖乖受死，只能狼狈下山。</P>
可是一旦下山，就无可避免的进入到了夜魇恐怖的催眠范围，失去了自我意识，行尸走肉般的走到杜蔚国的面前。</P>
火光和晨曦的印衬中，杜蔚国望着向他踉跄走来的瘦麻杆，眼中神光离合，嘴角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