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就是一笔糊涂账,谁也算不清,包括符泽这种小人物。
他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更不要去想窥探符至道、老王头、符富贵这种心眼和马蜂窝的人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没话找话的炎蛇问道:“去山门怎么样了,山上的长老们有没有中风脑梗突然挂了的?”
秦悲歌撇了撇嘴。
能混到长老的,命都挺硬,当弟子的时候身经百战都没挂掉,更别说天天窝在山门里特安全的算计人了。
其实对符泽想要弄个长老当当这件事,炎蛇是不看好的,甚至可以说是没抱有任何一丝希望的。
不光炎蛇不看好,秦悲歌同样如此。
这玩意又不是小朋友过家家当爸爸,你说当就当的。
“当掌门他爹都没多问题,更别说长老了,小意思。”符泽喝了口粥,一脸的嘚瑟:“大嘴巴子抡一圈,谁嘴里敢冒出一个不字,门牙直接扇掉。”
炎蛇呵呵一乐,看向秦悲歌说道:“师兄,你看他现在这b装的是越来越超凡脱俗了。”
秦悲歌咬了一口包子,没吭声,心里深以为然。
还扇长老?
长老们不给你腿打断就不错了。
不过秦悲歌心里也暗暗奇怪,符泽的样子并不像是遇到了困难,事关符小小,他都有心情开玩笑,难道昨日山门一行真有什么转机?
见到炎蛇不信,符泽也没多说什么。
结果这早饭还没吃完,有人上门了。
邻居,老王头。
穿着跨栏背心的老王头一脸怒意,推开四合院大门后,眼睛都快喷火了,直勾勾的看着符泽。
“诶呦,是老王头啊,今天不去下棋了啊。”炎蛇打了个招呼,随即觉得对方脸色不对。
看了眼符泽,又看了眼老王头,炎蛇不解的问道:“你俩认识?”
老王头对符泽勾了勾手指后,转身离开。
符泽一看老王头那脸色,转念之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炎黄峰山门,还真就不是铁板一块,老王头满脸怒意的上门,肯定是为了昨天的事,这也就是说,有人给老王头通风报信了。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寅虎就是一帮长老外加一个符至道。
寅虎应该不可能,符至道更不可能,那就剩下一帮长老了。
符泽微微摇头,炎黄峰还真是没什么前途了,连长老都被收买了。
昨天晚上符泽就犹豫要不要告诉老王头实情,毕竟这种事没法瞒,在大殿的时候说的自己好像是老王头他爹似的说什么人家干什么,这要是不和老王头通下气,迟早出问题。
到了老王头的家里,符泽讪笑一声:“孩子今天没在啊。”
“回去上班了。”老王头气哼哼的坐在小马扎上,抽了两口旱烟,冷笑不已:“不错啊小符,都知道扯虎皮做大旗了。”
符泽坐在了老王头的对面,嘿嘿一乐:“不是您说要支持我的吗。”
老王头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符泽。
符泽挠了挠头:“实话和您说,虽然我姓符,可是我早就看炎黄峰那帮长老们不顺眼了,这种地下组织就不应该存在,早就应该被取缔了,您说对,我这不是不也是帮您呢吗。”
“是吗。”老王头淡淡的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别忘了,炎黄峰可是你符家祖上所创。”
“和我有个毛的关系,我又不认识符家祖上。”符泽嘿嘿笑道:“我先当了长老,然后拉拢其他长老,找机会搞掉符至道,以后炎黄峰,就您说了算,哈哈,到时候,您是遣散也好,一把火烧了也行,随您处置,我就要我闺女安安全全下山就行。”
老王头瞠目结舌。
他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见到当二五仔还能当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主要是符泽这个二五仔还姓符,这不是帮着外人毁祖上基业吗。
老王头的双眼之中,闪过一丝异色:“你确定你会成为炎黄峰长老?”
“那必须的啊。”符泽洋洋自得道:“你也知道昨天当时那个情况,长老们都意动了,一个个傻了唧的问这问那,这个大饼我是画出来了,他们想吃,就得让我当这个长老。”
老王头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只不过面色似乎带着几分狐疑。
这一闪而过的狐疑之色,被符泽敏锐的感觉到了。
心里咯噔一声,符泽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先入主了。
笑意不变,符泽说道:“至于岳伏虎说您是个老扒灰老王八蛋的事,您也别介意,等咱掌权了,第一个弄死他给您出气好不好?”
“哦?哦!”老王头面色古怪:“无知匹夫罢了,不与他一般见识。”
“是吗。”符泽收敛起了笑容:“那个。。。其实你根本不知道我昨天在山门之上和那帮长老们说了什么对?”
老王头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被你瞧出来了?”
见到对方变相承认,符泽一脸无奈,果然如此。
刚刚见到老王头满面怒意的登门,下意识的以为这老家伙知道他被自己代表了,所以才进了院子后一直在自话自说的解释。
而注意到老王头刚刚一闪而过的狐疑之色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诈了。
老王头问道:“你刚刚说岳伏虎骂我,是在试探我?。”
“嗯,刚才看到你面带狐疑之色,所以怀疑你了,你似乎对我有把握当上长老很意外,要是你真的知道昨天在山门的具体情况,就不会这么意外了。”
符泽一翻白眼,接着说道:“我倒是挺好奇,你怎么知道昨天我去炎黄峰山门了?”
“废话。”老王头呵呵乐道:“你突然莫名其妙的给我打电话,我当然要查你在哪里喽。”
符泽叹了口气,大意了。
老王头接着说道:“不过有一句话你说的不错,炎黄峰的长老,的确傻了唧的。”
“为什么这么说?”
“炎黄峰山门在九龙瀑后,密林遍布山高入云,要不是我派人在附近安装了信号加强器,他们的电话怎么可能会拨打出去。”
符泽:“。。。”
他算是听明白了。
老王头没有在炎黄峰内部安插眼线,而是用了现代化的科技手段。
炎黄峰揍人抓鬼的本事的确好,不过却大多是一帮半文盲,手机信号覆盖这种事,估计也没人懂,更没人在意,没准现在天上就一颗卫星对着炎黄峰呢。
“你昨天只是定位我的手机了,其实我和他们具体谈了什么,你一概不知,只不过猜想我扯虎皮做大旗了,所以才试探我的?”
“你还不算太笨。”老王头一脸戏虐:“我可没有试探你,是你小子进屋之后自己在那说个没完。”
符泽苦笑出声,昨天睡觉前他还在想这事,一帮老家伙,没一个好人,全都是老奸巨猾之辈,果然不错。
“其实不用您诈我,您直接问我就行。”
“果真?”
“骗您做什么,您应该调查过我的背景资料,您觉得我和炎黄峰的弟子,长老,和那帮人是一路人吗?”符泽给老王头泡了杯茶,实心实意的说道:“我真的挺瞧不上炎黄峰的长老和掌门的,要不是我闺女在山上,我都懒得搭理他们。”
老王头盯着符泽的双眼,试图在分辨对方说的是真是假。
良久之后,老王头淡淡的说道:“我相信你,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相信你了。”
顿了顿,老王头叹了口气:“刚才你说,若是炎黄峰之事你我能够做主,可以遣散,也可以一把火烧光,这想法,实在是太过简单了。”
“你可知道,炎黄峰弟子多为孤儿,这些孤儿自小就被炎黄峰外门弟子带回山门之中,就算炎黄峰不遵世俗礼法有错,可是这些弟子,何辜?”
符泽点了点头,老王说的这事他比谁都清楚,秦悲歌就是对方口中的孤儿之一。
秦悲歌也杀过人,甚至为了斩妖除魔无奈之下伤害过无辜之人。
可是他有错吗?
符泽无法去评判,至少他知道秦悲歌认为他自己是没错的,因为他被炎黄峰洗脑了。
被炎黄的长老们给洗脑了。
老王头接着说道:“他们只是棋子,千百年来为长老们擦亮道德牌坊的无奈棋子,直到有一天,这些棋子侥幸的活了很久很久变成了长老,再指着那块道德牌坊让其他年轻人赴死,这是一个病态的循环。”
符泽瞳孔微缩。
老王所说的这件事,他还真就没有想过。
那些长老,包括岳伏虎,甚至符至道,或许在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是和秦悲歌一样完全就是个单纯的傻白甜,毕竟不是谁一出生就注定是个王八蛋,成长和生活环境还是至关重要的。
现在一想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可不就是一个病态的循环吗,在炎黄峰那种地方成长,想不病态都难。
老王深深的看了一眼符泽。
“我并不想让这种病态持续下去,这也是我的初衷,也是我们的初衷,我们不否认炎黄峰为民间所做的贡献,可是他们依旧是一个潜在威胁,巨大的潜在威胁,为了那些可怜的弟子,也为了你的女儿,你和我必须联手,明白吗,不只是为了你我,也是为了更多的人。”
“您这觉悟,没的说。”符泽竖起大拇指,似笑非笑:“没在官场混上三十年,都说不出这么假大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