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陈雪初为符富贵削着苹果,脸上,一直带着笑意,不卑不亢。
陈雪初对符泽的感情很奇怪。
从一开始的好奇,慢慢变成了在乎,又从在乎,变成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知不觉或者说是顺理成章的就走到了一起。
陈雪初知道,对符泽影响最深的人,就是他的二大爷符富贵了。
陈雪初一直对符富贵很好奇。
她曾问过冯开山,后者奉若神明却又忌讳如深。
她曾问过炎蛇,后者虽然言语上并不恭敬,可是却能听出来带着某种感激。
她曾问过秦悲歌,后者尊崇有加。
然而对符富贵最为了解的,终究还是血脉至亲,也就是符富贵唯一的亲人符泽。
对符富贵,符泽的形容并不是很正面。
老家伙很猥琐,猥琐到了灵魂深处。
老家伙也特别喜欢作死,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老家伙也也很不着调,不着调的程度,如同人格分裂患者和心理变态合伙生了一个先天脑子就有问题的小孩并且抚养成人,你永远想不到这家伙在想些什么以及想要做什么。
老家伙是无政府主义者!
见识过妖魔鬼怪依旧宣扬无神论的科学家!
质疑权威极度排斥束缚和任何人类的情感!
满脑子想的和去做的,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多数的的快乐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将所有人都称之为未发育完全的弱智和白痴!
这是符泽对符富贵的评价,很全面,其实也很公允。
可是陈雪初走入病房的那一刻后,感觉符泽说的不对。
符富贵没有那么复杂,他只是一个十分在乎自己侄子的老人。
赠与自己礼物,对自己赞赏有加,等等等等。
陈雪初并不认为这一切是因为对方知道了自己身份。
而且眼前的这位老人,根本不在乎所谓的世家豪门或者权势金钱之类的东西。
符富贵能够认可自己,只是因为自己的一个身份。
和姓氏没关系,和外表没关系,和任何外在内在的东西都没关系,只因为自己是符泽的女朋友。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符富贵很在乎自己的侄子。
他可以对自己的侄子甚至整个世界冷言冷语,可是对侄子的女朋友,却尽量扮演着一个“正常”的人。
陈雪初猜的不错。
对符富贵来说,别说陈雪初了,就算进到病房里的是一头双眼皮老母猪,只要能生育,只要符泽喜欢,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
当然,陈雪初非但是双眼皮,而且远远比老母猪强千倍百倍了。
所以符富贵很满意。
“老家是哪里的啊?”符富贵接过苹果,吭哧就啃了一口,结果牙龈出血了。
“帝都人。”陈雪初递过去一个削了皮的橙子:“缺乏维生素了,您吃点橙子。”
“帝都的人啊。”符富贵望着气质不凡的陈雪初问道:“一看丫头你这气质就知道,肯定出身不凡。”
“您说笑了,陈不二是我爷爷。”
“哦哦。”符富贵点了点头。
陈雪初面带一丝困惑。
她能够看的出来,符富贵对陈不二这个名字,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您。。。不记得陈不二这个名字吗?”
陈雪初这么问,完全是出于好奇。
结果符富贵皱起了眉头:“我仇人?”
陈雪初大感无奈,摇了摇头。
不过对方说是仇人也挺准确的,至少自己的爷爷经常念叨对方。
“不是仇人?”符富贵挑了挑眉:“那就不知道了,我没死的仇人里,没这号人啊。”
陈雪初有些发懵。
感情面前这位,除了仇人就没朋友了?
“帝都陈家,陈不二,您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符富贵摇了摇头:“没有,这名字起的挺他妈傻。。。挺有个性的,要是认识肯定有印象。”
陈雪初试着提醒对方。
陈雪初一脸黑线,虽然符富贵及时改了口,但是她还是听出来原本对方要说的是什么。
“想不起来就算了,小事而已。”陈雪初不想继续讨论这件事了。
因为感觉继续所下去的话容易自取其辱。
陈雪初关切的问道:“风大,要不要把窗户关上。”
“好,年纪大了吹不了风,丫头可真懂事。”
陈雪初看向符富贵,有些不死心。
帝都四大家族陈家,上一代家主陈不二!
不说家喻户晓,可是自己的爷爷,那也是跺跺脚帝都都抖三抖的人物。
爷爷念叨这么多年的人,居然根本想不起陈不二这个名字,陈雪初觉得很尴尬,替自己的爷爷尴尬。
这要是爷爷知道自己见到了符富贵,肯定会问。
可是到时候自己怎么回答?
说人家根本想不起来你,这场面,太尴尬了。
想了想,陈雪初认真的问道:“您并不想符泽来找您对吗?”
陈雪初的措辞很谨慎,用的是“找”,而不是“救”。
“啊?”符富贵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是啊,毕竟他还有工作,大老远跑一趟多麻烦,不过这也是他的孝心。”
陈雪初笑了,双眼弯成一道好看的月牙。
“是啊,符泽挺孝顺的。”
陈雪初有觉得十分尴尬了。
关于符泽的事情,她几乎全都清楚。
可是符富贵却认为,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所以很多话她根本没办法说。
或许是怕符富贵给陈雪初甩脸子看,符泽推开门走了进来。
见到其乐融融的两个人后,符泽微微一愣。
就如同一个“正常”家庭和“正常”的二大爷似的,符富贵招了招手:“愣着干什么,赶紧别让丫头忙活了,处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知道和老。。和我说一声。”
符泽一脸懵逼,看了看陈雪初,又看了看符富贵。
这特么。。。是出现幻觉了?
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符泽傻乎乎的走了过去,坐在了床边。
符富贵左手抓着符泽的手,右手抓着陈雪初的手:“年轻人好好在一起,互相多忍让,家和万事兴,要是觉得对方挺好的,趁早结婚。”
符泽一脸呆滞。
他觉得符富贵除了新型鼠疫外,体内应该还有其他别的病毒。
摸了摸符富贵的脑门,符泽问道:“老东西你是不是发烧了?”
符富贵瞪了一眼符泽,那样子,那表情,简直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二大爷了。
可是正因为眼前是一个“正常”的二大爷,所以符泽怀疑对方并不是一个正常的符富贵。
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符富贵看向符泽一脸“关切”的问道:“天明怎么样了,没什么大碍啊。”
符泽一时没反应过来:“天明是谁?”
符富贵照着符泽的脑门轻轻一弹,一脸责怪的说道:“你养父啊,还能是谁,你看你这孩子,感情不好也不能装不认识。”
“我艹”
符泽同时打了个寒颤,爆了句粗口。
天明这俩字,这个称呼,从符富贵嘴里说出来,极度的违和,听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符泽看向陈雪初,焦急的说道:“你赶紧去问问大夫,是不是配错药了?”
陈雪初不明所以,不过见到符泽连连对自己打眼色,还以为要支开自己,笑了笑后离开了病房。
符泽还真不是故意支开陈雪初,他的确怀疑符富贵吃错药了。
如果不吃错药,眼前发生的一切根本没有任何的合理解释。
结果陈雪初刚走,符富贵眼皮子一翻:“厉害啊,陈不二的孙女都能泡到手,你他娘的不会是倒插门?”
符泽哭笑不得,符富贵没吃错药,只不过刚才是装的罢了。
苦笑了一声,符泽也懒得告诉符富贵关于陈雪初的事情了,演戏完全没必要,陈雪初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不过符泽也理解了符富贵的苦心,看来是怕吓到人家姑娘。
想到这,符泽心里暖烘烘的。
到底还是亲二大爷,知道为自己着想。
刚刚在病房外,符泽也想通了,符富贵醒来后对自己冷言冷语,想来,也是责怪自己冒冒失失的跑到了海外,八成是担心自己的安全。
符富贵斜着眼睛看向符泽:“你一个破卖二手手机的,怎么给人家姑娘追到手的?你个小王八蛋不会是倒插门?”
“什么倒插门,身份地位不同就不能在一起了吗,封建思想。”符泽懒得搭理他,因为这事没法解释,感情这玩意,说不清楚。
“你还知道身份地位不一样啊,癞蛤蟆想吃炖大鹅,野心还不小。”符富贵猥琐一笑:“我问你,上过床没?”
符泽翻了个白眼,他一见符富贵那猥琐的笑容就知道问的不是好话,果然如此。
符富贵把脑袋凑过去悄声道:“老子教你一招,下次开房带个针,办事前扎几个洞,到时候孩子也有了,他们老陈家就是想不认账都不难,我跟你讲,这种世家豪门最顾忌脸面和那些风言风语,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哈哈哈哈,你小子这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符泽:“。。。”
如果陈雪初知道这一番对话的话,肯定会暴走。
不是扎不扎针还不孩子的事,而是符富贵记得陈不二,而且还没安好心。
因为等回国的时候,陈不二问起陈雪初这件事,一听说烧了他家房子的符富贵根本不记得他,肯定会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