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方家老宅里,方正面沉如水。
一想起在酒会上发生的事情,方正的牙齿就咬的咯咯作响。
当时白士涵和那个叫做炎蛇的人,居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丝毫不给面子,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而方正的身后,则毕恭毕敬的站着洪天宇、齐家成以及一个面容阴沉的中年人。
几个人倒是面色各异。
齐家成是一个面容略显青涩的少年人,今天他倒是没有去参加酒会,只不过酒会发生的事情他却是知道的。
之所以没有去酒会,就是因为他知道今天方正和洪天宇几人是为了谋夺人家白家家产的。
齐家成自幼和白士涵关系就不错,所以不想去了酒会为难。
再者,他今年刚刚成人,别说在圈子里,哪怕就是在家族里也是没有什么话语权。
只不过他和白士涵属于是私人关系,私人关系是私人关系,对他们这种家族成员来讲,家族利益,高于一切。
原本以为白家肯定是无法翻身了,可是没想到却波折频出,到了现在,方家反而被动了。
齐家成暗暗为白士涵感到庆幸,可是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他齐家算是方家的“小弟”。
只不过如今他们齐家的态度也是不甚明确,如果真的是旗帜鲜明的站在方家这头,也不会派他这个少年人来了。
几人微低着头颅,而他们的对面,则是一个端坐在木凳上的垂暮老者。
老者只是不时的喝上一口茶水,除此之外,屋内没有任何声响。
足足过了近十分钟,老者这才面无表情的开了口:“吴家的人,还没有到吗?”
方正摇了摇头,语气不善的说道:“吴家自从换了家主,一度自降身价与白家白士涵交往密切,如今我们与白士涵交恶,吴家未必就不会蛇鼠两端。”
“自降身价吗?”老者似笑非笑道:“今天出了这事,你还认为白家是你眼中那个任意欺辱的飘摇家族吗?”
方正一时语塞,可不是嘛,不出一夜,圈子里的人都会知道白士涵这个疯丫头突然蹦出个男朋友,不但有着强大的海外关系,而且在国内,在帝都,也有代表着陈家和代表着洛家的陈雪初与洛潜支持。
现在看来,今夜过后,不说白家如何,至少白士涵今非昔比了,而那些之前观望的家族,也势必都会凑上去的。
方啸远远要比方正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喝了口茶,再次问道:“人,查到了吗?”
“爷爷。”方正一脸为难,声音沙哑道:“暂时还没有查到,只是知道这两个年轻人最早出现于南港市,那个叫做炎蛇的人,身手了得,曾在南港市与众多地痞打架,以一敌多,毫发无伤,并且。。。。”
“你认为,这人,只是匹夫之勇吗?”方啸打断方正,嘴角动了动,那一双有些浑浊的老眼盯着方正继续说道:“一个匹夫,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海外关系,又为何会与洛、陈、冯三家关系良好?”
“我。。。。孙儿不知。”
方啸将茶杯放在了桌上:“原本以为我方家,百尺竿头会更进一步,将在数年之内跻身于顶级世家,却无端端的生了如此多的变数。”
方正心里咯噔一下,深怕爷爷知道今天是自己主动惹是生非才触怒那个叫炎蛇的年轻人。
“四大家族,除了陈雪初与冯开山关系良好,尤其是洛、冯陈三家,家族成员大多不甚熟悉,因为一个年轻人,却紧紧联系到了一起,真是奇怪。”方啸的目光越过方正,直视着方正身后的年轻人问道:“李长风,你的弟弟曾赶往南港,并且在机场与那两个年轻人产生冲突对吗。”
李长风面色有些尴尬:“回您老的话,确实如此,除此之外,当时冯家冯开山亲自接机,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弟弟被人劫走,三天之后才被人送了回来,遍体鳞伤,将我弟送回来的那人带来了一个口信。”
“敢在帝都机场绑人,而且还折磨了三天?”方啸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说的口信,是什么口信?”
李长风面带苦涩:“口信没有内容,只是说是莫道擎的口信。”
“莫道擎?!怪不得,这个名字,便是口讯了。”方啸面容微变,随后沉默了半响,良久之后这才缓缓说道:“今天,就先这样,待查清楚那二人的身份后,再做计较。”
一直沉默不语的洪天宇抬起了头,壮着胆子说道:“方老,咱们。。。咱们会不会多心了啊,虽然在酒会上有了摩擦,可是事后他们却离开了,而且并未多说什么,也没见拿我们怎么样,再者。。。。再者一切都是因白士涵而起,这丫头在帝都这么多年来,虽然经常惹是生非,可是却从来没有过秋后算账的先例,有仇。。。有仇当时就报了,按她的性格,若是想要。。。想要秋后算账的话,就不会让我当众。。。当众啃光那么多猪蹄的。”
洪天宇这一番话,说的磕磕巴巴的,一旁的李长风面色古怪。
方啸的脸上,带着一丝困惑:“猪蹄?”
“住嘴!”方正冷冷的回头瞪了一眼洪天宇:“丢人现眼的东西。”
洪天宇吓的一缩脖子,不再言语。
心里想的却是,那有什么丢人的,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老子爱啃猪蹄子,有什么的啊。
方正看了一眼方啸,似乎有话是要说。
见到自己的孙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方啸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
除了方正外,其他人倒退着走了出去。
见到没了外人,方啸对方正招了招手:“酒会结束之前,吴家可有露面,或和白家成员接触过吗?”
“没有,而且酒会结束后孙儿通知了他们,只是吴家却说家中有事改日再来向您请安。”
“呵,果然是一群随风摇曳之辈。”方啸冷哼了一声:“多年以来,我方家与洪、齐、吴、李四家休戚以共,同进退共荣辱,可是今天洪、齐、李三家只是派来几个小辈,而那吴家,居然连面都不露,还有刚刚那个齐家人,甚是面生,想来,也只是个没有任何话语权的齐家小辈。”
方正点了点头,苦笑不已。
方啸喝了口茶,幽幽道:“想让帝都四大家变成五大家,谈何容易,数百年来的经营只为咱们方家再进一步,如今乃是关键时刻,莫不是这三大家故意抛出这两个无名小卒想要搞风搞雨?”
想了想,方啸突然双目紧盯着自己的孙子正色问道:“你如实回答我,酒会时,可是你先招惹那两名年轻人的吗?”
方正嘴里暗暗发苦,硬着头皮道:“爷爷,明明是那白士涵出言侮辱我弟弟方闻在先,我当时实在气不过,所以才争吵了两句。”
“是吗?”方啸面色莫名:“这也就是说,他们是有意的喽?”
方正点了点头后低下了脑袋,没再吭声。
他可不敢实话实说,方家数十年来,一直在为进军海外产业而布局,一旦爷爷知道今天是自己主动招惹是非的话肯定绕不了他。
那么强大的海外关系,巴结都来不及,居然主动得罪,方正此时也暗暗后悔不已。
再者,他总觉得这两个年轻人是有预谋的,没准真像爷爷所说,不过是三大家族抛出来故意搞风搞雨的。
方啸沉吟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么就小心提防。”
方正又将圣徒秘社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悬赏符泽的事情等。
方啸目露沉思:“圣徒秘社为何捉到这个叫做符泽的年轻人?”
摇了摇头,方正道:“孙儿不清楚,但是却知道其中必有隐情,我们方家一直布局海外,而圣徒秘社在海外拥有非凡的影响力,不如我们私下里。。。。。”
“好,如果这个圣徒秘社真如你所说的话,不妨尝试着接触一下,不过不要让外人知道,我们方家,毕竟是要脸的豪门大族。”
想了想后,方啸问道:“你刚刚提过,那两个年轻人的其中一人,曾在南港市大打出手,对吗?”
“是的,当时那件事在网上闹的沸沸扬扬,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哦,沸沸扬扬。”方啸喝了口茶,所有所思了片刻说道:“世家豪门之子,最怕高调行事,不妨,你再拿此事做做文章,谈谈其深浅。”
方正双眼一亮,随即答道:“孙儿知道了。”
方啸略显劳累的挥了挥手:“去忙罢。”
“孙儿告退。”
。。。。。。。。
而此时的方家老宅外,李长风上了自己的商务车后对洪天宇招了招手。
两人坐在了车里,均是愁眉苦脸。
洪天宇试探性的问道:“风哥,咱,要不就别蹚这趟浑水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洪天宇的大圆脸上写满了无奈:“我倒觉得白士涵不想把我怎么样,要不也不会当众让我啃光那么多猪蹄子的。”
李长风内心鄙夷,当着圈子里的人,丢了那么大个丑,这家伙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提出来,怪不得被大家私下里称之为草包。
李长风苦笑一声:“你说的倒是轻巧,我弟弟已经在飞机上将那符姓年轻人得罪了一通,如何抽身而退?”
洪天宇咧了咧嘴:“那不是已经被打了一顿吗,而且还打了三天三夜,既然都动过手了,总不能还借机搞你李家。”
洪天宇将“三天三夜”这四个字咬的很重,听的李长风嘴角一抽一抽的。
一脸无奈的李长风说道:“即便她无心追究,可是咱们几家,数十年来一直以方家唯马首是瞻,到了现在,岂是咱们这些人说的算的。”
“可是吴家不也没派人来吗,也没见到方正说什么。”
李长风摇了摇头:“现如今吴家当家作主的,乃是一介妇人,而且吴家家主素来和白士涵交好,没有应邀而来扫了方正的面子,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洪天宇挠了挠后脑勺:“风哥,你说方正他不会让咱们当炮灰?”
李长风无语至极:“白士涵也好,方正也罢,谁也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何来炮灰之说。”
“可是我看方正那样子,不像是要不了了之啊。”
“那就不知了,方家之人,都是心思缜密之辈,可正因为如此,却总会无端端的多疑,但愿,他们不会主动出手。”
“我倒是觉得根本不是多大个事,小吵小闹了几句罢了。”
“小吵小闹?”李长风冷哼一声:“你可别忘了,今天你们参加这个酒会,就是想要巧取豪夺人家白家家产的,这,可是死仇!”
洪天宇叹了口气,随即说道:“不说这个了,反正这些事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风哥,问你个事,你和我交个实底,你家之前派人前往墨尔本,是否和圣徒秘社。。。。”
“闭嘴!”李长风冷冷的打断道:“你当我李家是什么人,岂会和那种邪教组织打交道。”
洪天宇晃了晃硕大的脑袋,默然无语。
他还寻思问问有没有联系方式,万一人家这个邪教有什么特殊的法门可以减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