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的近一些,江飞也彻底听清楚了。
“这宋二丫怕是凶多吉少了啊。”
“谁说不是,你说生个孩子,大出血那个程度,哎。”
“咱村大夫来了吗?”
“来了,但是说没办法,让宋家准备后事了。”
“这也挤不进去啊,你瞅瞅,咋整啊,平时大爷大爷叫着,寻思看最后一眼啊。”
江飞靠近之后,听到这些村民们议论的内容,脸色立即变了。
生产大出血?人要死了?
不仅仅是江飞的脸色变了,其他几个人全都变了脸色。
江飞反应最快,朝着院子里面跑去。
这漆黑的夜色,突然跑进来一个身影,而且这家又要死人,本身村民们心里面就提着,现在看到江飞冲进来,更是被吓的妈呀一声。
“唉呀妈呀,啥玩意啊?白乎乎的,白无常啊…”
“啊,鬼啊…”
“别过来啊,死的不是我啊。”
一群大老爷们还好说,主要院子里面还有一些妇女,看到冲进来的白影,吓的往后跑,有几个还摔倒在地,吓的快哭出来了。
“谁?装神弄鬼?”
有人知道不是鬼,明显是人冲进来,立马大喝出声。
几个年轻的小伙立马拎着棍子上前,抬手就要打。
“住手!”
王荣反应很快,立马大喊一声,然后跑过来。
“我是知青王荣,冲进去的是县里来的专家大夫。”
他这一嗓子真管用,前面本来拎着棍子要打江飞的几个年轻小伙,立马收住了棍子,差点闪到腰。
江飞靠的近了一些,这些村民们也彻底看清江飞的穿着,一身的白大褂,火急火燎的冲过来,长的还很年轻。
冲进来的白影子,其实就是江飞穿着的白大褂,所以看起来吓人。
等到村民们心里踏实之后,这才深呼口气。
“县里来的专家?啥时候的事啊?”
“就是啊,也没听村里提过啊?”
几个村民操着浓重的东北话,议论纷纷。
江飞却没时间解释,他推开几个人,走进屋子里面。
屋子里面也全都是人,几乎堆满了,大家全都站在外屋地也就是厨房,挤在北屋门口往里瞅。
里面传来杂乱的女人哭声,嚎啕大哭的喊着女儿,你命咋这么苦啊。
突然冲进来的江飞,也吓了外屋地的这些村民一跳。
江飞进来之后,看到这些村民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才明白为什么前面那么多户人家都没人了,原来都跑这来了。
死人这么大的事情,村里面的左邻右舍,肯定要过来。
说是给人家壮胆子也好,处理后事也罢,总之都会过来。
“我是大夫,把门让开,让我进去!”
江飞推开这屋子里面的人,挤了进去,朝着北屋里的宋家人大喊。
门口挤着的几个半大孩子,眼睛通红的转过身来,看到江飞穿着白大褂,这一身医生打扮,脸色都变了,变的充满了期待。
他们全都是宋宗德的儿子,生产大出血的就是他们的二姐宋芳。
他们几个立马让开空间,江飞跑进北屋。
北屋的人明显少了很多,主要外面村民也不敢进来,毕竟场面有些血腥。
宋宗德瘫坐在地上,五十多岁的他,此刻已经哭的没了声音,满脸通红,呼吸急促。
他媳妇更是哭的瘫在炕头上,已经连起来的力气都没了,但还是抹着眼泪,嚎啕着。
“我的二丫头啊,你醒醒啊。”
“你别吓唬娘啊,我的芳啊。”
接生婆双手全都是鲜血,早已经被吓的脸色惨白,站在炕边一动不敢动,傻傻的盯着炕上的女人。
江飞定睛一看,半盆的鲜血,洒的满地都是,像是村里面杀猪的场面。
空气透着一股极其难闻的血腥味道,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
只见看上的女人,双目紧闭,已经彻底昏迷了,脸上没半点血色,惨白的像是抹了半斤粉。
旁边的她娘哭喊着,叫着她的名字,她也全然没有任何反应。
旁边的一个血淋淋的孩子在旁边也哭,就是刚生出来的婴儿,哇哇的哭,由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抱着,这女人也一边哭却又一边哄着婴儿。
她是宋宗德的大闺女宋玲,这是她二妹生下来的孩子,也就是她的外甥女。
整个屋子里面的宋芳亲人们都傻眼了,包括村里的赤脚医生,此刻都头脑转不动了。
江飞原本是很紧张的,但是看到这场景却一点点冷静下来。
行医者,万万不可在这个时候慌乱,不然的话病人可就真的一点命都没了。
“你是村里的大夫?”
江飞看向村里的赤脚医生,沉声开口问着。
贾三转过身来,目光空洞的望着江飞,直到他看了江飞穿着的白大褂,这才恢复一点神色。
“你是?”
“我是县里大夫,来你们村进行下乡医疗,现在我问,你答。”
江飞不敢耽误时间,也没时间和他解释什么。
江飞上前,伸手摸了摸女人的四肢,早已经是冰凉没有一点热乎气,就像是冰一样。
“人都凉了,哎…”
“没救了,准备后事。”
贾三叹了口气,看向江飞无奈的苦笑。
他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平时村民的感冒发烧,都是他管。
今天这种情况,让他陷入绝望中的绝望。
现在宋家二丫头,孩子是生出来了,可产后的大出血,怎么都止不住。
现在血都快流干了,人也就…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脉搏都没了啊…
这人都没脉了,还能活着吗?
江飞没听他的话,而是伸出手指放在女人的鼻子下,探测鼻息。
几乎感觉不到呼吸。
任何医生在这种情况,都会判断妇女已经死亡。
唐时忠和涂松军几个人把药材放在外面,人都冲了进来。
吕望站在门口,看着药篓,以免出现什么事。
谁知道村民手脚老实不老实?万一这个时候有偷药材的怎么办?
唐时忠进来之后,看到这个场面,脸色立马塌了下来。
“快,摸摸双手脉,有没有脉?”
他虽然心提了起来,但明显比所有人都冷静。
他又不是没遇到这样的场景,也不是没见过患者死在眼前的情形。
其实不需要他开口,江飞已经摸了宋芳的双手脉区,只可惜…
“六脉俱无。”
左右手的寸关尺三脉,全都没了任何反应。
“我的闺女啊,呜呜呜…”
“天杀的啊,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啊,怀孕找不到主哎。”
“我家二丫头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啊。”
宋芳的老娘又哭了起来,而且一边哭一边骂。
江飞大吃一惊,竟然是未婚产子?
这个时代还敢未婚产子?而且还是在落后封闭的农村。
宋芳要死了也就罢了,这要是活着的话,也要受尽白眼。
可受尽白眼与否,不是他这个大夫该考虑的情况。
但有命不救,绝对不是一个医生的德行。
“专家,您是县里专家,您救救我闺女,求求您了。”
“我给您跪下,跪下。”
宋宗德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哭泣着从地上爬起来,跪在江飞面前,大声的求着。
江飞无动于衷,没有理会他。
但是江飞并非冷酷无情,而是他没时间搭理宋宗德这个做父亲的求救。
江飞寻古人扶危救困的经验,如果寸脉难断的话,当诊跌阳,太冲,太溪足三脉,以此观三气,也就是胃气,肝气与肾气。
三脉都在足上,江飞连忙去诊。
但是跌阳脉,没有摸到。
太冲脉很弱很弱,而太溪脉更是似有似无。
这种情况,人其实已经在鬼门关了,等到人进了鬼门关之后,关门封闭,这人就彻底死了。
这个时候要救宋芳,无异于和阎王爷抢人。
但行医,就是要有和阎王爷抢人的决心。
“徒弟,把我急救箱拿来!”
“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