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内科的重担,你一定要挑起来。”
赵承业完全不理会马平宝此刻难看的脸色,后者郁闷与否,都和他无关。
他此刻来到江飞身前,握住江飞的手,语重心长的开口嘱托着。
江县人民医院的内科,曾经是骄傲,闻名全省。
甚至就连省外的患者,都不计较长途跋涉,过来看诊。
但是这些年随着以樊老为首的这一批老中医逝去之后,整个江县人民医院的内科变的普通,甚至默默无闻。
马平宝虽说是樊老的大弟子,可却没能够继承樊老的衣钵,更没学到樊老的精髓。
如果今时今日,林耿明遇到的是樊老的话,樊老一副药就可以让林耿明下地,就是这么神奇。
但换到马平宝,就会出现眼下这种事情,非但没能让林耿明下地,反而让江飞过去一天多时间的辛苦,全都白费。
甚至林耿明险些病重而危,这些都是马平宝的‘功劳’
在这种情况之下,赵承业必须要大力改变,再不改变的话,内科彻底没落了。
其实还有一个很好的办法,那就是内科彻底中西医结合化,很多地方都已经这么做了。
但赵承业心里面还有些坚守,他总觉得内科是留给中医人的最后的战场。
如果连内科也没了中医人位置的话,那么中医可真的岌岌可危了。
他赵承业虽然不是中医,可他偏向于传统的想法,而不是全头的西化。
“院长,这么大的重担,您还是另…”
江飞开口想要拒绝,实在是内科重任,他担当不起。
但他刚要说,就被赵承业挥手打断。
只见赵承业的语气极其坚决的开口道:“医学从来都是有能者居之,这是对生命的尊重与敬畏。”
“你江飞的中医本事强,那就负责内科,有什么不行的?”
“我知道你有顾虑,放心,我身为院长,给你免除一切的后顾之忧。”
“另外,你想要高考也没关系,顺便在这几个月之内,你可以替内科挑选一位优秀的内科主任。”
“但你现在,必须把内科给我管理好,江主任!”
赵承业说出江主任三个字的时候,脸色格外的凝重与正式。
他是院长,从来都不会在这种会议上面开玩笑。
既然让江飞做内科的主任,那就不会食言而肥。
江飞见赵承业已经是铁了心要让自己接管内科,或者说他早就有这个心思,只是顾忌着马平宝的面子,始终没有彻底摊牌。
但马平宝的这一次医疗事故,让他自己彻底葬送了一手好牌。
樊老的大弟子,医院的老人,资历最老,这么多的好牌,被他打的稀巴烂。
既然马平宝没能力,赵承业也不想继续给他机会了。
否则耽误的是整个医院中医内科的水准和名声。
换一句话来说,对他这个院长的未来发展,也不是什么好事。
马平宝郁闷的站在墙角处,整个人脸色阴郁难看到极点,却又不敢发火。
因为他理亏,哪来的老脸发脾气?
一个中医人,一个从事几十年的老中医,一旦名声垮了,也就失去了一切。
他不想让自己的名声彻底沦丧殆尽,不去闹的话,也就是回家休息而已,以后未必没有复起的机会。
江飞这个年轻的小子,他在江县人民医院得意不了太长时间。
他是要参加高考的,一旦高考结束,他就要去读大学。
到时候江县人民医院内科,还不是由他马平宝来掌握?
想到这里的马平宝,心情忽然平复下来。
可跟着他的两个徒弟,还有两个跟班大夫,脸色就有些苍白紧张。
马平宝失权了,以后的中医内科将会是江飞的地盘。
他们这些在之前挑衅过江飞,或者说侮辱过江飞的马派人,日子肯定会很难过。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放心院长,这几个月内,我会把内科管理好。”
江飞见自己不能拒绝之后,那就不拒绝了,直接答应下来。
管理一个科室,江飞又不是没有过。
前世他的急诊科的副主任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可是急诊科啊,而且还是雅相医院的急诊科。
作为后世医疗几个重点之一的雅相医院,急诊科始终是重中之重。
所以江飞管理这个时代的中医内科,更没有任何能力不存的问题。
他之前拒绝,仅仅只是不想麻烦而已。
他不想影响高考的成绩,毕竟想要考入京城中医学院,也不容易。
“加油,江主任!”
赵承业见江飞不再拒绝自己,而是答应下来之后,他也乐了。
他深深的拍了拍江飞的肩膀,转身往外走。
医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并不是他这个院长过来问一问就结束了。
他要写材料,把这件事往上面汇报。
江县人民医院出现这么大的纰漏,虽然承担责任的是马平宝,可他这个院长也要挨批评。
“把林耿明的药改回来。”
江飞见赵院长离开之后,转过身来看向廖成杰开口。
“生黄芪,野党参,山药,熟地黄各十钱,白术四钱,茯神四钱,桂圆肉七钱,枣仁熟四钱,甘草一钱三分。”
“还是固脱保元汤加减,进行治疗调理。”
江飞始终开的都是固脱保元汤,这味药更适合林耿明的情况。
因为固脱保元汤是治疗中脏脱证的方剂。
方中的生黄芪,野党参和熟地黄等都是用来补气,温补肾阳。
桂圆肉和茯神以及枣仁等用来强心。
山药和白术用来健脾消食。
之前马平宝在脉诊上面出现了大问题,他只摸出了脉象弦大,却没有摸出中空之候,以至于出现大问题。
误以为治疗高热,降温就可以恢复如常。
结果开了大凉之药后,更加的损阳,以至于虚阳外脱。
就像是原本有一个细微的小火苗一样,你非但不在火苗上面倒油,反而浇水,只能是造成不可挽回的代价。
幸好发现的早,不然林耿明非要让马平宝治死不可。
廖成杰将江飞念出来的方子,抄在了纸上,转身走出病房,他这个中医急备组的副组长,亲自去煎药。
一个小时之后,给林耿明灌了新药之后,大家的情绪才算是彻底稳定下来。
马平宝早就带着两个徒弟和跟班,灰溜溜的滚蛋了。
他们也没脸继续留在内科。
江飞也不打算拉拢马平宝的两个徒弟和两个跟班,都是实力不足,心性很差的中医。
这样的人,不足以为医。
深夜十一点,林耿明终于醒了。
虽然还是汗出额头与脸面,且有一股不正常的红灼色。
至少气促气喘消失了,虚阳外脱之势止住。
也就是说,命保住了。
接下来就是合理的调理,才能恢复原来的状态。
“还是这么滚烫啊?”
江飞上前摸了摸林耿明的脸,发现还是这么热。
这么热下去不行,还是要化热才行。
但江飞所用的办法和马平宝不同,马平宝完全是想把林耿明给治死。
“给他开一点生鳖甲,地骨皮和青蒿,不要太多,服后热自退。”
江飞还是嘱托着廖成杰。
廖成杰点了点头,全都记在本子上。
他跟在江飞的身旁,两个人可以互相学习,互相成长。
这也是让廖成杰觉得来到医院之后,收获最大的一点。
“你们都跟着我,再去巡一遍内科病房。”
“马平宝下午到底给多少病人开过药,还是要问清楚,以免出现今晚的纰漏。”
江飞皱起眉头,这个时候虽然夜色很深,但他没什么睡意。
马平宝扔下来的一屁股烂事,还需要自己给他擦。
“是,江主任!”
廖成杰和其他几个内科的大夫,听到江飞这话之后,立马开口回应。
江飞一听主任两个字就是一怔,随即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内科主任。
他不禁苦笑一声:“别开我玩笑了,走,去巡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