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几个禁卫高手消失在天边,荥贵人才笑着坐在马车车辕上,对程清寒道:“我们走!”
程清寒也坐了上去,驱赶着马车朝前走着。
见荥贵人一直坐在车辕上不进去,程清寒担心道:“外面风大,小姐,你还是去马车里面坐着!”
“没事,我想吹吹风。虽然我不会武功,可是想当年,我也是和你父亲在战场上奔波过的人。”荥贵人笑道。
程清寒惊讶地看了一眼荥贵人道:“这个真没听说过。”
荥贵人道:“嗯,现在还记得的人已经没有了。”
程清寒感慨道:“毕竟,你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很多人已经遗忘了过去。”
“嗯,看样子这些年你也不是只修炼,经历的事情也不少。”荥贵人看了一眼程清寒,仰头看着天空道,“想不想听听我和你父亲,还有你母亲的事情?”
“我母亲?小姐,你和我母亲很熟悉吗?”程清寒疑惑道。
荥贵人捧腹大笑,笑得程清寒很是尴尬。
许久,荥贵人才停止笑声,道:“你以为呢?傻孩子,我和你母亲认识的时间远比你母亲和你父亲认识的时间长!说到底,你母亲和你父亲能够走到一起,还是因为我啊!”
程清寒“咦”了一声道:“从小到大,除了大姐告诉过我母亲临终的预言,还有我打听到母亲是天机门的前掌门,其他的,我对母亲一无所知。”
“我告诉你,要不要?”荥贵人期待地看向程清寒。
程清寒感激道:“谢谢,洗耳恭听。”
荥贵人闭上眼睛,仿佛陷入了回忆道:“三十五年前,我从家乡流落到大夏国,遇到了正值丧女之痛的尚书荀泽。当时我衣衫褴褛,状态极为凄惨,或者,他怜我处境,就将我带回来尚书府。”
“荥贵人不是我大夏国的人吗?”程清寒诧异道。
荥贵人摇了摇头,道:“我说过我是大夏国的人吗?”
程清寒顿时有些犯懵,好像自记事以来,还真没听人说过荥贵人的身世问题。
见程清寒答不上来,荥贵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那个时候,正巧遇上你父亲还是个皇子。当时,正值大夏国准备在众多皇子中册封太子之际,你父亲为了争取荀泽的支持,整天守在尚书府门口。然后,我在那里第一次遇到了你的父亲。”
程清寒问道:“父亲年轻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点傻,有点憨。”荥贵人笑出声来。
程清寒一脸不相信。
荥贵人道:“真的,很傻!他只看到了我被荀泽抱回去,就一口断定我是他的女儿。然后,几乎是每天天还没亮,他就守在门口,等着我出现。”
“后来,我伤势终于好了,荀泽就准备让我走了。”
“荀泽是个好人,他给了我很多银子,送我出了尚书府。”
“然后你父亲像个二愣子,冲上去就像荀泽发誓,他会好好照顾我。”
程清寒颇有些尴尬,他想到了一个人,死去的黎让锋。
当初为了争取剑圣的支持,他也这么做过。
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和黎让锋走过同一条路。
荥贵人道:“我还记得,当时荀泽一脸局促的情形。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荀泽决定收我为义女。他当时倒也坦然,因为没了子嗣,所以,想扶持我上位。他对我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就是将来如若你父亲真的登上九五至尊,我和你父亲能够为他养老送终。”
“你答应了?”程清寒问道。
荥贵人点了点头道:“为什么不答应?义父一切已经说明了,就算说是利用,也是堂堂正正的。而且,当时,我也的确心灰意冷之中看到了一点人情的温暖。”
“心灰意冷?”程清寒道。
荥贵人笑了笑,跳过这个问题道:“自从义父收我为义女,你父亲对我确实做到呵护备至。每天早上准时出现在尚书府门口,带我出去逛街,买东西。甚至到最后,你父亲决定上战场,我也跟随着。”
“当时大罗国异常强盛,你父亲初入战场,就惨败在大罗国名将罗欣手里。”
“看到你父亲一日一日消沉,我心里也是很焦急。”
“然而,面对着千军万马,我一个女人能够做什么?”
程清寒有些同情荥贵人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难道还真想过做什么?”
荥贵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上天怜悯,罗欣被人刺杀在自己的帅帐里!”
程清寒愕然地看着荥贵人。
荥贵人叹了口气道:“罗欣一死,你父亲以为迎来战胜之机,率兵出战,再次惨败而回。大罗国名将无数,死了一个罗欣,又一个段志明,又是一个名将。”
“段志明又莫名其妙地死了,可你父亲依然赢不了。”
“你父亲的事情传到酆都,所有人都在嘲笑他,说他无能。”
“看着他落寞而孤单的样子,再也看不到往日的笑容,当时,我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一般。”
“那个时候,我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能够帮助你父亲的,要么是一个智慧超绝的人;要么,是一个能够洞察天机的人。”
程清寒恍然道:“你找到了我母亲?”
荥贵人点了点头道:“我四处寻找高手,终于,在郦都郊区一个叫做天机门的小门派里,见到了你的母亲。你母亲的确是个厉害的人,屡屡靠着窥破天机帮助你父亲赢得了数次大战的胜利。”
“你父亲在大夏国威望渐盛,那个时候,我真替你父亲高兴。”
“你父亲和大罗国最后一场大战之前,你父亲告诉我,他一辈子都爱着我,等这次大战回来,会正式迎娶我。”
程清寒沉默不语,他听说过,这次大战之后,原本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人,从荥贵人变成了自己的母亲。
四周很是安静,只有马车轮子碾过平地发出的“轱辘轱辘”声。
许久,荥贵人道:“从我和你母亲相遇,到你母亲仙去,期间十五年,我和她都情同姐妹。”
程清寒张了张嘴,最后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荥贵人突然笑道:“看到你和锋儿感情这般好,我就想到我当初和你母亲,心里感到异常的欣慰。此次,你迎回思远之后,我亲自做几件衣服给他穿,算是我替你母亲做的。”
“谢谢。”程清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