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1)

长这么大,丁瑶第一次尝试到了脸红心跳的少女感觉,她朝后退了一步,咳了一声,摸摸鼻子,又摸摸脸,随后指着前面说:“哇,今天天气真好!”

裴然一脸无语地望向她指着的地方,随后抬起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她离开,丁瑶很不得给自己巴掌,真是太蠢了,关键时刻掉链子,她又不是傻,一直以来对裴然的异样感觉分明就是动心了,所以刚刚才会不经大脑地说出那种话,偶尔也会不由自主地靠近他,但既然都说出来了,干脆直接说白了嘛,怎么就突然怂了呢!

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丁瑶吐了口气,跟在裴然身后往前走。

今天发掘的主要任务就是把墓碑和石棺清理出来,由车载着前往考古所,由裴然负责实验室考古,万唐领着其他考古队员们留在这里发掘一号坑其他的东西。

这是他们的一期工程,结束之后就会离开凌沧,二期工程由其他考古队负责。

石棺尾端的土被一点一点清理掉,又依次出土了三件金器,分别是金杯,金瓶,还有金盘。

在临近发掘尾声的时候,又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发现。

裴然半蹲着,用小工具一点点剔掉土,渐渐剔出了一个圆形的不明物体,丁瑶蹲在他身边一边看一边照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打扰他。

“呼吸。”裴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出土文物,口中的话却是对她说的,“再不呼吸你可以直接就地下葬了。”

丁瑶“呃”了一声,喘了口气,笑着说:“有点紧张,见谅。”

裴然还是没看她,戴着手套的手托起沉重的好像盔甲一样的窑制品,接着在石棺底下的土中,大家又发现了许多窑制品。

裴然吩咐几个男性把东西放到一块儿,站在那细细研究了一下,取来了一个本子。

“教授。”小樱递来素描笔,眼睛亮极了,那分明就是看着意中人的眼神,不要说丁瑶,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也就裴然还能那么冷静地无视了。

裴然摘了手套,对照着刚才出土的窑制品绘图,丁瑶站在他身后,小樱本欲上前,看见她,又隐忍地退了一步,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丁瑶睨了睨她,没有言语。

想不到的是,裴然作为一个考古学家,绘图居然也特别好,大概是因为工作时常常要用到?

他将一件一件窑制品绘制好,又开始按照窑制品的形状拼图,大家看得眼花缭乱,无不感慨,这脑子也太快了……

的确很快。

顶多用了一个小时,裴然便将出土的所有窑制品全都编好了号。

用一位考古界老前辈的话来说,裴然就是个考古天才,无可比拟,老天爷赏饭吃,没办法。

“这是两个甬。”裴然站直了身体,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胳膊肘和腰间的衬衣有些褶皱,但他毫不在意,拎起图纸给大家看,指着编好号的窑制品说,“两个兵甬,很有意思,这个墓没被人盗过,挖掘期间也没有破坏到兵甬,但它是碎的,只说明放进去的时候就是碎的。”他耐人寻味道,“没人会在陪葬品里放碎裂的东西,何况这里埋葬的很可能还是真正的澄国国君……”

“看来只有开棺才能弄清楚当初下葬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万唐托着腮说。

裴然微微颔首,吩咐其他人开始收拾东西,让守在外面的警察们帮忙把兵甬碎片抬到车上,又让大车开到靠近入口的地方,几个师傅下车一起帮忙抬石棺。

石棺很大,而且特别沉,但也只能先抬到墓穴入口再用其他办法吊到车上,因为凌沧气候变幻莫测,一号坑并非露天,需要建成顶棚才可以露天,但等顶棚建好,也得是二号坑开挖的时候了,他们等不了那么久。

几个男人全上去抬石棺了,但还是非常费力,最后女孩子不得不也跟着上去,丁瑶使劲拖着石棺底部,裴然在她身边,在转弯的时候,他换了个角度,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他的手放到了丁瑶的手下面,托着她的手用力向上抬,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

丁瑶侧目望了他一眼,努力抬起石棺,万唐瞧见不由笑道:“嚯,力气不小啊丁瑶,你那边抬的最高了,想不到你是个女壮士。”

丁瑶白了他一眼,余光瞥见裴然面上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好像完全没听见万唐的话一样。

真是影帝。

等终于搬出去的时候,大家总算松了口气,看着这这巨大的石棺被吊车吊起来一点点放到另一辆车上,一号坑的发掘也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

接下来,快的话一周,慢的话半个月,她也要结束在凌沧的工作回到江城去。

想起那个城市以及回去要面对什么事,丁瑶的心情就有点烦躁,她到警务站洗了个手,坐在车里擦护手霜,裴然在外面对司机师傅们千叮万嘱,最后还是不放心地要求自己也坐到车上,真是爱护这些文物堪比爱护孩子。

丁瑶这些女孩子先被送回了客栈,其他人去考古所继续帮忙。呆在房间里,她打开电脑写稿子,上了通讯软件在邮箱里找主编之前发来的稿件要求。

但在翻邮件时,她发现了丁月不久前写给她的邮件。

她迟疑片刻,还是点开了,里面内容不多,大意就是希望她早点回去,家里有惊喜等着她。

丁瑶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这惊喜对她来说很可能是惊吓,于是她更不想回去了。

压抑地合上电脑,她下了床去窗前朝外看,夜幕降临,裴然他们还没回来,他一定是摩羯座,工作起来不要命,还特别闷骚,由他带的学生,真是痛并快乐着。

一直到夜里十一点半,丁瑶才听见楼下的引擎声,她最近睡眠一直不太好,这会儿就更睡不着了,干脆起来下了楼。

裴然推门进来,就看见迎出来的丁瑶,她穿着宽松的白衬衫,黑色长裤,微卷的黑发随意地绾在脑后,明明是素净得不行的打扮,但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力。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吗?”

她询问着,关心的眼神,体贴的语气,就好像她是等在家里的妻子,而他是工作回归的丈夫。

裴然的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但很难察觉,他总是那样的,含蓄,精致,卓尔不群,他开始说话,你便再也无法关注到其他的东西。

“很晚了,明天再说。”他越过她走进去,过去后脚步却意外地放慢了,压低声音说,“马上就要十二点了,你为什么还没休息?”

说着话,其他人也进来了,小万唐最油腔滑调,看见自家教授和丁瑶离的那么近,立马挤眉弄眼:“哎呀,师娘一个人独守空房太寂寞了,等教授很久了?来来,大伙都有点眼力见儿,赶紧让地儿,回去洗洗睡了。”

说起洗澡,丁瑶也该洗澡了,但这边就男女两个浴室,公共的,而且非常简陋,悬挂着一个瓦数很小的灯泡,水也是太阳能,时冷时热,怪让人不自在的。

但即便如此困难,为了保持卫生,还是得洗洗的。

“我没故意等你……”丁瑶垂着眼睑不看裴然,像害羞的小女孩,“就是睡不着,失眠,而且,我还没洗澡,现在先去了……”她转身上楼,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如果你没吃饭的话,我帮你留了,在小厨房,用碗盖着。”说罢,她快步上了楼,一边跑一边想,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脸皮这么薄,以前不是这样的。

裴然慢慢走到小厨房门口,掀开帘子,看见里面用碗盖住的饺子,这些女孩晚上居然包了饺子,也不嫌费事。

他用筷子夹了一个,没有肉,素馅的,味道还不错。

二楼,丁瑶正准备去洗澡,男生浴室在下面,女生浴室在楼上,其他女生基本都睡了,所以二楼这个时候沐浴的只有她。

站在窄窄的“浴室”里,丁瑶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脱衣服,她试了试水,早上天气不错,这会儿水温还可以,她得赶紧洗,不然一会又凉了。

脱了衣服,丁瑶就开始洗澡,但刚洗一会让,正要冲掉身上的泡沫时,脑袋上的灯忽然闪了几下,灭了!

丁瑶瞬间瑟缩了一下,周围漆黑一片,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十二点了,这个时间没电,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以前看过的那些恐怖片。

丁瑶抬手朝开关的方向摸去,想把水关掉擦干净就出去,但因为可视度实在太低,她还没摸到开关就发现挂在架子上的衣服掉在了地上。

她连忙蹲下身去捡,但还是有点迟了,衣服全湿了,勉强穿上的话很容易感冒。

可是不穿,难不成光着身子出去?

丁瑶万分纠结,再次去找开关,这次总算找到了,浇了一头水,衣服也湿了,她现在只能祈祷外面没有人在乱晃,赶紧穿着湿衣服回去换。

吐了口气,丁瑶正要行动,就听见外面响起脚步声,并且越来越近。

她屏息听了一会,是朝她所在的浴室方向走过来,模糊间,能看见门缝里的灯光,那人拿着手电筒。

丁瑶有点害怕,在一号坑里遭遇盗墓贼的事她虽然一直没再提起,但一直心有余悸,担心对方有什么同伙没被抓,然后被报复。

此时此刻,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脑子里想了一万种逃跑的方法,但都不太好实行。

她努力不出任何声响地穿衣服,但光线太暗了,凭感觉穿衣服就变得有点难,这样的速度根本来不及……

“丁瑶。”

一声呼唤让她瞬间安定下来,那是裴然的声音。

“你还在里面。”

肯定的语气,因为他没在房间里发现她。

丁瑶语调复杂地说:“是的,我在,好像跳闸了。”

他确定了她的猜测:“是,短路,我先来看看你,一会去修。”

跳闸了,他先来看过她才去修,这让丁瑶心里一暖。

看着自己穿到一半的衣服,她低声说:“那个,能帮我照着点吗,我不太看得清,得穿衣服……”

裴然没有说话,但光芒从门的缝隙照进来,丁瑶借着微弱的光芒穿上了湿透的衣服,浑身发冷,头发也还在滴水,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开门就想赶紧回去,但一开门才发现,裴然站得离门太近了,她迈出去等于直接扑进他怀里。

丁瑶:“……抱歉,不知道你离门这么近。”

有柔软的东西紧贴着他的胸膛,裴然朝后退了一步,手电的光芒照亮了她,这个闪闪发光的女人没有擦头发,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湿的。

他皱起眉,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朝她的房间走去,也住在二楼的小樱起夜,发现没电了就拿着手电,出来时恰好碰见裴然拉着丁瑶离开,她登时愣在原地,诧异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他们一起进了丁瑶的房间,裴然还关了门。

根据他们外传的关系,他们会做什么,可想而知。

小樱觉得心都碎了,厕所也不想去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房间里。

一进屋,还不待裴然转过身责问她怎么穿着湿衣服,丁瑶便反将一军,压低声音说:“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不过我相信裴教授的为人,我现在得先换个衣服,您就一会再教育我。”说完,她便走进去,一边走一边脱掉湿衣服,走到哪都是一片水。

目前来讲,她本人就是一片水,还搅乱了别人心里的一江春水。

裴然瞬间转过身,面对着门背对着里面,丁瑶这种放肆而奇葩的行为已经让他无语到想不出任何教育她的方式了。

等了约莫七八分钟,裴然几次想拉门离开,但又不甘心就这么走,总觉得要再叮嘱她几句,在他面前也就算了,至少他知道自己不会做什么,可如果在别人面前也这样,吃亏的是她自己。

想好了要怎么说,裴然欲开口,但身后忽然有一双纤细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有属于女人的香气飘过来,她的脸贴着他的背,正在坏心眼地笑。

“教授,想好怎么教育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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