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财起意不会发生在赵雁翎和张彦君身上。
一个是君子坦荡荡,爱财但取之有道;一个是觉得没必要为财富大动干戈,比挖矿这种糙活高雅一百倍的挣钱方法比比皆是。
两人一人一块,在衣服上把宝石蹭干净,举在阳光下咧嘴打量它令千万人迷醉的蓝紫光芒。
这是两块坦桑石原石,被老象蹭痒蹭掉了表皮,露出璀璨的冰山一角。
没来得及多作他想,两人便被端木矛的瘦高黑汉子围住。
“早就料到了?”赵雁翎挑着眉梢问,他见张彦君表情毫无意外。“那你不早说。”
张彦君把两手高举着:“马塞族。伤害大象的,除了盗猎者,就只有他们了。不过他们对待人类没那么粗暴,不用担心。”
马塞族祷辞中有一句话:“愿我们任何人都不要碰上马赛人、狮子和大象。”
大象对草地的破坏太大,影响他们放牧。至于狮子和马赛同族,那说来就话长了。
这些男人梳着小辫,棕黑色的皮肤,宽阔的额角,嘴唇厚实五官端正。身上披着用麻和动物皮子做成的姆布吉,也叫束卡。头侧有狮子毛坠饰,神态严谨,有着临战前的一丝不苟。
赵雁翎心想,还好大象离开了,就是两块宝石怕是保不住了。
他举手的同时,悄悄的打开了直播。他不愿意和这些战士发生冲突,无冤无仇的,这事儿能和平解决。
“嚯,刚开播就这么劲爆?”
“食人族吗?”
实际上,这些马塞族的战士除了衣不蔽体外,算得上仪表不俗了。他们的平均身高超过188,来的人当中,没一个比赵雁翎矮的。脸上的棱角不似其他非洲人塌鼻梁,尔康鼻翼,大厚嘴唇。反而刀削斧剁的,哪有这么帅的食人族……
“有会说英语的么?”赵雁翎大声问话。“我们没有恶意,没有武器,我们是无辜的。”
这话从他口中讲出有着莫名喜感,把水友乐的不行。
脸上有圆形伤疤,剑眉入鬓的马塞族战士走出来,所有人的长矛都放下:“这是我们马利克的地盘,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坦和肯两国对于国土的执着并不很强烈,军队往往只有两个作用,争权和打击盗猎者。马塞族是个特殊的存在,他们徘徊于两国外,居无定所。马塞族分很多部落,每个部落相当于自治,别人谁来说话也不好使。
他说这是他们地盘,那就真的是,赵雁翎毫不怀疑:“我们发现了受伤的大象,帮它治好了伤。”
相较而言,赵雁翎还是愿意和简单的人相处。揉碎了掰开了讲,事情很简单:真诚,率性,尊重,不能说谎,一旦老实人发现被骗,就再难以取得他们的信任。所以赵雁翎说了实话。
那人看一眼他手里的坦桑石,却没有讨要的意思,脸上露出笑容:“你们要购买礼物么?可以带回去送给朋友。”
赵雁翎哭笑不得,这汉子心眼忒实诚了。放下手,他笑说:“那好,咱们这就走。”
仪表堂堂的男人叫瓦图库米,意思是“十个人”,他出生时,他父亲曾和别的部落战斗中,一人干翻了十个人,于是就有了这个名字。
这名字起的太新颖别致了也太随意了,瓦图库米说这不算什么,还有叫胡绛波的,意思是“你好”。也有叫图阿格的,意思是“再见”。他们部落大长老叫桑哥,是“前进吧”的意思,富有时代精神。
两人相谈甚欢,潮湿的衣裤也被烈日蒸干。
“我曹,又见老赵无敌人格魅力!”
“老赵真特么神了,就没见过他搞不定的人。”
“只能羡慕。”
然后,赵雁翎看到了一群正围着一头角马吃肉的狮子。当它们注意到这边的马塞族战士后,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昨天他拿鞭子逗母狮,最后母狮也只是略显服帖。可是这群狮子见了马塞族战士,脸上露出的是一种被吓尿的表情……
哪怕鬣狗来了,它们都会吃饱才给二哥们留下残羹冷炙。可见了马塞族战士,只能用发足狂奔来形容,什么都顾不上了。
赵雁翎瞠目结舌,水友一头雾水。
耳畔似乎传来赵忠祥老师的极富磁性嗓音:千百年来的生存经验,告诉了这些草原之王,谁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比赵雁翎高半个头的瓦图库米说:“不用惊讶,我们族十几岁的男子汉,就可以拿着标枪独自杀死一头雄狮。现在杀的少了,正府把它们保护起来,为了我们对地盘统治的合法权,我们只能放弃这种成人礼。”
他耳廓外束成弓型的狮毛,就是对他话的最好佐证。
这群人中的“小矮人”张彦君插嘴说:“马塞族的匪号叫‘镇东非’,无论男女,各个骁勇善战,臂力过人,被鲁智深拳打脚踢的肉贩子镇关西什么的弱爆了,相当于他们整个部落都是武松……”
“非洲居然有这么尿性的种族。”
“老赵也不差啊,兵不血刃摆平了狮子。”
出了丛林,远远看到路上有三辆越野车迎来,正是萨姆他们。
既然瓦图库米不提坦桑蓝原石的事,赵雁翎也没主动奉上。至于那片丛林中的原石是否达到俯拾皆是的程度,他就更没资格问了,人家的后院瞎打听啥?坦和肯的官方都无法驱使的尿性民族,张彦君当然也乖乖闭嘴。
瓦图库米见了车子,不屑的撇嘴:“车辆请停在外面。”
萨姆讪笑,还为赵雁翎解释:“马塞族不耕作,不开车,他们觉得耕作和开车会污染土地。”
麦清浅笑着上前:“你光给大象治病,是不是把本职都给忘了?”
毛发旺盛,两天不刮胡子就老长,赵雁翎摸摸扎手的胡茬子:“嘿嘿,姐姐诶,这叫公私兼顾,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毕竟我混荒野的,今天救它们,说不定以后就轮到它们救我。来来来,大家跟我走,跟瓦图库米兄弟去购买他们的土特产,来了不能就光吃个便宜海鲜。”
他积极的为人家招揽生意,一点不见外。
葫芦女挽着庄铮的胳膊,她穿着浅色吊领深V,露出的丰腴比豆腐还白,走起路来款款摆摆波涛汹涌。
庄铮伸出空出的右胳膊和赵雁翎握手,面色激动语无伦次:“感激,感激不尽,这是救命之恩。”
不知是装出来的,还是真情流露。
赵雁翎和他握握手:“举手之劳,无足挂齿,甭客气。”见他还要说,怕他泄露羊皮地图的秘密,就打眼色道:“我已经两顿饭没吃东西了,先整点吃的。”
本来还想和庄铮的女伴打声招呼,发现她那火辣辣扫描他身体的目光,这想法便烟消云散。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牛粪味,因昨夜下雨将他们低矮的草房墙皮打湿,墙就是用泥土、牛粪和干牧草垒起来的。
房前,马塞族的妇女已经在土地上铺好了黄蓝格子的毛毯,上面满满当当的全是手工饰品,以牛骨、牛角、牛蹄子制成的手链脚链项链居多,染色剑麻编织的花里胡哨。她们不必开口兜售,自然会有猎奇的游客上前问价。
马塞族的女人有三个特点:耳垂特大,挂满饰品;身材高挑但枯瘦如柴;光头。
所以,尽管她们五官端正,长得不赖,各个如同模特身高一米八以上,但估计以国人的审美观,很难提起性趣……
赵雁翎打量这些特产,发现居然还有猫眼石和电气石之类的宝石。问问价格,便宜的赶上白菜价。
他干脆的掏大把钱,将整个毛毯上的东西包圆了。水友在直播间欢呼,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老赵这是为他们准备的。
“整个直播界,你就再找不到第二个比老赵更宠粉的。”
“礼轻情意重。”
“其实轻不到哪去,那些牛骨、狮子牙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猫眼石和电气石,放国内想买也不便宜。”
“那条手链很漂亮啊,我想要。”
“迫不及待了。”
萨姆和瓦图库米说赵雁翎如何用鞭子降服狮子,连说带比划,神色间流露的激动,好像故事主角是他自己一般。
但瓦图库米并不如何惊讶。他带四个马赛男人按住一头牛,亲自在老牛脖子动脉上刺了一箭,拿芦苇管把牛血接到牛角杯中。牛可能习惯了这种事,敷衍的挣扎两下,就任凭他们施为。
他们养牛是为了喝血,除非重大节日,否则极少宰杀。
一头牛接了不到两斤的牛血,将牛奶和牛血混合搅拌。
瓦图库米在一个牛角杯里倒上一些递给赵雁翎:“这是我们的战士营养餐,喝了让你力大无穷。”
赵雁翎虽然饥火正炽,却实难以接受全是浮沫泛白的红色血浆。但敢于接受新鲜事物和勇于挑战,才是探险家的核心价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