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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造好的龙舟都下了水,两岸挤满了黑压压围观的人群。
就在淮阳王府的祖庙前,彩棚高搭,当地的达官显贵悉数到场。
两边更是堆着小山一样的利物,用作获胜的奖励。
淮阳王坐在正中间的位子上,他旁边就是郑无疾。
陪在郑无疾旁边的不是夫人徐春君,而是淮阳王的义女付青竹。
人们都知道徐春君因为难产伤了元气,不但孩子没保住,而且自己的身体也损耗得厉害,到如今已经快一个月了,还不能下地。
“瞧见没有?男人呐,就没有一个不喜新厌旧的。”淮阳知县的夫人曹氏叹了口气说。
“我早说什么来?”申夫人也说,“没有猫儿不偷腥的。知州夫人是那般的貌美贤良,那又怎么样呢?
自己生孩子搭了半条命进去。丈夫却和小妾眉来眼去,情投意合。”
“所以说呀,人就不能太痴心了。”朱知县的夫人说,“女人还是得学会疼自己,否则指望谁都有落空的时候。”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些正室夫人无不同情徐春君。
可是她们能做的也不过是背后议论几句,叹惋几声罢了。
与这些女人们相比,她们的丈夫更关心官场的变动。
“要我说知州大人可真是左右逢源,是官场上的一把好手啊!”阳夏知县胡广为笑呵呵地说。
他们都知道郑无疾原本是贵妃那边的人,可是如今看他和淮阳王打得火热,俨然成了一家人。
“你没听说吗?贵妃因为出言无状顶撞了圣上,被罚禁足思过。
前朝不少大臣联合上本弹劾岑家人,圣上虽然将奏折留中未发,可是也把岑周岑冉好生训责了一番。”朱获说。
别看这里拒京城上千里,可京城的消息依旧能很快传到。
“看知州大人就知道风往哪边刮了。”申鼎微微笑着说。
其他几个知县也都纷纷点头。
他们和郑无疾打了快一年的交道,知道这个人的城府可比他们深多了,别看年纪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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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根本不相信所谓的忠诚。
这两个字不过是挡箭牌罢了,说白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连老百姓都知道千里去做官为的吃喝穿。
若不是为了自身的飞黄腾达,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呢?
日上三竿,龙舟赛就要开始了。
先燃放爆竹,而后是上百名大汉头戴面具,跳起了驱除瘟神的舞蹈。
之后龙舟比赛正式开始。
每县五只龙舟,比赛也分五轮。
一声令下,鼓声震天。
号子声,呐喊声,助威声,响彻天地。
所有人都盯着宽阔水面上的七条龙舟,看着他们你追我赶,奋勇向前。
这激动人心的场面,令所有人血脉喷张。
第一场比赛过后,人们都意犹未尽。
马不停蹄地准备第二场。
第二场比赛比第一场还要激烈,正在紧要关头的时候,人群中出现了推搡。
之后山棚被撞倒了,礼物撒得到处都是,有一些掉进了水里,有人跳下去捞。
然后就发生了争抢。
因为当地的风俗就是利物落水,谁抢到就是谁的。
水里头乱,岸上也跟着乱。
一个卖雄黄虎子的摊子被挤倒,不知道怎么就烧了起来。
那雄黄一遇火就会发出黄白色的浓烟,而且气味刺鼻。
它不远处还放着许多预备着赛龙舟结束后燃放的烟花爆竹。
以及晚上要在水上燃放的磷粉。
一时之间,爆竹乱窜,浓烟四起。
人们惊慌失措,四下里乱跑。
付青竹和郑无疾第一时间护住了淮阳王,架着他往外走。
吴先生也跟在后头。
淮阳王不免惊慌,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口鼻。
不知谁勐地撞过来,把他们三个都撞了一个趔趄。
紧接着淮阳王后脑一痛就失去了知觉。
这时王府的管家姚义也朝这边摸索了过来。
浓烟熏得他眼睛睁不开,可是他还满嘴叫着王爷。
郑无疾怕他追上来,连忙一脚给他踹进了水里。
姚义根本不知道是谁踹的他,只觉得周身一凉,自己已经落水了。
郑无疾回过身去,却找不见淮阳王和付青竹。
急得他直跺脚。
不过混乱很快就平息了,雄黄和磷粉燃烧只起浓烟,对人并没有实际的伤害。
而且因为地方宽敞,没有几个人被踩踏伤。只是有些落水的,但是也已经被救了上来。
浓烟渐渐散去,郑无疾抹了一把脸。
他看到不远处吴先生和付青竹都陪在淮阳王跟前,于是连忙走了过去。
“王爷,您没事儿?”郑无疾扶着淮阳王问。
“没事没事。”淮阳王这时已经清醒过来了。
“叫您虚惊一场,实在对不住。”郑无疾十分抱歉。
“这只是意外,又怪不得你。”淮阳王倒是很大度,“你且看看有没有百姓受伤,本王不要紧的。”
这时姚正也跑了过来,他之前因为看龙舟赛太激动,已经跑到岸边去站着了,没能陪在淮阳王身边,此时很是愧疚。
当着外人的面,淮阳王也并没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淮阳王记得自己曾经有过短暂的昏迷,但看自己衣衫整洁,又有付青竹陪在身边,所以也并没有多想。
不过这么一闹,他也没什么心思再待下去了。
就对郑无疾说:“本王还是有些头晕,这里就交给你主持,我回去歇一歇。”
郑无疾连忙说:“我送您回去。”
“大可不必,你若是走了这里还成什么样子?”淮阳王说,“叫管家陪着我回去就是了。”
此时管家已经从水里上来了,浑身湿淋淋的。
但他更关心淮阳王的安危,看到王爷并无大碍之后才放下心来。
郑无疾和其他人把淮阳王送上了马车,方才又回来,组织龙舟赛继续进行。
很快人们就忘了刚才的惊吓,又把全副精力都投入到了火热的赛事中。
郑无疾看了吴先生一眼,小声问他:“怎么样?可成了吗?”
吴先生点点头。
“那么短的时间,你还能号准脉,先生真神人也!”郑无疾竖起了大拇指。
“哪来的几号脉?她只是晕了那么一下就醒了。”吴先生似乎翻了个白眼。
“那你……”郑无疾欲言又止。
“当然用的是最直接的法子。”吴先生一脸晦气,“记得包个红包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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