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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来了一群请愿的陈州百姓。
状告新任知州,滥用民力,贪赃枉法。
京兆府接下联名请愿的状纸,第二日便把此事在早朝之上禀报给了皇上。
于是整个早朝,满朝文武都在议论此事。
有人说:“郑无疾资历不足,又曾经是个浪子,本就是品行不端之人。
如今让他到地方任职,必然好大喜功,自以为是。
弄得民怨沸腾,须得要严查严惩。方能安抚民心,震慑群臣。”
立刻就有人反对:“郑无疾是奉皇命到陈州去的,他刚刚上任,岂敢肆意妄为?
更何况淮阳王就在陈州,他岂有不忌惮的?”
话音未落,便有人急不可耐地反驳道:“此言差矣!凭什么说有淮阳王在郑无疾就不敢乱施乱为了呢?
瞧瞧他做的这些事?可将王法天理放在眼里?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又是一州的长官,自然以为可以毫无节制地盘剥百姓。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当地的百姓会有胆子联名上书罢了。”
“历来百姓联名上书的事才有个几回?郑无疾刚刚到了那里,能盘剥得多深?
居然就有上百人进京告御状,可见这些人也不是普通的百姓?!
昨日来京,今天这事儿就能达圣听,又是谁在推波助澜呢?”
“百姓怨声载道,难道这事不应该立即让圣上知道吗?那我这个京兆尹又是干什么吃的呢?!
所谓无风不起浪,空穴才能来风。这么多百姓也不是吃饱了撑的,况且诬告上官要被治重罪。他们难道是疯了吗?”
更有许多官员站出来主张查清之后再说谁是谁非。
皇上于是说道:“此言极是。若想知道真相,须得查个清楚。到底是郑无疾徇私枉法,还是刁民陷害上官。
朕也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就尽快派人到陈州去彻查。”
众人听了,便开始举荐去沉舟的人选。
当然有不少人都是怀着私心的。
皇上为了平衡,最后选定了两个人。
一个是回京不久的陈思敬,另一个是吏部的丛明章。
命二人立即离京,去陈州查验是否确有状纸上所写的种种事情。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朝堂上已经吵翻了天,外界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
少不了有人幸灾乐祸,都说郑无疾得意忘形,难免站得高摔得狠。
还有人说这是想必是淮阳王在背后搞的鬼。
郑无疾不是他的人,不能为他所用,那么干脆就除掉,以绝后患。
还有人说就算是淮阳王想要陷害郑无疾,也得是他自己真的落了把柄在人家手里,想来还是他自己行事不端,方才有此祸。
当然了,郑无疾和徐春君的亲友则都替他们捏了一把汗。
徐道庆等人想着要不要给徐春君他们报信,好让他们有个准备。
而徐家的三位爷和徐琅却都主张按兵不动。
“有春君在,无疾不会做过分出格的事情。显然是有人在蓄意陷害,如果咱们给送信,说不定正着了对方的圈套。
皇上已经派了人去彻查,难道我们还信不过皇上吗?被人反过来咬一口,说咱们做贼心虚才会给无疾他们报信,到时候岂不是说不清楚?”
官场上的事,翻云覆雨,凡事不多思虑,不想得深一些是不行的。
再说陈思敬奉命到陈州去,和他同行的丛明章可是皇后的人。
他无论是官阶还是年纪都比陈思敬大,因此主要还是他说了算。
“陈大人,咱们奉了皇命到陈州去,此事非同小可,理应慎之又慎。
依在下看来,咱们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达泉州,方才有望查出真相,否则在路上耽误太多功夫,只怕那边早就听到消息,把真相掩盖起来了。”
陈思敬听了,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丛大人说得极是,下官也是如此想的。”
丛明章见陈思敬点了头,不由得放下心来。原本他还以为陈思敬会想办法拖延时间呢!
于是他们日夜兼程,仅仅用了七天的时间就来到了陈州。
这个速度,就算是有人想从京城给郑无疾他们捎信,只怕也来不及。
由于昨夜下了几点雨,早晨格外的湿冷。
陈思敬他们天不亮就起来赶路,还不到正午就来到了知州衙署门前。
丛明章毕竟上了年纪,接连几天夜以继日地赶路,让他多少有些吃不消。
况且天气实在有些湿冷,他的胃气疼隐隐约约要发作。
想着这时候还早,又看到对面不远处有个茶棚,便对陈思敬说:“陈大人,咱们到这茶棚里喝碗热茶,暖暖身子再进去。”
陈思敬从善如流,点头说道:“在下正好也口渴了。”
茶棚的炉子一直烧着,上头是滚开的热水。
一个婆子笑脸相迎道:“几位客官快请进,一看你们就是从远道来的。可要吃什么茶?”
“你这里有没有胡椒?”丛明章问,“给我点一碗热茶,里头放上些胡椒粉。”
胡椒粉这东西最能暖胃,只是贵些。
“哎呦,客官,敢则是肠胃不舒服?”婆子摊手道,“您若是不嫌弃,我这儿有现成的胡辣汤,喝下去就能把肚子里的凉气给赶出去了。”
“好得很,就给我们一人来一碗。”丛明章说。
茶棚子兼卖早点,这婆子看上去虽然有些年纪,却手脚麻利得很。
很快就盛了十来碗胡辣汤上来。
丛明章陈思敬,连同他们的随从一人一碗。
丛明章喝了几口汤下去,果然觉得身上舒服多了。
就问这婆子:“你们这新任的知州来了不久?”
“可不,还不到半年呢!”婆子一边洗碗一边说。
“官声如何呀?”丛明章又问,他大约也是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吃了这婆子的十几碗胡辣汤,问她点事情想必也是肯说的。
“嗐,那要看谁说了。”脖子倒先叹气。
“哪用谁说?现在只是问你而已。”丛明章笑了。
“若是我们老百姓说嘛,知州大人自然是个好官。”婆子擦着手说,“可是有钱人就未必肯念他的好了。
自打着知州大人上任以后,又是办义学,又是怜幼尊老的,可是给了老百姓不少好处。
叫那些地主老爷和大商户出了不少银子钱,越有钱的就越吝啬,可是舍不得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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