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的下人们也听说了钱庄的事,虽然他们大多不信徐春君会谋杀亲夫,但也难免人心惶惶。
徐春君回到府里,还像往常那样四平八稳,不急不躁。
众人见她如此,心里也就安定了下来。
徐春君道:“这事情不要让老太太太太知道,本没有多大事,反倒叫她们跟着着急。”
众人听了忙都答应。
徐春君又对黄婶子说:“咱们府的人,除了年轻的丫鬟和媳妇外,手脚麻利的男男女女选五十个出来,一会儿随我出去。”
黄婶子下去之后,徐春君又对思坎达说:“我写一封书信,你拿去交给霍公爷,让他帮忙把大爷带回来。”
徐春君知道那苦力营实则是龙潭虎穴,如果不找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去,郑无疾只怕很难出来。
徐春春让思坎达拿了自己的书信去找霍恬,而不是亲自去拜访,只是因为她怕自己一离开府里,就会闹得人心不定,胡乱猜测。
如今情势如此紧急,她又是中心人物,牵一发而动全身,更要防着幕后黑手再造谣言。
“千万不要叫阿暖知道了,那么个急性子她,知道了一定会急坏的。”徐春君一再叮嘱思坎达。
“夫人放心,我只找霍公爷就是了。”思坎达说着揣起徐春君的书信出了门。
思坎达还没回来,陈钦和徐琅就来了,显然也是听到了动静。
“春君可知道这是谁搞的鬼?”徐琅进门问。
“叫姑姑姑父担心了,我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黑手。”徐春君笑了笑说。
“不错,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有大将风范。”陈钦见徐春君并没有焦急上火,心也放下来了。
他只有两次见徐春君紧张忧虑,一次是徐琅生产,还有一次是岑云初不见的时候。
“姑父就别打趣我了,我想从别的钱庄倒些银子过来一解燃眉之急,不过怕是我去,人家不肯借。”徐春君道。
“这个好办,多了不敢说,二十万两银子我还是能帮你筹措的。”陈钦慨然应允。
“那就多谢姑父了,”徐春君深深道了个万福,“我这就得去钱庄上了,再晚些去,只怕会闹出大事来。”
“谢什么,都是自家人,我陪着你去。”徐琅说着拉起徐春君的手,“一个派人进山去接无疾回来了吗?”
郑无疾进山读书她和陈钦都是知道的,那个吴先生还是陈钦介绍的。
“这里头还有事呢!咱们到车上,我慢慢跟姑姑说。”
等徐春君把山里的事跟徐琅说了之后,徐琅不禁背后冒冷汗说道:“这事不知道是谁做的,但这人心思机警诡谲,而且能忍得住,用几个月的时间来布局,看来他所图非小。”
又叹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佑,若是无疾真的出了事,你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由此可见,无疾这孩子将来必然也是有造化的。”
娘儿两个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了正兴钱庄那条街。
老远就听见吵吵嚷嚷的,有人哭,有人骂,有人喊。
徐春君下了车,见钱庄被围的水泄不通,甚至不少人拿着棍棒,似要械斗一般。
钱庄的二掌柜和伙计们都在那里安抚,但明显安抚不住。
正在这时,易平顺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他跑得汗流浃背,脸上的神色十分仓皇。
“大奶奶,对不住,我……”此刻的易平顺显得十分疲惫苍老。
“易掌柜,阿囡不见了,你报官了没有?”徐春君丝毫也没生气,反而关切地问易平顺。
这让易掌柜的心里好受了许多,说道:“已然报官了,怎奈一点消息也没有。”
“我想这些人多半不会伤害阿囡的,他们不过是想让你心乱而已。”徐春君道,“钱庄的事我来处理,你继续去找阿囡,多带几个人。”
“不成,大奶奶,都这个时候了,我说什么也不能再走了。”易平顺道,“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
易平顺也知道,阿囡不见了和钱庄闹事,其实是一伙人所为。
有人看见了徐春君,大喊一声:“快看!郑家大奶奶来了!”
众人听了,都回过头来,有不少人走过来质问:“你们钱庄是怎么回事?!我们要拿回自己的血汗钱!”
“把路让开!”徐春君身边的男仆喝道,“我们奶奶是来处理事情的,各位都放尊重些!”
众人缓缓让出一条路来,徐春君容色端凝,缓步上前,看不出一丝慌乱。
她这样的气度让那些原本心怀疑虑,甚至气急败坏的人们一时之间竟无法对其发难。
毕竟他们又没真的看到徐春君谋杀亲夫,只要能拿回自己的银子,她爱杀谁杀谁。
“各位主顾,实在是抱歉得很,因为我们钱庄周转不力,给各位带来了困扰,”徐春君登上台阶,向在场众人福了一福,以示歉意,“我们钱庄对外承诺的是无论您何时来取钱都可以,所以我们今天也会尽力兑现。”
众人听他这么说,果然又安定了不少,但还有人大声喊道:“郑大奶奶,你可得说话算话,若是一会儿取不出来可怎么办?”
“大伙儿请听我说,其实不光我们钱庄,所有钱庄每天柜上的银子都是有数的。一下子这么多人来取,柜上的钱的确不够用。
不光我们庄是这样,任哪家大钱庄也是如此,这并不是我推脱找借口。
所以我想跟众位打个商量,如果你们今天不取,往后延一天,我就在利息上多加三成,当然了,仅限于七天以内,超过七天利息还是照常。”
有的人明显心动了,但立刻就有人喊道:“你这是缓兵之计!到时候你拿着钱跑了,我们连本钱都没了,还要什么利息?!”
徐春君一看,那人竟是个熟人,不由得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安家大少爷。我想请你把存钱的票据拿出来,让大伙儿瞧一瞧,我不记得你在这里存过银子。”
安平气哼哼地拿出一张票据来说道:“你少血口喷人,我怎么没有?”
安平耀武扬威地举着手里的票据,像是举着得胜的军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