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
身材虚胖的皇帝正坐在书案前翻阅奏书,时不时再啜一口浓茶——
他今年已经四十岁了,不再年轻,然而想做一个明君,需要做的事又实在太多了。
“陛下,”大太监静悄悄添了茶,瞅准时机,这才小声道:“探花郎回返帝都,如今送了奏书来了。”
大政的探花郎不少,可唯一能让人这样自然而然说出这个头衔的,有且仅有一个。
且大太监如今能说出口来,也足以说明对方在陛下心中还是有些许地位的。
最起码,没人会忘掉那样一张光风霁月的神仙面孔?
果不其然。
饶是陛下已有些疲惫,此刻听到这话也仍是来了精神。
“哦?我记得年前他还重疾缠身,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是,”大太监便又笑着躬了躬身:“听闻如今已治好了,沿途也并未耽搁公差,各驿站也都送呈有奏报。”
只不过最近一年,陛下实在劳累不堪,那位探花郎宫中无人打点,奏书讲的也不是什么紧急事件,便全部都堆积在那里了。
若放在往常,中书哪敢有这种胆子?
可今年甫一开春,国师便预言将有灵潮动乱,这便叫整个帝都都忙翻了天。
紧接着才刚入五月,果然就天翻地覆了。
再到六大都城的灾民齐聚帝都,各方还得降恩旨安抚……一桩桩一件件,陛下便是有三头六臂,也经不起这般消耗了。
也因此,只要不是紧急事件,这些奏书便都不会主动送呈案头。
正是因为猜到如今的情况,时阅川才打算直接入宫,面见陛下。
如今好不容易国事已有些走上正轨的苗头,陛下也略松了口气,此刻难得提了兴趣:
“人呢?宣进宫来叫我看看。”
又吩咐道:“那样的重疾,当初太医院都说命不久矣,如今竟还能不耽搁公差——去,把奏书都拿来我瞧瞧,看写了些什么。”
……
皇城很大,时阅川早已定好了内城的客栈,原打算静待一夜,待第二三日,看看有没有宫内的传召。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午时刚过,灵甲便已经得了传召。
他整肃衣衫,直接入了宫门。
一年不见,陛下肉眼可见的苍老了,时阅川行礼之后抬起头来,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想了想,还是说道:“一年不见,陛下憔悴了许多,还请保重身子才是。”
历来大政的皇帝不说称不称职,倒是都挺接地气的,此刻便听陛下叹口气:
“发愁啊,怎能不憔悴呢?爱卿你是一走了之了,可知道国库空虚的苦处啊!”
时阅川心道:国库空虚的苦处暂时是没理解到,但内库空虚的滋味儿,他已然是尝到了。
比如如今的他。
想了想此行的重点,还有陛下的叹息,时阅川又微微一笑:“今日我送入宫一個匣子,不知陛下是否见到了。”
面见陛下,身上一应杂物都要去除。至于想要呈送的,更是要早早送上,以待专人检查。
如今想必也已经查验过了。
时阅川想到阿麓的神奇之处,此刻神情越发笃定:“陛下若是见到了,恐怕国库空虚的烦恼就能消解大半。”
比如里头的晒盐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