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尊玉贵的大公子正在灶前烧火,灵甲则挥舞着大勺,将客栈的大铁锅颠得呼呼作响,里头翻滚着的油汪汪的肉片儿散发出美妙的香气。
小青扒拉着门框,此刻深深吸了一口气。
客栈的厨房空间着实很大,就连白麓也过来溜达了两圈,对地上堆着的丰富蔬菜很是满意。
虽说有部分已经没那么新鲜,但挑挑拣拣,不影响吃啊。
但灵甲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再黑脸。
或许是想到即将到来的刷碗工,向来老实勤快的他也不由提议:
“咱们初来乍到,不如中午将饭菜分出部分来,等到吃完饭,就去拜访一下邻居。”
“整个城瞧着就这一家活人,这些马到底怎么回事,咱们得问清楚才是。”
吃完饭就拜访,万一大家投缘呢?万一大蜘蛛也喜欢刷碗呢?
他灵甲受压迫多时,真是迫不及待想要交朋友了!
……
时阅川将手中的干柴填进灶膛,此刻抬眼看了一下小心思都写在脸上的灵甲,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他心想:蜘蛛的腿倒是多,但他另一个能力显然已经被白麓看中,灵甲在对方手里,估计是占不到便宜的。
毕竟,武力值强的是老大呀。
没看他这曾经的公子,手握一枚珍贵的大厨,如今不也坐在了灶膛前吗?
……
但灵甲显然意识不到。
这不,大伙儿刚一落座,他便道:
“白麓姑娘,以后收拾行李这事还是我来。你瞧,咱们这么快进了城,你的三个泡脚桶,新收的几床被褥,还有一排风干腊鱼,满满当当的食材等……”
“这些都没用上啊。”
离开城市还有村庄,没有村庄,他灵甲也有几分本事能弄些野物来。
之前跟着大公子走南闯北,吃住也没有说简单到不能忍的地步。老黄牛拉着那辆板车,他们的行进速度着实有些慢啊!
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到达云州?
终于能够放开肚子大吃特吃,白麓扒进去两口饭,腊肉拌着蒜苗,那股子鲜美呀,别提多妙了!
人一吃饱,连情绪都平和很多。
比如此刻,白麓就心情很美妙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灵甲心头一喜——
“但是不行。”她接着道。
“出门在外,东西又不用我们自己背,就是走慢一点,为何要这么着急?”
为何要这么着急?
灵甲气急了。
你怕是忘了他们一行人去云州的目的!
他眼睛瞪得圆圆的,白麓却是慢条斯理。
“我知道,你想为你们家公子治病,可是如今有小青在,他已经不再头疼了。”
“或许你说是治标不治本,可我见大公子身上灵力涌动,想来他自己也有感觉——就这头疼,待到灵力显化拥有自己的特殊能力后,恐怕就不会再受这份困扰了。”
她目光看了过来,时阅川犹豫片刻,也还是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他每日疼痛剧烈,完全没有休息静养的时间,因此透支消耗的全是自身潜能。
天长日久,恐怕能力还未能显化,自己就要被生生熬死了。
但有了小青的刺就不一样了。
没了疼痛,不必在日夜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他的身体正在逐步好转。
如今只看这份能力,需熬到什么时候。
不过,云州还是要去的。
自己的护卫一番忠心耿耿,他们在灵潮起时还散落各地,都只为找寻神药或者救命的机会。
大家跟随多年,身上多少都有些伤,包括灵甲,早年的内伤至今也还未完全修养好——
因此,护卫们传来的神药,他其实也想去看一看,替大家争取些机会。
不过神药虽尚未成熟,可他们路上还不知会遇到什么事,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是要赞同灵甲的。
因为,大黄拉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
“阿麓,”时阅川柔声说道。
“其实,咱们有小王在,他肚子里既有一个水库,咱们日常带些米面粮油就够了。”
“而且一路上城镇颇多,也能找到补给,每到一个地方再及时补充也来得及。”
“调料再带上一些,其余诸多食材,各类减下一部分是可以的。”
比如南州城搜刮出来的腊肉干货,比如去给人打井换来的乡村野物等等。
路上带着固然是好,可行李真的太多了。
“还有被褥。”
时阅川想起眼前这位好汉为了两床被褥,忽悠小青夜间变身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变了一变。
“如今天色渐暖,我跟灵甲不需要褥子,只需两床薄被即可。”
所以,马车上除四床薄被外,另攒的六条锦缎厚棉被,是否也可以暂时留在鹭洲?
“另外,泡脚桶若阿麓真心喜欢,只留一个即可。”大可不必准备三个?
还有碗筷。
出门在外没必要那么讲究,他们人少,留个一两套便已是充分了,带个五六套,完全没必要啊。
因为灵甲,肯定会刷碗的。
……
俊美郎君柔声细语,一样样帮她分析着行李的重要性,那要说白麓不动瑶,那是不可能的。
就这张脸,光叫人看着就觉得说啥是啥了。
至于自己的收集癖——唉,那都是上辈子养成的坏毛病了。
毕竟全球大灾变,能吃的能用的资源少之又少,大伙谁看到了不想全搂到自己怀里呢?
可如今是资源丰富的古代,路边拔棵野葱都香喷喷的,她带的那些……
唉!
知道归知道,如今只要一想那么多吃的用的要被留下,心还是好痛啊!
时阅川对上她依依不舍的视线,眉目间满是柔和,最后还体贴地笑了笑:
“阿麓觉得呢?”
笑容如春花照水,满目都是温柔。
阿麓……阿麓觉得,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那……行李都是我收拾的,你们如果非要留下一部分,总得补偿我一下。”
她艰难地放下饭碗,此刻目光灼灼的看过去:
“补偿一下,行吗?”
小青左看右看,不知为何,只长出一层青毛茬的头皮突觉得凉凉的,下意识的闭紧了嘴巴。
而饭桌对面,时阅川笑容微敛,目光沉静如水:“阿麓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