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儿这只神鸟极为通灵,自己所传的消息是好是坏,一看送信之人,便已能猜得,故能把传信人的心情记在心底,然后到达送信人这里时,再表达出来,故萧月生一看菲儿的表情,便知是否是好消息。
张清云放下琴谱,两手按上雪白的琴弦,罩着月白道袍的娇躯微扭,玉面朝向他,淡淡的,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是出什么事了?”
萧月生一瞄手上薄如蝉翼的素笺,仅是一瞄间,整个素笺上的内容便已映入脑海。
微一运功,手上薄如蝉翼的素笺顿时化为虚无,竟是一点儿粉末灰尘亦未留下,仿佛溶入了空气中。
听到张清云略带关切的询问,萧月生没好气的抬头,哼了一声:“你说你们这些武林中人呐,整天没事儿找事儿,没一刻安分!”
这是明显的迁怒,张清云嗔瞪了他一眼,看他心情不好,不跟他一般计较,雪白晶莹的玉手自瑶琴上放下,落至腿上,彻底的扭过身来,端庄淡雅,黛眉微蹙,追问道:“究竟是怎么了?”
萧月生不理她,反而对跑到自己腰间站着的菲儿笑道:“好菲儿,回去,若再有什么消息,快些送给我!”
通体雪白,双目如黑宝石的菲儿点了点扁圆的小脑袋,歪头侧望了一眼晶莹玉脸带着薄怒的张清云,清鸣了一声,白影闪过,已是消失不见,其速之快,快逾闪电。
萧月生仍没去看对面狠狠瞪着自己的张清云,而是慢悠悠的端起身前的白玉杯,轻抿了口紫蘅,舒服的叹了口气,方才迎向张清云清澈如水的目光。
美人的一嗔一喜皆是动人无比,张清云便如是,即使是生气,晶莹的玉脸带着嗔怒,反而比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生动,极为动人。
萧月生呵呵一笑:“我收到消息,来到临安的武林中人现在有些人不安份,聚成一团,谋划着对付临安城的嘉兴捕头们。”
本想趁机发难的张清云顿时怒气一敛,莹光隐隐的玉脸渐渐沉凝。心下微沉,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萧月生,黛眉微颦,心中暗自思量。
她在观澜山庄呆过一段时间,也在嘉兴城中见过嘉兴铁捕,以她之敏锐,若发现不了观澜山庄与嘉兴铁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便不是清微神剑的张清云了。
嘉兴铁捕能够在武林中人的愤恨中安然无恙,其武功究竟有多高,无人知晓,更何况,他们与人动手,根本不讲武林规矩,都是几人一同出手,至今尚未一败,成为武林中人无法翻越的奇峰。
除非不知道观澜山庄的存在,但凡知晓者,大约都能猜得其中一二,象嘉兴铁捕这般高手,有一位已是世间罕见,数位同时出现,且聚于一处,甘于做一名小小的捕头,除了萧月生这般不循常理之人,怕是无人做出这般怪事。
“你要出手吗?”张清云蹙着黛眉思忖了一会儿,抬头问他,紧盯着他,隐隐有些担心。
既然猜得了萧月生与嘉兴铁捕有关系,便觉得他不会坐视不理。若是他出手,怕是那帮武林群雄生机渺茫,她不由泛起一丝兔死狐悲之感。
“这倒是个问题,我会出手吗?”萧月生放下白玉杯,轻抚着黑亮的八字胡,自问自说,摇了摇头,随即一摊手,呵呵笑道:“不晓得,看看再说。”
“那,查出都是哪些人了?”张清云明眸流盼,白了他一眼,显然对于他模棱两可的回答颇不满意。
“还不知道。”萧月生摇了摇头,张清云的白眼令他心头一跳,自然流露的风情极是动人。
一阵清风自湖面吹来,从窗口钻进舱内,将坐在窗口的张清云的幽幽体香吹入萧月生的口鼻间,淡雅的体香远比世间最好的胭脂更为诱人,萧月生不得不强抑住自己耸耸鼻子的**,否则,以张清云的脾气,定会马上翻脸,拂袖而去。。
“是真的不知,唉!这一阵子临安城来了太多的武林人,鱼龙混杂,很难确定他们的身份。”萧月生见张清云瞪着自己,玉脸紧绷,不满呼之欲出,忙笑着解释。
张清云紧绷起的玉脸这才稍舟舒展,觉得这也合情合理,这一阵子,确实有太多的武林中人涌入临安城,唉——!都是那本葵花宝典惹的祸!她心中暗自感叹,对人性的贪婪已是极为失望。
“不知张大掌门想不想掺上一脚啊?”萧月生呵呵笑问,眼中还着调笑。
“无聊!”张清云毫不客气的娇叱了一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对,他们这帮家伙真是够无聊的!”萧月生大点其头,颇有英雄所见略同之色,接着大喝了一口紫蘅。
“我是说你!”张清云哼了一声,嗔了他一眼,不待他反驳,娇躯便转了过去,两手又按上瑶琴那雪白的琴弦。
“哦,呵呵,呵呵!”萧月生口中之美酒尚在舌尖处滚动品尝,听到张清云如此犀利之语,不由的一僵,好在反应迅速,这一大口酒并未喷出,而是咕呼一口咽了下去。
张清云装作不知,雪白细腻的嘴角泛起几道细微的褶皱,秋水般的明眸隐带盈盈笑意,纤纤玉指伸出,宛如两根水嫩的葱白。
她轻捻琴弦,琮琮的清鸣悠悠响起,在舱内传荡,随即自窗口溢出舱外,随着湖面荡漾开去。
“清云,想没想过隐退武林?”悠悠琴声中,萧月生的声音清朗温润,不疾不徐,与张清云的琴声隐隐相和,极是玄妙。
张清云顿时转头,蹙着黛眉瞪了一眼正轻晃着白玉杯的萧月生,对他亲昵的称呼极是不满,冷冷说道:“没有!”
“打打杀杀,你难道还未厌倦?”萧月生脸皮极厚,对她的嗔视恍如未见,带着惊讶的语气问道。
他其实耍了一回心机,读心术偶尔运用,已晓得张清云的思想,知道她外冷内热,外表冷漠坚强,内心却柔软得很,极是惹人怜,所以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接近她。
张清云纤纤玉指顿了一顿,随即继续拔弄琴弦,微微叹息一声,在平和的琴声中淡淡说道:“世间之事,岂能件件称心如意?即使厌倦了,又能如何?紫烟虽然聪慧。却仍不足以支撑起整个剑派,唉!我岂能撒手不理?”
张清云虽觉眼前之人气起人来,能把自己气死,但却不由自主的跟他说出心里话。
对于男人,张清云心中戒意与轻视混杂,所以甚少拿正眼去看男人,更别说谈心事。
只是萧月生本是强大无伦,张清云知晓,若他真想对自己不得,只是弹指而已,况且萧月生又死皮赖脸,兼之句句真指其心,令她生出知己之感,所以两人才会有这般暧昧的关系。
萧月生抚着黑亮的八字胡,颇带感慨的点头:“嗯,那倒也是,心有挂碍,便是烦恼之源,不过,还是要多加小心,人心之险恶,不可忖度,那个史冷愁你可要多加提防!”
“嗯,此人看起来很有野心。武功也有些古怪,从前的古微派武功低微,没想到竟出了这么个人物!”张清云臻首微点,她自是能听出萧月生的关心之意。
张清云三心二意的练琴,萧月生则是躺在榻上,拿着一卷书消遣,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懒散中透着温馨,仿佛是老夫老妻般的舒适自然。
夜晚的临安城才显出其繁华,万家灯火,灿比天上群星
神威堂周围却安安静静,灯光飘摇,仅有几盏,与喧闹的夜晚颇有些格格不入。
神威堂的堂主孙百威并未如别人所想的那般焦躁,反而沉心静气,醉心于武功的修练,对于外界的波涛汹涌不闻不问,颇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练葵花功的劲头。。
孙百威本是一名小混混,但天赋绝佳,胆识过人,不满足于现状,在南山帮独霸临安城时,仍能顶住压力,成立了神威堂,虽然其名字便带着示弱的意味,便毕竟苦苦支撑,坚韧万分。
时势造英雄,萧月生传出隐杀令,令南山帮一夜之间烟消云散,得葵花宝典之助,孙百威趁机一飞冲天,若不是有逍遥帮的存在,神威堂怕是已是第二个南山帮。
但他毕竟只是一名混混出身的人,眼界有限,将涌入临安城的数十名武林人士败完后,心下难免生出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骄傲。
即使是遇到了萧月生,见识了了匪夷所思的神通,也无法压抑住他这种隐隐的傲意,数天下英雄,唯使君尔,余子碌碌,不足为虑,除了萧月生与逍遥帮的萧华楼,他并不把别人放在心上。
以孙百威之骄傲,见到嘉兴铁捕不请自到的进驻神威堂,以保护他的周全,自是会惹得他反感,多次一举,自己足以应付那些武林群雄,要受官府保护,又是恶名昭彰的嘉兴铁捕,岂不是坠了自己的颜面?以后自己怎么在武林中立足?
迫于无奈,嘉兴铁捕只好出手,这次来了六名铁捕,仅有一名出手,下手极有分寸,只是令孙百威安分一些。
孙百威目光,震惊莫名。
他引以为傲的身法,在此人面前毫无作用,反正是致命之处,对方仿佛能够看透自己每一招每一式,棋差一着,束手束脚,这种感觉令他郁闷欲狂,一掌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