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摇着拨浪鼓，轻轻蹙眉，不知自己何时见过那些女子，只能模糊地可以看出院落很大，衣裳很华丽。
最要紧的是那一声声的紫紫。
叶雨不禁想，难不成自己的亲生爹娘当真是富贵人家？
简锡诧异地看着叶雨道：“你竟然喜欢这种一两岁孩子玩得玩意儿？”
叶雨听到简锡的话便答道，“奴婢似乎有些印象，很小的时候，经常有人在我跟前摇拨浪鼓。”
简锡道：“这哪个孩子幼时没有拨浪鼓呢？我也有一个，是湘王的大女儿送我的。
那时我还在娘亲肚子里，那位姊姊把她最喜欢的一个拨浪鼓送给我玩。”
“姊姊？”
简锡道：“湘城那边叫姐姐，一般称作为阿姊，姊姊。那个拨浪鼓如今还在长安，你若喜欢送你好了。”
叶雨道：“您还是送给临湘郡主，奴婢可受不起湘王府之中的东西。”
……
午后太阳越发地晒了，晚云才不愿去大太阳下晒着，是以就请来了卫敏澜，华阳，与萧蕙娘，还有一些洛阳城之中有头有脸的贵妇品茶谈天。
显然洛阳城之中贵妇们都不大喜欢萧蕙娘，言语之中有不少都在说着贤惠相夫教子等等。
晚云身为皇后，只能夸奖她们的贤惠。
萧蕙娘在一旁只淡淡地抿着茶。
等几位夫人离开后，晚云叫住了萧蕙娘道：“萧姑姑等等。”
萧蕙娘道：“娘娘客气了，叫我蕙娘便是了。”
晚云说着，“你是长辈，听陛下说您帮衬他良多，还在各受灾之地捐赠粮食，当得起本宫这一声姑姑的称呼。”
晚云又道：“我昨日去了一趟容止楼，想问问萧姑姑是如何想出这个点子来的？”
萧蕙娘道：“长安明月街之中也有这样的地方，不过都是女子陪客，只谈天卖艺却不卖身，好些男子都爱去，既然男子喜欢那想必女子也喜欢的。
好些男子说家中夫人头发长见识短，不如外边的红颜知己。
那女子为何不能到外边找蓝颜知己呢？
与美貌的少年谈天说地，被少年捧着敬着，不比回府中去伺候年老色衰的男子好多了。”
晚云笑笑道：“我这是头一次听说，用年老色衰来形容的男子的。”
萧蕙娘道：“但凡是人总会有年迈的那日，可是世间对女子苛待之多，女子过了三十就是半老徐娘了，而男子到了三十就是风华正茂。同是三十又有多少不同的？
好些人多说女子会色衰而爱驰，凭什么他们男子不会，好些夫人见着自家夫君胖成肥猪模样早就嫌弃不已了，可她们却不离不弃。
反倒是那肥猪样的夫君嫌弃自家夫人年纪大了纳妾，纳妾也就罢了，更有甚者在外边养外室，美其名曰是红颜知己。
养外室者本该坐牢流放的，可偏偏世间女子心软怕夫君流放牵扯到自己的儿女，只得忍气吞声，将在外边养着的外室接回家中。”
晚云倒也没少听坊间说她是仗着一番容颜得到夫君宠爱的，日后年纪大了，容貌不再定会失宠。
若说没有担心肯定是假的。
只是她如今也才十八岁，离年老色衰还远着呢，自然也并不是很担忧。
今日听得萧蕙娘所说，晚云一阵豁然开朗。
萧蕙娘还愤愤不平地说着，“好些勋贵世家都是门当户对的，那妻子凭什么要面对红颜知己忍气吞声，来容止楼之中也是给了夫君颜面了，要我说将蓝颜知己当做男宠养着带回家中最好了。”
晚云的眼眸越来越亮了。
一旁的卫敏澜和华阳都纷纷咳出了声。
华阳倒是能接受此事的，毕竟她姑姑们，出了简锡他娘以外，没少“背着”驸马养面首。
不过那向来是公主的特权，没想到萧蕙娘也竟能想的如此通透。
只是华阳很怕萧蕙娘带偏了晚云，晚云本身就大胆地给皇兄写过和离书，知晓这念头之后，日后要是皇兄纳个妃子什么的？
会不会也带头养男宠？
这可是皇室大耻呐。
晚云朝着萧蕙娘一笑道：“今日听萧姑姑一言，我胜读十年书，萧姑姑所言极为有道理。”
萧蕙娘道：“可是世间甚少有女子觉得我说的是对的，人人见我都笑话我无子无女，如今老来凄苦。”
“萧姑姑这么年轻，哪里老了？”晚云道，“即便您没有子嗣也是洛阳首富岂会凄苦？天下又有几个女子能比您有银两，比您轻松自在。
正如您方才所说的，或许取笑您没有子女孤苦的女子，正在为肥猪夫君的外室头疼呢。”
萧蕙娘笑着对晚云道：“娘娘通透，我不曾想娘娘竟然会觉得我说的对，迄今为止，我从未见过一个人说无子无女不凄苦的。”
晚云道：“有子有女老来儿女不孝凄苦得也不少，济病坊之中好些老人并非家中没有子女抚养。”
晚云如今已能坦然地接受此生没有亲生的子女了。
见到萧蕙娘，晚云更是觉得有子女是锦上添花，无子女也不是犯了天下大不韪之错。
华阳道：“但是萧蕙娘，你无子无女也是被逼的呐，若是你兄弟不拦着你成亲……”
萧蕙娘朝着华阳一笑道：“长公主殿下您错了，并非是我兄弟拦着不让我成亲。
而是自从我接管家业以来，遇到了形形色色想要好处的男子，却又不愿意对我一心一意，稍有一个美貌丫鬟勾引，便能丢了魂。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不成亲，若没有一个能互相喜欢共度余生之人，只为了成亲而成亲也是折磨。是以我也就一直没有成亲，也没有生育子女……”
华阳道：“那你这偌大的萧家基业可是要给你萧家的子侄的，你费了这么多的心血……不给亲生的血脉，值得吗？”
萧蕙娘道：“我将粮食生意做这么大，若说不为挣钱是不可能的，但是银钱我这辈子花够了，多了也没用，最要紧的是让大齐不缺粮食。
我已经与陛下说好了，若我死了，萧家留下来的银两就捐给国库。
至于如今的田地就分给租田的佃农，家中那些重男轻女，已经分家了的兄弟，本分都得不到！”
晚云心中对萧蕙娘的敬意越发地深厚了，“萧姑姑之大德世所罕见，史书之中定会有您的一席之地的。”
捐出银两到国库，这是何等的气魄。
萧蕙娘走后，晚云就连连给小芳姐姐写了信，将萧蕙娘那番惊世骇俗地话告诉了小芳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