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擎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个衣衫不整香肩半露的女子跑了出来。
初看之时,是惊慌失措,可再看第二眼,发现这女子好像不是太惊慌,媚眼如丝,还不断回头张望,好像在说,来呀来呀,来抓人家呀,人家好怕怕,吃个桃桃好凉凉。
“哇哈哈哈哈,小娘子,本将来啦。”
衣衫不整的一个将军跑了出来,张牙舞爪,满面淫笑,腰间那把代表着一营主将的佩剑,很显眼。
“哎~~~呀。”跑在前面的女子,一个不慎摔倒在地,捂着胸口,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楚楚可怜,开口都成夹子音了。
再看那位将军,一边追过去一边脱甲胄,直接扑了过去。
眼看这家伙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上演瀛贼传统小剧情时,另一个将军突然冲了过去。
“老子看上的女人你他娘的也敢打主意!”
另一个将军身形极为矫健,原地弹射起步,大飞脚正正好好踹在了第一个将军的后背上。
“打死你塞!”
两个将军,都是主将,瞬间扭作一团,拳脚相向,可以说是拳拳到肉了。
那名惊叫的女子连忙爬起身,演技浮夸:“二位将军不要打啦,不要再打啦,你们这样打会打不死人的。”
楚擎满面呆滞,陶少章也傻眼了。
而他们身后的丁默邨震惊异常。
他绝对算的上是个昌朝通,打眼一看,确定两件事。
第一件事,第一个跑出来的女子,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姑娘,就那浮夸的表情,跑起来的姿势,欲拒还迎的模样,八成是青楼女子。
第二件事,俩将军,都没留手,那是真打啊,拳拳到肉,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一样,一边打一边骂,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丁默邨与宇智神带对视一眼,二人眼中满是浓浓的鄙夷之色。
这哪是军营啊,连当初狄擒虎在位时都不如。
可令二人更加鄙夷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又一个将军快步跑了出来,肩膀上扛着一把铁枪,就那造型,那模样,活蹦乱跳的,如果将铁枪换一根棍子,马上就可以去取经了。
只见这人振臂一呼,大叫道:“打起来啦,又打起来啦,玉勇营主将与姓王的又打起来了,有热闹可看,大家快来。”
话音刚落,冲出来一群人,都是各种型号的将军,掏出铜钱和银票就开始下注,然后大声吆喝着。
丁默邨与宇智神带真的是震惊了。
军营之外,有青楼女子。
两个将军,为一个女子,打起来了。
一群将军,开始下注。
现在就是楚擎回头信誓旦旦的说这都是演的,丁默邨与宇智神带都不带信的,一点都不带信的,这种事,那群将军们绝对是经常干,日常化了,要不然不可能“表演”的如此自然。
可真正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又一个明显是番人血统的将军,估计是押错人了,竟然跑过去拉偏架。
那个最先出来要调戏女子的将军,处于下风,被压在地上狂殴,大喊道:“兄弟们,给本将上,姓曹这狗日的阴本将,干死琥战营的饭桶们!”
这一声大喊落下,数百军伍冲了出来,然后,分成两伙人,任何试探都没有,直接动了手。
越来越多的军伍们冲了出来,那就和见到杀父仇人一样拳脚相向,彻底乱了套。
单单如此也就罢了,无数百姓从幽城那边赶来,然后开始叫好,和看热闹不怕事似的,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叫着,热情的不要不要的,大喊大叫,为他们支持的某一营加油鼓劲儿。
满营外都是骂娘声,拳脚相向声音。
丁默邨咧着嘴,他很想问问,都是舟师军伍,这多大仇多大恨啊,一点都不留手?
还有那些百姓,这根本不是百姓,这完全就是一群乱民啊,数千人,从他们那火热的神情就可以看出来,军营斗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不是常态化,根本不可能是这种反应。
丁默邨和宇智神带深深看了一眼楚擎的背影,心里鄙夷到了极点。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果然如此,就这还大帅呢,兵治成这样,这哪算是兵啊,这完全就是一群地痞无赖。
“住手,都给本官住手。”
一个大胖子呼哧带喘的跑了过来,满额头全是汗:“都给本官住手,本官是幽城知州,住手,全都住手!”
这胖子不出现还好,一出现,百姓都开始骂了,狗官、杀千刀下油锅的、生孩子满脸腚眼儿如何如何,骂声震天。
丁默邨和宇智神带的鄙夷值再次被拉低下限。
幽城,一道之重镇,紧邻海岸线,主政一方的大员,就是如此德行?
那臃肿的身躯,痴蠢的模样,就这身材,不得不让人怀疑…不,是丝毫不会让人怀疑,这家伙是个称职的官员。
要不是百姓在那狂骂,丁默邨与宇智神带断然不会相信这个胖子是幽城知州。
这样的体型,恐怕一天除了睡觉外,所有时间都用在胡吃海喝上了。
二人脸上鄙夷的神情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暗暗的窃喜。
楚擎的目的达到了,还超额了。
营中有妓家、带兵的将军想要白日宣淫、主将大打出手、开盘坐庄、基层军伍相互殴斗、百姓如同乱民一般、文臣不得民心肥的和肉山一样…
这一桩桩,一件件,眼前的一幕幕,让一群瀛贼们心里乐开了花。
就这,就这,就这还造反呢,如果大昌朝的军伍都是这样,他们觉得应该可以发兵了,夺东海三道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想是这么想,他们还需要再确定一些事情,还有就是坐山观虎…坐山观哈士奇斗,最终渔翁得利。
背对着这群瀛贼的楚擎,牙龈开始疼了,脸红的峨眉山的猴屁股似的。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这群王八蛋脸上是什么表情。
这也就是为了长远之计,要不然楚擎真的想让瀛贼好好知道知道,大昌的军伍究竟是什么样的悍卒。
可转念一想,楚擎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一件令他很无奈的事。
就陶蔚然这帮玩意,也不算演,就算是演,也是本色演出。
王天玉和仇宝玉,每天都这么打,因为绿珠、因为对喷、因为相互看了一眼、或者因为地上有只蚂蚁,人家是一言不合就开打,他俩是一言不说就开干。
至于绿珠,不能说演技出神入化,只能说是有这方面的经验。
肖轶日常挑拨离间,平常的时候就煽风点火,二玉一互看不顺眼,他就起哄架秧子让二人单挑。
还有两大营的军伍,之前因为选拔乙卒的事,一直憋着,就是想争个高低长短,那能不真下手打吗,而且这种事太正常了,以前湖女老表们就是这么揍的,只要不伤残打死人,可以在人数差不多的前提下来一场“对抗”比赛。
曹琥自从发现当庄家稳赢不输,就变成职业庄家了,别说打架了,就是见到俩军伍搁那尿尿,他都想让俩军伍先憋一会,赶紧开下盘让人赌一赌谁尿的远。
陶蔚然也是职业的,职业狗官,职业日常遭百姓唾骂,职业让人以为这就是个肥的流油的无能之辈。
楚擎悲哀的发现。
自己率领的舟师各营,不用演,根本不用演,平常也这个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