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酒,喝到了子时过半,以喝多的青阳化身闪电侠直直撞在了殿柱后告终。
昌承恪酒量奇好,甚至比黄老四这位马上将军都要好,生生给老四灌多了。
老四多贼啊,眼瞅着自己喝不动马上就要趴那了,非说作为天子不可贪这杯中之酒,要回韬武殿继续处理奏折去,被孙安架着离开的时候,还让老太监去找俩妃子陪他一起处理奏折。
青阳第一个下场,黄老四第二个,老爹一走,昌喻和昌贤可算抖起来了,让孙平换上度数小的果子酒,喜笑颜开的管楚擎叫着表叔儿。
果子酒也有度数,昌喻是第三个下场的,昌贤稍微强点,虽然岁数小,但是体格子好,第四个下场。
楚擎也有点喝多了,和楚文盛哥俩好的叫着,昌承恪一看老四走了,就开始各种吐槽,老四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不适合当皇帝如何如何的。
楚擎是看出来了,昌承恪不是坏,就是习惯性的埋汰老四,纯粹是习惯。
楚文盛一看昌承恪这个批嘴叭叭叭的搁那叫唤的挺烦人,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将老昌家酒量最好的昌承恪灌倒在地。
楚文盛觉得太上皇也有点耽误他们父子二人叙旧了,想要给太上皇也放倒,太上皇多尖啊,知道老楚的酒量,死不要脸的让华妃上阵,两口子一起和楚文盛喝。
老楚终于喝多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当老楚趴在桌子上的那一刻,华妃也倒在了太上皇的怀里,而太上皇,倒在了孙平的怀里。
楚擎叹了口气,望着七扭八歪的众人,强忍着醉意,叫了俩小太监,带着老爹出宫了。
今夜,回的是楚府。
与福三将老爹架到床榻上后,二人刚要离开,老楚紧闭的双眼流出了泪水,最终,轻轻唤了一个名字,福灵。
回到卧房门口,楚擎却没有进去,又转身坐在了石凳上,面色带着几分悲伤。
“少爷,怎地了?”
“想我娘了,也心疼咱爹。”
“各道探马已经开始暗地调查…”
福三说到一半,也觉得说这些没什么意义,宽慰道:“只要有一丝一毫的线索,小的就陪您找,找遍天涯海角,一定能找到夫人的。”
楚擎轻轻点了点头,无论是面对太上皇还是老爹,他都没有承诺过什么,只是说尽力,他知道,老娘应该不在中州了,如果在中州,必然会知道自己和老爹的功绩,也必然会知晓楚家不需要忌惮任何事或是任何人了。
既然不在中州,那么一定是去了海外,去海外必会乘船,海上惊涛骇浪危险无处不在,陆地上也是危机四伏,不是异国番邦就是未开化的野人。
一想到老娘或许遇到了意外,或许一辈子都无法与老爹再想见,楚擎心里就有种难言的,浓浓化不开的悲伤,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露出了强颜欢笑的表情,楚擎对着福三说话,却更像是给自己加油打气。
“人总要为了希望而活,抱有希望,笑着前行,加油!”
福三重重的点了点头,笑道:“加油。”
声音刚落,一个人影突然从月亮门中窜了出来。
楚擎吓了一跳,福三反应飞快,已经摸向了腰后的千机,可来者速度更快,直接将福三给撞倒了。
满身酒气的青阳眯着眼睛,骑在三哥的身上,两个眼睛都不对焦了。
“乖儿砸,为娘就知晓你在这里,为娘…为娘…”
青阳话没说完,扑在了福三的身上,彻底昏睡过去了。
楚擎咧着大嘴,目瞪口呆。
他记得出昭阳宫之前,有宫女给青阳带回宫殿了啊,这丫头不会是一路醉驾…一路醉跑着从宫中跑到楚府?
福三几乎与青阳脸贴着脸了,下意识看向楚擎,满面求助的表情。
“额…”楚擎也挺尴尬的:“孩子长大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好管。”
说完后,楚擎直接快步进了屋,让福三自己看着办,他相信三哥会妥善照顾青阳的。
门口的福三闹心扒拉的从青阳身子下面钻了出来,又给这丫头抗在肩膀上,送去了厢房,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怕青阳大半夜再醒来耍酒疯,只能打了个地铺睡在窗户下面。
躺在床上的楚擎也是一头雾水。
人在喝多了的情况下,一般都会遵循着本能意识,青阳喝多了,跑来找三哥干什么?
与此同时,昭阳宫中。
太上皇敞着个怀,打着酒嗝,虽然眼睛有些睁不开,但是神志已经清醒了。
除了太上皇,昌承恪也被太上皇踹了好几脚给踹醒了,父子二人都坐在地上,靠着殿柱。
孙平刚刚汇报了一下情况,老楚小楚安然回到府中,青阳郡主耍酒疯,刚躺到床上又醒来,和个鬼似的一路窜出个皇宫,禁卫骑着马追的,看方向,是泰安坊,明显是去了楚府。
“恪儿啊。”
太上皇含糊不清的说道:“就这一次,日后,不可在擎儿与喻儿与贤儿面前数落你四弟了。”
“哦。”
“他毕是天子,擎儿倒也罢了,可在喻儿与贤儿面前,需当严父,需当父皇。”
昌承恪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委屈巴巴的说道:“听您这话的意思是,孩儿这后手,已无用处,得当一辈子反王了。”
太上皇叹了口气,如同多年前那般,捏了捏昌承恪的胖脸蛋子:“大昌朝日益见好,盛世有望,不好么?”
“好,自然是好的。”昌承恪又笑了:“老四虽然不怎么样,这皇帝当的也是马马虎虎,可早晚有一日也能慢慢及上孩儿五分,有这五分,当天子是够了。”
太上皇笑骂道:“整日就知吹嘘。”
“本就是实情,老四还不承认。”昌承恪又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不承认也就罢了,还不领我的情,您说,孩儿这下半辈子,不就是为他而活吗,随时准备接他的烂摊子,他怎就不领情呢,整日见了我,就是那副凶巴巴的模样。”
“你四弟,他爱财。”
太上皇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后,昌承恪烦躁的扯开前襟:“孩儿知晓啊,他就见不得钱,登了基后更是如此,一点都不像是个天子,还总说选秀,又好色又爱财,有时孩儿都在想,四弟能否遵守诺言,昌家,就我最是委屈,委屈的要死。”
“不说选秀,如何弄来钱财,选了秀,才可通过这些秀女,弄来更多钱财,弄来了更多的钱财,才可在国库空虚时,从内库调拨钱粮救济百姓,弄来了更多的钱财,才可善待军伍。”
“可选秀也好,救济百姓也罢,还有善待军伍,他明明可让朝廷出钱,用国库出钱,若无钱粮,坑世家与朝臣就好了。”
“不错,是这个道理,若是以天子之威下强令,朝廷,自然会让国库丰盈,可朝廷,能为宫中选秀,能救济百姓,能善待军伍,却不能…让一个退位的皇帝逍遥自在。”
昌承恪先是一愣,紧接着满面动容之色:“爹您的意思是,老四他…”
太上皇微微一笑:“你以为,只有你在随时准备着,只有你,愿放弃一切吗?”
昌承恪神色微变,胖脸蛋子,有些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