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可怜,可光看着也没用,想要睡个安稳觉,需要付出行动,回到城里付出行动。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回城了,这一次楚擎倒是如愿以偿,死皮赖脸的和陶若琳同乘一车。
主要是他给福三卖了,告诉碧华说福三想和她坐一架马车,然后碧华又给陶若琳卖了,跑去找福三了。
车厢内一共三人,楚擎、陶若琳、陈言。
楚擎不是来当舔狗的,他很清楚,舔狗没出路的,他主要是防止陈言当舔狗。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陈言对陶若琳很尊敬,不是出于礼对女子尊敬,而是仿佛当一个朋友,一个值得尊敬的朋友去尊敬。
入城走的是小门,畅通无阻,太阳已经要下山,大门处,百姓排着队缓缓等待着出城。
陶若琳掀开了马车窗帘,幽幽的叹了口气:“有的人,还在等候,可有的人,已是进进出出畅通无阻。”
楚擎满面古怪的望着陶若琳,总觉得这话听起来特别扭呢。
陈言叹了口气:“是啊,这便是难以逾越的鸿沟,我等可随意进出,旁人却只能干看着着急。”
楚擎冷眼看着陈言。
陈言不解:“楚兄弟又怎地了。”
“她开车,行,你开车,不行!”
陈言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楚擎是什么意思。
撇了撇嘴,楚擎开始思索着“正事”,关于朝臣们的正事。
朝堂上的势力错综复杂,六部、九寺、世家门阀,自己的家族最大,其次是故交,次之所属衙署,再次之是同乡,处处都是拉帮结派,处处都是利益交换。
关于这些事,昌贤一直在研究,楚擎或多或少也了解一些,又随意问了一下和李家关系远近的臣子,结果没想到陈言只是大概讲述一下,反倒是陶若琳分析的头头是道,甚至比昌贤了解的还全面。
楚擎知道陶若琳肯定不简单,只是没想到…这么不简单。
你精通琴棋书画也就算了,还对朝堂势力如此了解?
不过现在楚擎满脑子都是流民,无暇顾及,也没办法追问。
入城后,马车直奔泰安坊,停在于府门前。
陈言不解:“为何要来于府?”
“社会上的事你少打听。”楚擎推开车门下车了。
陈言哭笑不得,看向陶若琳,后者若有所思。
于府,老爷名叫于廉,九寺司农寺少卿,司农寺的差事和户部有些重合,掌粮食积储、仓廪管理及京朝官之禄米供应等事务。
除此之外,于廉和李文礼是同乡,不敢说二人相交莫逆,至少交情挺深,平日二人也总是走动。
按照陶若琳刚刚所说的,于廉官声很一般,至于能力,平平二字,于廉出自赣东于家,也算是出自名门士族。
而于廉此人有一为人诟病之处,那就是奢靡无度,问题是这也不影响他当官,因为人家花天酒地花的是他们于家的钱,于家在赣东可是豪门大族,粮产无数,单单是名下的商队就有十余支。
值得一提的是,对物质生活极为看重的于廉,前几日也曾给楚府下过帖子,这位少卿大人很狂,没那么多弯弯绕,帖子上面写的内容言简意赅,韬武殿修的不错,给本官也整一个。
因为内容不是很客气,包管家挺来气,置之不理,楚擎听过一嘴后倒是不以为意,他想赚钱,但是不想跪着赚钱,所以也没当回事。
当楚擎一行人来到后,给门子吓的够呛,千骑营探马倒是留在城南继续甄别流民了,可禁卫还在,一字排开,整的要抄谁家似的。
门子是个消瘦的汉子,赶紧迎了上来,吓的哆哆嗦嗦:“不知,不知诸位大人,是…是…”
门子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全,童归等禁卫佩甲持刀,极为骇人。
楚擎将腰间的腰牌摘了下来,在门子面前晃了晃:“我是…”
话没说完,一旁的陈言苦笑道:“不要见人便亮出腰牌,挂在腰间便好,见人便亮,对个小小的门子也亮出来,有失颜面啊,别给我…别给千骑营副统领丢人。”
“一听你这话就知道,我这副统领干不长。”
楚擎翻了个白眼,收回腰牌后转念一想,自己现在都千骑营副统领了,和个门子磨磨唧唧的是挺掉价,随即对福三打了个眼色。
要不说福三还是专业的,走上前来,扬起手,一嘴巴子呼了出去,破口大骂。
“瞎了你的狗眼,还不让你家老爷大开中门,二皇子琅琊王殿下,携千骑营副统领,及昌京最高检察院福查查来访!”
捂着脸的门子屁都不敢放一个,一溜烟转身就跑。
楚擎没好气的说道:“就一个门子,至于吗。”
“少爷您有所不知,这狗日的门子,小的见过,刚出韬武殿那事时,老爷来过于府,想要恳求司农寺开仓放粮,谁知连府门都未进去,就是这门子,百般刁难老爷。”
一听这话,楚擎冲着刚要进府通禀的门子喊道:“回来!”
门子吓了一跳,又跑回来了。
楚擎二话不说,上去又是一个大嘴巴子,差点没给门子呼倒。
门子都快哭了,满脸的委屈。
楚擎甩了甩手掌:“好大的狗胆,跑回去的时候你竟然先迈出右脚!”
门子瞠目结舌。
挨打,他能接受,一个皇子,一个千骑营副统领,就是给我一刀都没事,问题是,你不能因为我先迈出右脚打我?
“怎地,你还不服气么?”陶若琳笑吟吟的说道:“以右为尊,琅琊王与千骑营副统领驾临,你一区区门子,也敢先迈右腿,难道这不是僭越么,你于府,是怎么教下人的!”
陶若琳看向楚擎,眨了眨大眼睛:“楚统领,这于府御下不严,见其门子行径便知府中老爷平日做派,想来是不将天潢贵胄当一回事的,区区门子也敢当着皇子的面先迈出右腿,看似无意,实则正显露了其大不敬之心。”
楚擎都惊呆了。
卧槽,还能…这么“何患无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