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死死搂在霍栩脖颈上的双臂缓缓松懈了下来，好似已经不再惧怕男人会消失，相信了他会一直在。
她的身体也放松下来，更加安逸地躺在他的怀里，壑上双眼，安静地睡着了。
看着女孩渐渐恢复平静的面容，霍栩心口的拥堵才好转了些许。
他将她放到床上，盖了一条空调被。
她出门之前，脸上应该简单擦了些防晒霜，但是因为夏天出汗，有点细微脱粉。
霍栩记得任何化妆品晚上睡觉前都必须卸妆，防晒霜应该也是需要的。
他给酒店前台打了电话，前台送来卸妆巾。
霍栩坐在床边，给她擦脸。
她今晚喝了太多红酒，烂醉如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清醒，所以他打来热水，帮她擦了擦脖子后背和手臂上的汗。
霍栩并不是第一次照顾人，但也确实很多年没有这么细致地照顾过一个人了。
给她擦拭脖子的时候，视线不自觉落在她领口位置处。
虚岁21岁的女孩，身体发育已经非常成熟，曲线完美，霍栩的耳根再度涨红。
他一直知道，他对她的身体没有抵抗力。
当初她喜欢他，追逐他，在他面前耍各种小心机小手段时，他就知道，在她面前，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根本不堪一击。
所以那时候，他很排斥她的靠近。
霍栩错开视线，尽量不去看女孩，等到一切都弄完，他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一只小手扯住了他的领带，将他一把拉了回去。
因为猝不及防，霍栩没有站稳，身体前倾，重重压下来。
手肘支着女孩身边的床板，两人鼻尖贴着鼻尖，靠得非常近。
虞软软已经醒了，眼睛里神色清明，直勾勾盯着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心跳一瞬间乱了节奏，霍栩觉得脑子发懵，肾上腺素飙升，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软……”
一根纤细的手指抵住他的唇，虞软软看着男人，眼里的清醒褪去，带着一丝朦胧醉意，“霍栩，你这个可恨的男人！”
霍栩：“……”
意识到女孩此刻还没有完全醒酒，不知为何，霍栩心里竟然暗自松了口气。
“为什么？！”女孩控诉道，“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你？”
猝不及防的表白，让男人心尖咯噔一跳。
狂喜之色溢于言表，可那丝喜悦却只是在心尖停留了一瞬，便淡了。
因为，这个答案，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他清楚软软心里一直有他的位置，他清楚她爱他，只是，她始终逃避内心的真实想法。
心里的爱，到了嘴边全部化成了双刃剑，刺向他的同时，也在一遍又一遍地凌迟折磨着她自己。
“我不想喜欢你……”
她委屈地拉扯着他的衣领，摇来晃去，“可是我放不下你，为什么你要对我那么好？要是这一世，你和当初一样对我坏，我就能心狠下来忘掉你了。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霍栩，你可不可以放过我？你变成以前的那个霍栩？你变回来？你对我残忍，对我冷漠，对我不好，我才能狠下心离开你，我才能下狠心放弃你。”
听着她一句句祈求，霍栩的心里像是有一把尖锐的刀子在翻搅。
她是有多在意前世的那个霍栩？
为什么自己做了那么多，都无法让她忘掉他给她造成的伤害？
为什么她想着让他消失，而不是让前世那个混蛋消失？
他的眉眼中透出了冰冷的戾气，他真的被她这句“变回来”“变成以前的霍栩”给激怒了。
“虞软软！”
霍栩瞪着她，大掌捏住她的下巴，让她可以正视自己，“看清楚，我就是我，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混蛋！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忘记他？！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所有人都想让他消失！
所有人都觉得他不该存在！
当年掐着他脖子，想让他死的母亲如是，现在他深爱的女孩亦如是。
他是不是真的不应该存在？
他是不是真的应该彻底消失？
“放开我！恶魔！”
他眼神可怕的样子吓坏了虞软软，前世那些残酷冰冷的记忆，瞬间如潮水吞没了她。
她吓得松开了手里的领带，整个人朝着床的里侧瑟缩，可是霍栩掐着她下巴的手指非常用力。
她挣脱不开，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放开我！放开我！恶魔！”
接连两声恶魔，宛如一盆凉水兜头淋在霍栩的头顶，他猛地松开了手，一抬头，看到床头靠柜的鎏金金属板上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那个自己，满眼通红，阴戾可怖。
确实就如恶魔在世。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灵魂堕落肮脏，在最初获得读心术能力的那段时间，听着她心里对前世自己的描述，他并没有觉得前世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有什么不同。
可是渐渐的，随着他知道的越多，越了解软软，越在意软软，他渐渐的，就下意识将前世的自己，和如今的自己分割开来。
他会下意识给自己找借口，暗示自己，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前世那个混蛋犯的错，为什么要今生的他来买单？
可是此刻，看着那床头镜面反射出自己的影子，他才知道，他的表情又多狰狞，他的眼神有多冷酷。
他和前世的那个自己，分明就是同一人啊。
霍栩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他被自己的模样吓到了，他后退了一步，趔趄着，差点一个倒栽葱摔倒在地。
他跌跌撞撞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地淌下来，他拼命掬水洗脸。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霍栩深吸着气，眼睛通红，他刚刚在做什么？他差点弄伤软软！
如果伤害了她，那么，他和上辈子的那个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他不该情绪失控的。
可是内心失控的情绪却无法遏制，霍栩盯着镜子里，那个浑身戾气的自己，忽然重重一拳砸了过去。
“哐当”
镜面四分五裂。
镜子里自己的影子也随之分崩离析。
他揪疼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好受了些许，看着镜中的自己，他惨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