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景地,身后哼哼声起。
为什么没有人通报的答案,昭然若揭。
地上扎堆的鹌鹑瞬间眼睛都放光了,唯独邱大人,面如死灰。只因为那把匕首又一次架上了他的脖子,整个人的感官瞬间都聚上天灵盖,脖颈处的冰凉像是被恶鬼尖利指甲掐住了喉咙。
寒毛直竖。
王县令将匕首在对方的脖颈间擦了擦,擦掉匕首上的血迹,才垂着眉眼看顾辞,表情有些并不友善,“顾大人这是何意,打伤我洪湖县的衙役们……若是有所怠慢,直接同本官说就是了,何苦为难这帮辛苦办差的,若是天降大雨,或者瘟疫四起,还得他们帮忙干活呢。”
“届时若是缺了人手,难不成……顾大人亲自上?”不待顾辞说话,又嗤笑一声,“本官瞧着大人这身细皮嫩肉的,怕是经不起那般折腾。”
说着,手中匕首,又抵了抵邱大人,轻笑,“大人……若是无事,还是请回。”
顾辞不退反进,背着手跨出一步,脚尖抵着门槛,看着一屋子的狼藉,朝着邱大人抬了抬下颌,“这人……分量不够重。”
邱大人五味杂陈,一时间实在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表情看起来快哭了。
“无妨,一个邱大人不够分量,那这一屋子的官员,分量总是够够的了。”王县令回首看向那一群眼神瞬间躲闪无法对视的官员,冷笑,“陛下重誉、好名声,自然不可能为了一个儿子,置这些个官员不管不顾……否则,若是传出去,大成皇室的脸面得往哪儿搁呢?”
顾辞颔首,抱着胳膊没说话,目光落在那片看起来有些狼藉的血迹上,伤口其实不深,大面积的血痕都是被他自己蹭出来的,如今一半都干涸了,一小片却还在流血,脏污又凌乱。
顾辞表情格外平静,只看着那处,道,“这一屋子人,行动起来不方便……本公子来换他们,左右,本公子一人,当抵得过满朝文武百官的分量。”
平静,又霸气。
鹌鹑们瞬间炸了锅,纷纷表示这样行不通,但眼底喜色却瞬间出卖了他们求生的渴望。
邱大人不敢动弹,连说话都不敢,生怕一不小心自己脖子蹭了匕首,只“呜呜呜”地唤着,眼神死死盯着顾辞……
林江“啧”地一声,低头淬了一口,“这群贪生怕死的!”
林渊没说话。
王祥瑞有些意外,挑眉打量顾辞,不得不说,顾辞说得的确是真的,他一个人的分量,足矣抵得过满朝文武……何况顾辞又是个病弱贵公子,半点武功不剩,体力看起来也不济,控制起来更好控制……何况,依照长公主那爱子成命的名声,皇室那边不应都不行。
除了,那两位。
林渊……好像没听说他武功如何如何,在顾辞身边感觉就是个军师的角色,相当于个文职。
但林江的武功,却是天下皆知……一等一的高手,虽然自己没有见过他出手,但既有了这名声,想必,不好对付。何况,那些个手下还躺在地上哼哼唧唧没站起来,可见,伤得不轻。
只是……
若自己钳制了顾辞的脖子,纵然林江天下无敌,也该是束手无策了?他沉吟片刻,颔首,“那还请顾大人亲自走过来。”
林江出声制止,“哎你——”
却被顾辞抬手阻了。
他一只手虚虚一抬,林江所有的话都悉数咽了回去,半晌,不情不愿地后退一步,低了头,嘟囔,“救他们作甚……”
林渊轻笑,拍拍自家弟弟的脑袋,苦口婆心地安抚,“毕竟是朝廷命官……何况还是这许多,即便没什么用处,但若一下子都夭折在这里了,朝廷那边人手不够空缺太多,也是麻烦……”
……彼时觉得,林江那张嘴能活到现在不容易,如今才发现,那兴许是林氏兄弟血脉里的传承。
什么叫没什么用处?!说得好像他们这些个朝廷命官,就是摆在萝卜坑里一个个萝卜而已……占位的!
瞧,被救了都不好意思道谢。
偏生,另一位同胞兄弟还格外认真地点点头,格外受教地模样,“如此说来……也对。只是,公子要受许多日的委屈了。”
一众鹌鹑:不大想被救了……
王县令哈哈大笑,“没想到顾大人的左膀右臂倒是同本官英雄所见略同,本官也觉得这一屋子的官啊……着实没什么用处!若非今日情况特殊,倒是很想和两位侍卫兄弟好好把酒言欢一回!”
侍卫兄弟……
怎么地,还处成兄弟了?所以这几位到底是敌是友?
众人顿觉狐疑,这人到底……是敌是友?
“侍卫兄弟”却不乐意了,“谁跟你兄弟?啊?!你都要挟持我家公子了,还想着跟我们称兄道弟?脸呢?谁给你的脸?再说,谁让你叫爷侍卫的,爷可是随着我家公子出生入死的,便是我家未来夫人,都客客气气称呼我一声,林副将的。”
“怎地,你比我家夫人还尊贵不成?”
这位林副将的嘴哟,真真儿敌友不分,逮着谁就伤谁……众人默默垂头,这心情,起起伏伏的,着实有些心累,随便,左右最差的方才已经体验过了,大不了这都已经进了门的顾大人又转身回去呗!
只是,这顾大人不紧不慢的样子,明明就只有几步路,怎地就似乎走不到头了呢?这都走了多久了?
顾大人对于众人热烈的视线视若无睹,背着手,缓缓停在了一步开外的地方……不走了。
众人屏息,眼睛就盯着顾辞的脚。
王县令却似乎很开心,哈哈笑着,笑声义薄云天,“如何?顾大人是觉得不值得了吗?用自己来救这一屋子没什么用处的官员?要本官来说呀……他们在本官这里,也受不了什么苦去,大抵也就是心情不好了打一顿,贤王殿下耽误了日子,打一顿……”
“这些个比顾大人可皮糙肉厚多了……放心,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