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宁也不相信裴老会自杀:“实验室刚上了一个项目,裴老对这个项目花费了很多心血。不管他人品什么样,他对医学还是有些非常虔诚认真的态度。”
两人满腹怀疑地到了裴老家。
家门口已经摆着两个花圈,门上还挂着黑色幔布,院里有不少邻居和学生过来帮忙,忙着做花圈,扎纸人,做大马。
角落里还搭起了一个临时的塑料帐篷,里面几个妇女正在忙着切菜炖菜,给大家做饭。
堂屋门上也挂着白布,里面传来一阵阵悲痛欲绝的哭声。
盛安宁心里叹口气,心情有些沉重的跟着周时勋进去。
堂屋正中间撑着个门板,裴老穿着一身黑色绸布的寿衣,安静祥和地躺在上面,面容青白。
他们进门,就有人喊着:“有客到。”
盛安宁一脚迈进屋,就感觉哭声比刚在院子里要大了很多,特别是裴夫人,哭声更是像是要随时哭晕过去那种。
她身后还跪着两个女人,都三十岁左右,这会儿也是哭得泣不成声。
她们后面还跪着两三个七八岁的孩子,穿着孝衣孝帽。
边跟着哭嚎着,眼睛还边四处看着,显得好奇极了。
盛安宁和周时勋鞠躬后上香,上完香后,盛安宁抬头扫了眼裴老的尸体,跟周时勋默默地准备退出去。
裴夫人却突然站了起来,喊住了盛安宁:“盛同学,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盛安宁诧异地回头,就见裴夫人一脸平静,仿佛刚才那些悲伤的哭声不是她发出来的一样。
眼底也不见一丝悲伤。
点点头表示可以。
裴夫人带盛安宁和周时勋去了旁边屋子里,是裴老生前的卧室和工作的地方。
地上还倒着个凳子,房梁上还有一截裤腰带。
盛安宁扫了一眼,已经了然是怎么回事,裴老应该就是在这间屋子里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裴夫人很直接:“昨天晚上,老裴去见了你,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许我进去,直到今天早上,我去喊他,才发现出了事情。”
“我想知道,他昨晚和你说了什么?为什么回来就会想不开?”
盛安宁皱了皱眉头,这就被怀疑上了?
“没说什么,就说了小糯的事情,麻烦我照顾小糯几天,因为家里有些事情,没办法照顾小糯。”
直接把问题抛回给了裴夫人,想赖上她,肯定没门。
裴夫人这是脸色才沉了沉有几分难看,看着盛安宁时,眼神也是有几分阴沉:“我们家里能有什么事情?你不要胡说,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你走。”
盛安宁就很莫名其妙,不过让她走,她肯定要走的。
和周时勋从屋里出来,又有客人到,屋里又响起了悲伤的哭声,还夹杂着两个女儿哭喊着:“爸,你就这么走了,让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啊?以后我们就没有爸了。”
“你走了,留下我妈一个人,让她孤苦伶仃的。”
悲戚的哭声,闻着伤心听者落泪的感觉。
站在院里等了一会儿,还遇见两个在实验室的师兄,都三四十岁的年纪,戴着厚厚的眼镜,眼看就是做研究的。
盛安宁过去打了招呼,看着两人眼眶发红,知道他们是真的伤心。
裴老对事业兢兢业业,对学生也是倾囊相授,在生活上对家庭困难的学生,也从来是不吝相助。
所以,学生们对他,不仅仅是老师,还是父亲一般的存在。
跟着唏嘘了几句,随意问道:“老师昨天下午倒是找我了,只是让我照顾小糯几天,看着精神正常,没想到就出了这样事情。老师心心念念的细胞再生培养,上面都拨款了,怎么可能呢?”
有个岁数大的学生,推了推眼镜,也是觉得不可思议:“是啊,这是老师这十年都想做的事情,之前没有经费,现在好不容易经费批下来了,他那天还在实验室又哭又笑,怎么舍得这么一句话不说的离开?”
另一个学生到现在都难以接受,说起来还红着眼含着泪,声音几度更咽得说不出话:“怎么会这样?他那么喜欢的……事业,怎么会这样?他总是鼓励我们,不管多困难……多困难都要努力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可是他……”
说到最后实在说不下去,掩面痛哭起来。
盛安宁心情也很沉重,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跟着周时勋离开。
出了院子,走了很远的路,似乎还能听到隐隐的哭声,让盛安宁心情更加的沉重,甚至感觉呼吸都有些苦难。
伸手握着周时勋的手,呼了一口气,很难受的说道:“我挺难受的,裴老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医生,他的很多观点,我都做不到。他建议医院在收治病人时,不要管他有没有钱,先看病要紧。”
“你知道吗,在以后没钱肯定不会先看病的。像他这种仁义的医生也真的很少见。”
“我不管他私下是什么样的人,可是他对病人的态度真的很好很好。”
说着,一直隐忍的眼泪落了下来,用手背努力擦了一下。
周时勋反握住她的手:“已经出了事情,我们只能去接受。”
盛安宁还有个疑点:“如果裴老真是自杀,就他对项目的重视度,肯定会叮嘱学生下一步怎么做,不可能什么话都不留下地离开。”
这明显不是裴老的作风。
周时勋沉默了一下:“跟峦城说一声,可能这会是一个突破口。”
盛安宁叹口气:“这下好了,裴糯只能留在我们家了,就裴夫人,送回去能不能活下去。”
周时勋觉得没什么问题:“那就留下,回头再请个阿姨好了。”
盛安宁叹口气:“那可不行,我们等搬出去,爸妈都说,要把阿姨都辞退了,不能住在平房里还顾着保姆,影响不好。”
从那几年刚过来没多久,有些东西,在人们心里还是根深蒂固的。
在大院里,那是享受了周双禄的待遇,搬出去,这个待遇自然就没了。
周时勋倒是没想那么多:“家里孩子多,总是要有人看着的。”
盛安宁想了想:“不行送安安他们去托儿所。”
两人快到家时,竟然意外的路上遇见了盛承安!
盛安宁惊讶地看着哥哥,她的照片还没寄出去呢,人怎么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