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返虚后期扩灵丹蕴含的火系之力在石武激动出声时已经行过他十二正经来到八条奇经位置。
石武体内十二正经在这股火系灵力的作用下不但外扩至以前的三倍,还生出了一条条若萌芽般的全新灵脉。
石武屏息专注,以《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观测那股火系灵力的动向。他很快就发现那股火系灵力在冲击奇经中的第四带脉时出现了明显的迟缓。
若换成别人肯定是等着这颗扩灵丹的药效耗尽让身体得到恢复后再服用下一颗。可石武认为如果现在停下来,那后续服用的扩灵丹将不断加固十二正经并且继续止步于奇经中的第四带脉。他右手于储丹盒内一引,三十颗扩灵丹被其握在手中。
他当机立断又服下一颗。先前已显颓势的那股火系灵力如获驰援般猛冲向前,一举来到他任脉之中。任脉主血,为阴脉之海。起于中极之下,以上毛际,循腹里上关元,至咽喉,上颐循面入目。
石武凭借《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看到那股火系灵力将任脉外扩的同时,他全身血液快速流转循环,如被那股火系灵力淬炼一般。其产生的痛感原本会让任何一个返虚后期修士昏厥倒地,但石武早在提升肉身品阶时就承下了比这强上数十倍的痛感。如今两颗扩灵丹入体扩张灵脉的痛感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石武在那股火系灵力回至曲骨穴时服下第三颗扩灵丹。那股火系灵力随即势头不减,由督脉起始位置的曲骨穴向后沿石武后背上行,到达头顶再往前穿过两眼之间行至上颚龈交穴。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遂石武体内气机在那股火系灵力扩张督脉之时汹涌旺盛。
石武于心中暗道:“修士灵脉分为经脉和络脉。经脉又分十二正经和八条奇经,络脉分为体表浮络、由任督二脉与脾之大络组成的别络、最细小分支的孙络。我现在除开头部是返虚后期品阶外,我肉身其余部位包括里面的经络都已达从圣品阶,是故我在提升灵力品阶时无需担心会出现灵脉撕裂的情况。只是这剩下的脾之大络、最细小分支的孙络以及体表浮络都极为复杂,外扩之时除了需要及时补充扩灵丹外,还要注意此过程中产生的痛感。”
石武服下第四颗扩灵丹助那股火系灵力来到脾之大络。此处亦名大包,是从大包穴分出,浅出于渊腋穴下三寸处,布于胸肋若罗网绕络全身。
当那股火系灵力开始扩张进入脾之大络时,对痛感承受极强的石武也不免微微皱眉。
脾之大络是很多修士都不会去扩张的灵脉。一是因为绝大多数灵膳、丹药在外扩至奇经时就到了效用的极限。他们需要排解灵脉外扩产生的痛感,并且不断运转灵力用以适应外扩后的灵脉。二者脾之大络扩张后所能带来的灵力提升不及十二正经、八条奇经以及任督二脉。鉴于外扩脾之大络动辄就会让修士痛至昏厥,修真界普遍认为扩张脾之大络得不偿失。
可这些对石武而言就是超越其它人的优势。即便石武已经开始感受到痛楚,亦发现扩张脾之大络需要更多的火系灵力,但他还是坚定地一颗一颗服下扩灵丹。
以内视之法自探己身的石武任由那股火系灵力在他从圣品阶的脾之大络中横冲直撞。他会在这股火系灵力出现颓势前就服下扩灵丹用以驰援。与其说那股火系灵力是冲向前的,不如说它是被石武用后续服下的扩灵丹推向前的。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石武手中三十颗扩灵丹全部入腹后他又从储丹盒内取来了三十颗。有《九转化灵诀》的内视之法相帮,他观察起这股扩张其灵脉的火系灵力可达细致入微的程度。这就让石武服下扩灵丹的时机更为精准。
在石武服至第四十三颗扩灵丹后,其体内脾之大络比之先前足足扩张了五倍有余。待那股充盈的火系灵力行出脾之大络,其分为两道,一道作用于石武体表浮络,一道作用于最细小分支的孙络。
石武肉身上的所有青筋在那道火系灵力作用于体表浮络时纷纷暴起。从外看去好似有什么活物在他体表浮络中游动一般。
操控阳灵火分身抱着蓝儿的天劫灵体自石武扩张灵脉起就一刻不停地关注着他。等它确定一切都在石武的掌控中,它将蓝儿放入阳灵火分身怀里,后于玉榻另一侧闭目打坐,参悟起体内那一缕鸿蒙之气。
二者在密室中各自专注,此间只剩石武拿取丹药吞服丹药的声响。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北部第三据点用于举办灵膳大典的九座灵膳塔在肖扬灵膳师到来的十年后顺利竣工。
这九座灵膳塔皆为八角楼阁式塔,每座高达三万丈,千丈一层共三十层。各层以齐整的上品灵石做瓦铺盖,转角处设从圣品阶聚灵法器,飞檐翘角光彩夺目。
只是让人惊奇的是,这九座灵膳塔的建造区自八年前开始就只有一人在忙碌修建。无论日夜还是风霜雨雪,那人从未停下来过。
在他将塔顶最后一块灵石瓦片盖上时,他长舒一口气道:“终于赎好一部分罪责了。”
这戴着水蓝玉冠穿着碧青长袍的男子正是肖扬灵膳师。他脸上没了以往的儒雅淡然,满是沧桑疲累之色。他因孔潘灵膳师一事被玄炴灵膳师问责,罚其独自为北部第三据点修建灵膳塔。
用了八年时间终于将九座灵膳塔全部修建完成的他想要用联络盘通知栾粟灵膳师,可他突然记起,他的联络盘和那块玄炴灵膳师的专用通讯盘都被玄炴灵膳师要求交给了魏迅。他只得从怀里拿出与张韬对接的那块传音玉佩道:“张道友,劳你转告栾粟灵膳师,灵膳塔已经完工。”
玉佩另一头的张韬很快回道:“您稍等。”
栾粟宫内,得知消息的栾粟灵膳师瞬移出现在石武寝宫的西侧。他向内传音道:“阚玉子道友,我们过去布置灵膳塔的防御法阵。”
一名穿着道袍手持符文玉盘的和蔼老者从寝宫内走出:“你这时间也掐的太准了,说今天完工就今天完工。”
“张韬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去给肖扬送建筑材料,他对进度掌握地很准确。”栾粟灵膳师道。
阚玉子闻言便和栾粟灵膳师一同向北瞬移而去。
肖扬灵膳师见栾粟灵膳师和阚玉子到来,他恭敬作揖道:“参见栾粟灵膳师、阚玉子前辈!”
栾粟灵膳师自从当年孔潘灵膳师一事对玄炴灵膳师一方的人都很冷淡。虽然玄炴灵膳师罚肖扬灵膳师在此修建灵膳塔抵过,但他还是没有给肖扬灵膳师好脸色看。
阚玉子对那次事件也有所耳闻。他是真没想到玄炴灵膳师居然会因一个中五品的孔潘灵膳师惹恼了整个北部第三据点。阚玉子笑着道:“肖扬灵膳师,你这监察使未免太憔悴了。”
肖扬灵膳师苦涩道:“让阚玉子前辈见笑了。晚辈日夜牢记盟主的交代,在此一边修建灵膳塔一边思过。”
阚玉子点头道:“行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剩下的就交给我。”
“可要我领您们进去?”肖扬灵膳师道。
阚玉子婉拒道:“这九座灵膳塔的建造图纸以及每一处的功效我都已背下。我等等布置法阵时有栾粟灵膳师在我身旁监工足矣,你回去。”
肖扬灵膳师不敢有违道:“晚辈告退。”
待肖扬灵膳师瞬移离开,阚玉子对来到这里后就板着脸的栾粟灵膳师道:“你不至于,他怎么说都是玄炴灵膳师派来的监察使,又放下身段在此修了八年的灵膳塔。你这面子还没找回来?”
“你知道我的脾气,谁给我面子我自然也会给他面子。可玄炴灵膳师那一方不仅挖走了我这边的灵膳师,还让他当众落我面子。那时的正东第七考场足足有十二万名修士!”栾粟灵膳师余怒未消道。
阚玉子道:“栾粟,不是我想帮玄炴说话。只是以玄炴的精明他不可能会允许孔潘做这种事。多半是那孔潘见火纹灵膳师在场,他就临时起意想要抬高自己。奈何他资质有限,最终落得个被人耻笑的地步。”
栾粟灵膳师冷声道:“他还想与石武一较高下,他配么?”
阚玉子见栾粟灵膳师现在都带着怒意,可想而知当时的他是有多生气了。阚玉子宽慰道:“起码你北部第三据点出了个石武。我那儿还有一块记录他与万兽城以及萧平对峙的影音石。这小子真没少给你长脸,他那句‘这就是栾粟灵膳师的担当’,我听得那叫个心神振奋。”
栾粟灵膳师脸色稍缓道:“石武确实不错!”
“可惜我这次过来他正在闭关,不然我定要见上一见。”阚玉子道。
栾粟灵膳师不由地看着南面方向道:“我也有八年没见到他了。”
阚玉子道:“走,我们先去把正事做了。说不定布置完这九座灵膳塔的阵法屏障他就出关了呢。”
栾粟灵膳师讪笑道:“哪会这么巧。”
二人有说有笑地进去了由南向北第一座灵膳塔。
肖扬灵膳师在和栾粟灵膳师他们作别后就瞬移过去了灵膳司顶层。这是他被玄炴灵膳师贬去修建灵膳塔后第一次回到这里。
魏迅一方见到他的人都被他脸上的沧桑给吓到了。那名接待侍从向其作揖道:“参见肖扬灵膳师。”
肖扬灵膳师问道:“孔潘灵膳师清醒过来了吗?”
那名侍从摇头道:“还没有。他仍被安置在隔音法阵中,时不时就会发狂。好在他身上有您的青纹绳制约。只要向青纹绳中注入灵力,他就会安定下来。”
“可以带我去看看他吗?”肖扬灵膳师道。
那名侍从被肖扬灵膳师请求的语气惊得愣在了那里。他回过神来后赶忙说道:“您跟我来。”
肖扬灵膳师跟着那名侍从来到一间层层设防的密室中。
那名侍从向肖扬灵膳师传音道:“法阵中央的便是孔潘灵膳师。您最好不要发出声响。孔潘灵膳师的感知十分敏锐,即便是有隔音法阵在,外面的动静还是有可能被他听到。”
肖扬灵膳师点了点头。他看着隔音法阵内被青纹绳捆缚,于地上蜷缩着的孔潘灵膳师。他眼中有恨意有杀意,最终都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肖扬灵膳师对那侍从传音问道:“魏副司在吗?”
那侍从传音回道:“在的。可要我帮您通禀?”
“有劳了。”肖扬灵膳师传音道。
那侍从先一步走出密室,以传音玉佩向魏迅禀告了肖扬灵膳师到来的消息。
其实魏迅在肖扬灵膳师一到灵膳司时就已经收到了手下的汇报。今时不同往日,肖扬灵膳师受罚失势以后,和石武有着交情的魏迅成了北部第三据点最被玄炴灵膳师器重之人。他对那侍从传去消息道:“你带他过来。”
那名侍从得魏迅命令再次进去密室对肖扬灵膳师传音道:“魏副司有请。”
肖扬灵膳师与那侍从离开密室行至魏迅办公区域的大门前。
那侍从俯身作揖道:“启禀魏副司,肖扬灵膳师求见。”
里面魏迅的脸上闪过一丝嘲笑,他起身过去开门相迎:“肖扬灵膳师,真是对不住。灵膳司的事务实在太多了,有失远迎望您恕罪。”
肖扬灵膳师平静道:“魏副司言重了。”
与憔悴的肖扬灵膳师相比,魏迅可谓满面春风。他笑着道:“您快进来坐。”
魏迅领着肖扬灵膳师过去主座道:“您请。”
肖扬灵膳师推辞道:“我去客座即可。”
魏迅对此没有坚持。在与肖扬灵膳师落座之后,他问道:“不知肖扬灵膳师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肖扬灵膳师脸上现出一抹光彩道:“我已提前完成盟主要求将灵膳塔建造完成。栾粟灵膳师与阚玉子前辈正在为灵膳塔布置从圣品阶防御法阵,我想请您帮我把此事通知盟主。”
“原来如此。”魏迅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一块赤色玉盘,他将玉盘隔空递至肖扬灵膳师身前,“这块是您与盟主的通讯玉盘,要不您自己把灵膳塔竣工的好消息禀告给盟主。”
肖扬灵膳师袖中拳头紧握,他起身卑微道:“我乃戴罪之身,盟主不会想看到我的。劳烦您了,我在外面等您。”
魏迅劝道:“肖扬灵膳师不必如此。都过去八年了,盟主的气也应该消了。”
肖扬灵膳师无奈道:“没那么容易的。当年我没看好孔潘,让他在正东第七考场大放厥词,导致北部第三据点与盟主一方关系降至冰点。我现在别无它求,只希望盟主可以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魏迅答应道:“我会帮您向盟主转达。”
“多谢了。”肖扬灵膳师说罢便出去门外静静等候。
魏迅取回那块赤色玉盘,他双手掐诀以灵力注入玉盘之中。玉盘上方立刻显现出数字“五十七”。在魏迅倾注大量灵力后,那数字“五十七”射出一道赤色光束凝成一具人形光影。
魏迅走下主座对那赤色光影作揖道:“参见盟主。”
那赤色光影问道:“北部第三据点发生了何事?”
魏迅恭敬道:“启禀盟主,肖扬灵膳师已将九座灵膳塔顺利建成。如今栾粟灵膳师与阚玉子前辈正在对灵膳塔进行从圣品阶法阵的布置。”
那赤色光影环视四周,它疑惑道:“肖扬人呢?”
魏迅道:“他说他无颜面见盟主,于是在门外候着。”
那赤色光影冷哼一声:“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要是他能把这自知之明教点给他看护的那个蠢货,他们两个也不至于沦落到今日这地步。”
“盟主,肖扬灵膳师希望您可以给他一个机会戴罪立功。”魏迅转达道。
那赤色光影右手向前一伸,办公区域的大门登时开启,现出外面躬身站立的肖扬灵膳师。它说道:“进来。”
肖扬灵膳师闻言赶忙进入,他于那赤色光影身前跪地叩首道:“属下拜见盟主!”
那赤色光影在肖扬灵膳师进门时看其满脸沧桑,又见他一来就行跪拜大礼,它叹息道:“你这八年过得很苦。”
“这一切都是属下该受的惩罚。”肖扬灵膳师道。
那赤色光影道:“先起来。”
肖扬灵膳师遵从地起身。
那赤色光影过去主座坐下道:“魏迅说你求我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望盟主成全!”肖扬灵膳师激动道。
那赤色光影问道:“栾粟灵膳师过去灵膳塔时对你是什么反应?”
肖扬灵膳师如实道:“十分冷漠。”
那赤色光影道:“看来他还没有释怀。”
“属下愿竭尽所能修复与北部第三据点的关系。”肖扬灵膳师知道问题所在,他主动请命道。
那赤色光影摇头道:“栾粟这个人我再清楚不过。一旦涉及到面子问题,他会变得极其较真。还好这件事没发展到逼他联合丁阳的程度,否则不要说罚你一人修建灵膳塔了,就是让你死一百次都不够抵消你犯下的错!”
肖扬灵膳师身子颤抖不敢发出一言。
那赤色光影转而问向魏迅道:“近来可有石武的消息?”
“回盟主的话,石武自那日邀我过去喝完灵茶后就如其所言在栾粟宫内进行闭关。这八年来北部第三据点没有他的任何行踪。”魏迅道。
那赤色光影道:“此子虽与我方渐有敌对趋势,但未到最后时刻,你和他之间的那份交情还需保持。”
魏迅明了道:“属下遵命!”
那赤色光影又对肖扬灵膳师道:“说起来你跟石武还是挺有缘的,可惜你没把握住接近他的机会。所幸他后面还要参加灵膳师的晋升考核,你这主考官到时候可得好好表现。说不定你可以通过石武打破我方与北部第三据点之间的僵局。”
肖扬灵膳师听出这就是玄炴灵膳师给他的机会。他感恩戴德道:“属下定不辜负盟主所托!”
魏迅见玄炴灵膳师让肖扬灵膳师接近石武,他借故说道:“盟主,若石武出关后问我影郎君一事,我该如何作答?”
那赤色光影道:“你就告诉他总部那边已经派出三名从圣境修士去往东部搜寻。只是影郎君生性狡猾,他很可能并没有回去东部。”
“属下知道了。”魏迅道。
那赤色光影道:“那就这样。你们各行其是,一切等石武出关再说。”
“是!”魏迅和肖扬灵膳师齐声回道。
那赤色光影再次化作一道光束与外显的数字“五十七”一起没入那块赤色玉盘。
魏迅上前将那块玉盘拿起递给肖扬灵膳师道:“恭喜肖扬灵膳师!”
肖扬灵膳师并没有接下,而是向魏迅行礼道:“此次多谢魏副司在盟主面前为我说情!”
“肖扬灵膳师言重了。我们都是为盟主办事,互帮互助是应该的。”魏迅道。
肖扬灵膳师诚恳道:“不管如何,我肖扬欠你一份人情。”
魏迅建议道:“肖扬灵膳师,您这么多年辛苦了。我这就让人去安排一场回归晚宴,我们一醉方休!”
肖扬灵膳师谢绝道:“魏副司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尚是戴罪之身,不宜如此招摇。我现在只想好好调整状态,等石武出关后见机行事。”
魏迅觉得肖扬灵膳师身上少了以往那股锐利锋芒,他不知其身上锋芒是在这八年时间里被磨平了还是深藏于心中。他出言道:“一切都按您的意愿来。”
肖扬灵膳师告辞道:“那我先回住处了。一有石武的消息还望魏副司不吝相告。”
“您请放心,我定会第一个通知您!”魏迅道。
肖扬灵膳师对魏迅做了个揖后出去大门瞬移离开。
魏迅坐去主座看向西北方向道:“时间果然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石道友,不知你改变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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