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十五号的铁门被敲响了。
过了好半天,老黄才骂骂咧咧的来开门,“找谁呀?!大冷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老黄,是我,四眼!”
“谁?四、四眼?”老黄一个激灵,睡意全消。
今天走的那两位可是说了,只要四眼回来把他稳住喽,自己就立了大功!
老黄一眯眼睛,打了一个哈欠,“四眼啊,怎么才回来。”他打开了铁门。
四眼裹着大衣,跺着脚,就挤进了大门。
老黄在后面咣当一声把大门关严实喽,四眼这会儿哪有功夫管这些,推开房门就进屋了。
这回可把四眼冻坏了,一进屋,眼镜就上了一层雾气,啥都看不清楚了。
他摘下眼镜,拿起大衣里子擦了擦,这才重新戴上,把大衣脱下来拍了拍雪,扔在床上。
拿起床脚的暖水瓶晃了晃,里面还有水,这才从床底下拿出脸盆来,倒了些热水。
他现在不仅脸上冻麻了,手脚都冻得跟针刺了似的,不洗洗脚这一宿就别想睡安稳。
老黄转回自己的屋,从桌子上抓起一张纸条来,揣进怀里,披上件大衣,又从抽屉里找出个铁锁头来,这才出来,看了眼亮着灯的四眼屋子,蹑手蹑脚的挪到了门口。
他迅速的推开了铁门,一别身子,回身就把铁门关上,用铁锁嘎嘣一声,锁上了。
屋里的耿忠倒是听到了声音,这会儿他正泡着脚呢,根本没心思去想别的,热水泡脚的快感让他正舒心呢。
老黄拿好钥匙,小巷里深一脚浅一脚盯着巷子口的亮光噗通噗通的跑。
转出巷子,跑进一家食杂店,拿出纸条来,按照上面的号码把电话拨了过去。
胡星河刚把刘全送回去,还没到家门口,电话就响了。
“胡老板,是我,老黄啊,四眼的房东,他回来了,让我锁院里了,你们赶紧过来。嗯嗯,我就在巷子口等着,你们可快点。”
老黄放下电话,就要了一包香烟,靠在柜台上等着,食杂店老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闲聊着。
胡星河一边掉头往刘全家跑,一边给他打电话。
“全儿,快下来,四眼被老黄锁院里了,赶紧去。”
刘全刚到家,正吃饭呢,被胡星河的电话给叫了下去,姜淑云也要跟着去,刘全着急的说:“你就别添乱了,照顾好自己就行。”
“哦,好,你和星河都小心点。我就不去了,呃……”
“怎么?又恶心了?”刘全刚要回来,姜淑云一伸手把他拦住了,“别,我没事,你快走。”
“哎。”刘全一咬牙披上大衣就走。
刘全两口子结婚好几年了,一直没有孩子,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居然怀上了,这事他还没来得及跟胡星河高娜提呢,他生怕怀不住,也不敢说。
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儿,胡星河的虎头奔就杀到了。
“上车。”
呜……一脚油门就往黄庄赶。
今儿个,把胡星河刘全忙活的都没来得及吃饭。
“四眼被锁在院里了?”刘全把大衣的扣子系上。
“老黄说的,应该没错。”
“我看他还怎么跑!”刘全拍拍自己的胸口,一脸的得意。
“这小子是怎么回事?把我们搞的跟抓坏蛋似的。”胡星河也被四眼的行为逗笑了。
车子刚到巷子口,两人还没下车呢,老黄就从黑暗中晃悠出来了。
“人呢?”刘全问。
“在院里。”
“走。”
老黄这回学乖了,他在食杂店借了一个手电,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走,黄色的手电光就像萤火虫一样,在前面晃动着。
到了铁门跟前,老黄找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锁头,吱呀一声推开了铁门,仨人鱼贯而入。
胡星河第一眼就盯着四眼的窗户,里面漆黑一片,整个院子里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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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全和胡星河凑近了四眼的屋子,房门掩着,贴耳一听,竟然有呼噜声。
“呜呜……噗,呜呜噗。”跟开火车似的。
刘全对着胡星河一乐,点点头,这是确认了。
胡星河轻轻的把房门拉开,两人就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呼噜声突然一停,从床上坐起一个人来,“谁?!”声音还有点发颤。
一听这声就是四眼。
“我!”胡星河回了一句。
嗒一声,电灯亮了。
老黄站在门口,一脸谄笑的看看正睡眼朦胧的四眼和站在床跟前的胡星河刘全。
“四眼啊,你朋友来找你了。嘿嘿,你们聊,你们聊。”
四眼傻傻的靠在床头上,不说话。
胡星河也盯着他看,刘全可是个急性子,“四眼,你小子不是个东西,出来了也不找我们,没当我们是兄弟啊!啊?!”刘全的大嗓门让惊恐中的四眼回过神来,眼眶一红,低头不语。
“怎么,哑巴了?”胡星河说话了。
“就是,你小子是怎么回事?这一天把我们哥俩折腾的,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呃,你不说还好,一提这茬儿,我都饿了。”胡星河把四眼脱下来的棉裤扔给了他,“别愣着了,穿上,吃饭去!”
“……”四眼泪眼朦胧的看着这两个兄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还想再表现的坚强点,可一听到去吃饭,这个肚子就不听招呼了,竟然咕咕咕的发出阵阵的肠鸣,把胡星河刘全都逗笑了。
“走,还装呢?咋不饿死你呢?!”刘全把四眼的棉袄也扔了过去。
“我……”四眼还想说什么。
“别说了,先吃饭,有什么话吃饱了再说。”
“哎。”四眼这回老实了,乖乖的穿上了衣服,披上了大衣,跟着他俩往外走。
刘全去了老黄的屋里,嘀咕了一阵就回来了。
“走。”
三人一起去了巷口,上了虎头奔。
在中关村附近找了一家饭店,他们进去点菜又倒上了白酒。
“四眼啊,来,兄弟祝贺你回来,没事,咱们重新开始,一样能创造辉煌!”刘全拿出山东汉子的豪迈,举杯开解四眼。
“四眼呀,咱们永远是好兄弟,想想当年,咱们可是京大四大才子,怎么能被生活打败呢?来,先喝了这杯。”
酒过三巡,仨人都喝了不少。
刘全又开始埋怨四眼了,“你说你啊,回来就来找我们,不!非得我们来找你,这把我和星河折腾的,满京城踅摸你!”
“全儿,星河,真是对不住,我,我是没脸见你们啊!”四眼眼泪又要下来了。
“你看你,又来了,别哭了,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我可一天没吃饭了。”
三人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
刘全胡星河是一天没吃,食量很大,可四眼是回来之后就一直没吃饱过。
今天见到了这些美味佳肴根本就控制不住食欲,胡星河见状,连忙让他别吃了,再吃就得送医院了。
酒足饭饱之后,胡星河跟四眼说道:“算了,你那个住处就别回去了,又冷又破的,今晚你先在酒店对付一宿,明天给你安排住处。”
“全儿啊,四眼的事就你直接负责了,明天一大早你就来接他。”
“行,这事就交给我。”
对于安排四眼的住处,还真不是个事,他们就有很多宿舍还空着呢,找个朝向格局都不错的房子就是小菜一碟。
“我跟你说啊,四眼,你可别再跑了,别弄得兄弟都没得做!”胡星河严肃的说道。
“呃,星河,不,不跑了。”四眼耿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直笑。
“你还好意思笑。”刘全站起身来,“走,先把你安排住下,明早我来接你,再跑我打断你的腿!”
“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