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练找的饭店叫栀子园,临近皇宫,修得古香古色。
张教练走在前头,一到门口就问:
“可以带猫吗?”
“可以带的女士,不过为了照顾其它客人的感受,如果您在大堂用餐,请尽量不要让宠物上桌哦。”
“包间呢?”
“包间自然就随意了,订包间要的就是一个自在嘛不是?不过还是尽量不要让宠物接触人的餐具哦,如果您的宠物有用餐需求,我们会为您提供专用餐具。”
“那行,包间,六人。”
“汪呜~”
服务员伸长了脖子,数着人数,却只见有五个,目光一低,瞄着小姑娘怀里的猫,明白了,长道一声:
“好嘞!这边请!”
五人一猫先后踏进饭店。
玉京吃‘宫廷菜’的地方不少,除开冒牌货,也有好几家,都是正儿八经的从宫里出来的御厨。
时代不一样了。
这年头宫里的御厨都是合同工,只是招聘要求高一点,待遇好一点,合同签得长一点,稳定一些,能当上御厨的手艺自然是上等的,但也没法像古时候一样,做到天下顶尖了。
现在是经济社会。
正儿八经的顶尖大厨,在外面上班赚得肯定比皇宫多,皇宫胜在稳定,体面,能镀一层金。
所以很多大厨在宫里干十年,镀完金,合同一到,就出来自己开店或另找东家了。正好,皇宫里那些人吃你的菜吃了十年也腻了,换一批厨师,换个口味。
在众多打着宫廷御厨招牌、做宫廷仿膳的饭馆里,这家口碑是最好的。
五人一猫坐到包间。
带他们进来的服务员又出去接客了,换了一个女服务员过来:
“请问您几位?”
“六位。”
张教练想也没想的说。
这个女服务员就没有门口那位机灵了,数了一下人数,问道:“还有一位没到吗?”
“到齐了啊。”
“啊?”
“一二三四五,还有它,六位。”
“猫不算位数的。”
“算算算……”
“我们是按……”
“算算算……”
张教练连声说道,有点催促意味。
桃子也把女服务员盯着。
“好……”
女服务员心里感叹什么怪事都有,继续说道:“我们是按位点餐的,有几种价位……”
“来最贵的!”
“确实是六位吗?”
“是是是……哎呀快上。”
“呜汪!”
“好的好的。”
女服务员走了。
桃子悄悄瞄向张酸奶,心里对这只愚蠢的人类好感提升了一丢丢——不是因为她给自己也点了份菜,是因为她聪明的认出了桃子大人也是高等生物,而桃子大人喜欢和聪明的人类相处。
没过多久,服务员开始走菜。
先上的是佛跳墙,一人一份,然后是一份金鳍鱼,这就不是一人一份了,是厨师按人数配的共享菜。
随后也基本上是这样,既有每人一份的小份菜,也有共享的大菜,桌子逐渐被摆满了。
陈舒抱着尝尝孟兄平常吃腻的菜是什么味道的想法,细心品尝起来。
上等的厨艺,加上上等的食材,味道不会差,不过多数谈不上惊艳,只能说好吃,就如这佛跳墙,就没有之前跳伞张教练请的那家专门做佛跳墙的店做得好吃。
也有几道做得一般的菜。
金鳍鱼就做得比较一般,糖醋口,往几年还能靠金鳍鱼的品质来加分,那时候金鳍鱼市面上买不到,剑宗圣女想吃一顿都得被全校通告来着,这几年各大超市都有售卖了,也就不稀奇了。
同时这些菜口味都很清淡,不仅没有重油重辣的,蒜也很少用,更是没见到一道放香菜的。
过于精致,就少了烟火气。
不见得是件好事。
所幸大益以武立国,皇室又几乎全体修行,这些菜品质精致,但分量并不精致,尤其肉菜非常多,这一点让它在陈舒这个肉食动物心中加了一点分。
没过多久,桃子发现有点不对——
为什么张酸奶、陈叔和陈半下都把筷子伸到自己面前的菜里来了?不是一人一份吗?
“汪?”
“它说什么?”陈半夏问。
“它说叫我们多吃点,反正它的饭量小,也吃不完。”陈舒说道。
“汪汪!”
“它又说什么?”
“没错。”
“哦哦……”
姐弟俩把桃子碗里的海参和鲍鱼分了,又帮它吃掉了大半鱼翅,张酸奶则帮它吃乳鸽,刚端上来的小盘的火烤东洲牛肉她也分了一半走,免得它吃不完。
桃子低着脑袋,盯着他们看。
“啊……”
陈舒吃饱喝足,瘫在椅子上,闲聊道:“过些天是不是就是武院组的武体会了?”
“对的。”
小姑娘点头。
张酸奶也瘫在椅子上,瞄向小姑娘,给她说:“武院大五有个五阶剑修,是我在剑宗的后辈,虽然在修行和剑道上的天赋只有我的差不多十万分之一,但也相当了不起了。最主要的是,他修的是纯粹的剑宗剑道,你打不过他的,干脆打到决赛就别打了,省些力气,去打校外赛……”
“打得过。”
“打不过的。”
“打得过。”
“你打不过的。”
“打得过。”
“打不过的……”
“……”
小姑娘懒得理她了。
坐了一会儿,张教练起身结账,1800一个人,六人消费一万多。
好在剑术教练工资高,基本工资就有三万多一个月,加上私教提成,踢馆红包,一个月拿了近五万,老板也没有因为她只做了一个月就少给她发钱,这一万多块对张教练来说不值一提。
“几位,吃得如何?”
张教练付了钱,腰板都挺直了,一副东道主的语气。
同时悄悄打量着几人表情。
尤其是陈舒和清清。
因为总去隔壁蹭饭,每次都吃得她满足不已,如今回请,自然也要把他们招待好才是。
“第一次吃,感觉还可以……原来群主每天在宫里都吃这么好。”
“没有土豆。”
“还是我弟弟做得好吃!”
“汪~”
张教练细细品味,却忍不住挠头。
确实,这宫廷菜虽然精致,限制却也不少,只说味道,在充斥着美食的现代社会,并不见得有多能打。而这几个人要么是很会做菜的,要么是很会吃的,要么就是口味爱好独特的、嘴巴都成了某个人的形状,宫廷菜或许能唬住大多数人,也能让自己吃得美滋滋,却不见得能满足他们的口舌。
张教练不由犯起了难——
下个月又找什么工作呢?
下次又请吃什么呢……
张教练一边思索着,一边清清嗓子,又对大家说:“几位,正巧走到这边来了,去逛逛,消消食。”
“怎么?”陈舒瞄向她,“还要招待我们去做个按摩、洗个脚,来个饭后一条龙?”
“嘭!”
“打得好!再重点!直接打死!”
“咳咳,去哪逛?”
“随便走走呗,散散步。”
“行。”
一行人沿着路边往前走。
张酸奶和陈半夏走在走前面,勾肩搭背的,陈舒和清清紧随其后,小姑娘抱着桃子,慢悠悠跟在最后。
春末时节的天气刚刚好,不冷不热,玉京平原从不缺风,这边又都是古建筑,颜值很高,那黛色的瓦片仿佛将阳光里的温度全部吸走了,走在屋檐下的阴影里,只觉凉酥酥的,恍然间像是行走于几百年前的玉京。
不多时,前面的两人突然在一个小广场边停了下来,指着广场中央。
“快看!”
陈舒随着她们扭头看去。
今年蓝花节的时候,他们带着陈教授来过这边,当时这个小广场上还光生生的,现在多了一块纪念碑。
纪念碑非常高大惹眼,可能有十多米高,下边有底座,明显是崭新的,坐落在广场的最中间,上面用标准的镌刻体刻着一个个红色人名,统一都是两个字。
陈舒走过去,仰起头,一一看去。
贝芝;白渊;君修……
好像都是天人的名字。
陈舒目光往上。
果然,上面写着一句:纪念那些为世界作出卓越贡献的天人们。
“卓越贡献?”
不会是指全球反恐?
陈舒觉得奇怪。
全球反恐天人出力很大,但他们一直在幕后,值得特意立一个纪念碑么?而且那些天人应该还活着,大益有给活着的人立纪念碑的习俗么?
“白渊……”
陈舒喃喃念叨着,总觉得有些耳熟,但一下又想不起来。
不行!心里刺挠!
陈舒掏出手机。
刚打出“白渊”的名字,他便想起了,月初清清答辩的时候提到过这个名字,好像是说她的导师在验证她论文中的观测法的时候,请过这位天人大佬帮忙。
这位应该也活着?
至少前段时间还活着。
陈舒摸不着头脑。
点击搜索,也搜不出什么名堂,网上倒是有白渊这个人,可是记录很少,既没有记录他在最近几年为国家和世界做出过什么卓越贡献,也没有记录他的死亡。
难道是天人的某种习俗?
或者是某些政治原因?类似少族民族政策?讨好天人修行群体?
陈舒想着时,张酸奶和陈半夏已经又走远了,他也只好暂时放下疑惑,打算回去再查查,继续跟上去。
……
三月底,武院组武体会。
陈舒等人依然去看了潇潇的决赛。
五阶剑修对战五阶潇潇。
在学校论坛里,关于这场比赛的结果猜测几乎是一边倒的——
一个是擅长争斗杀伐的剑宗天才,战斗经验丰富,另一个是个软萌可爱的二十岁小姑娘,稚气未脱,听说她还有一定的夜人血脉,夜人可得三十岁才成年呢。
谁赢面更大,不用多说了。
就连陈舒、陈半夏都觉得潇潇赢面很低,张酸奶更是舍下面子去求了下自己的这位宗门晚辈,说他要是把自己的小女神打得太惨,就把他晋升五阶时绕着练剑场裸奔的视频发到学校论坛里去,就算被删帖了,也要买个投影仪在校门口循环播放。
然而战斗一开始,众人突然发现——
武修宁霁同学其实是个灵修。
之前大家都以为她是武修,其实只是因为她没有用法术,只用了纯粹的身体力量击败敌人,其实她的灵力天赋也是天才级别的,学的法术更是灵宗的最新版本。
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好像对剑修极度了解,对方每一击都被她轻松化解,而她的每一击都恰好打在对方的弱点、痛点上,以至于双方在擂台上就像是排练过一样,五阶剑修被她从头压制到尾,一切都刚刚好。
就连武院的老师都以为自己的学生在演自己。
张酸奶的表情却逐渐凝重。
她并没有觉得这名同门晚辈是迫于自己威胁而故意放水,恰恰相反,以她的眼力,一眼就看出了关键。
这让她格外吃惊,随即沉默。
直到台上的五阶剑修实在支撑不住,被几发近距离曳光术炸飞出去,口吐鲜血,举手招摆。
“当!”
全校冠军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