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十分镇定,唯独萧茓兴奋异常,起身迎了上去。
谢傅好奇,这次来的又是什么人物,让萧茓如此激动。
只见此人中年模样,倒是相貌堂堂,谢傅心中暗忖,总算来了一个正常的。
萧茓直接将中年男子接到这一座,介绍道:“这一位是我百两黄金请来相助的高手屠先生,屠先生外号屠夫。”
白舍鸡闻言咋舌,百两黄金那就是一二千两,脱口道:“你吹牛。”
萧茓一笑,屠夫在杀手榜排名第九,他也变卖不少家当才凑齐百两黄金,经过多方曲折才找到屠夫。
如果不是为了女儿,他一辈子都不会与屠夫这种人打交道。
当然他找到屠夫,并不是想雇屠夫杀人,只不过是想让屠夫护他登上神武峰。
屠夫也是他所能接触到最厉害的高手。
卧龙开口:“哦,难道是杀手榜排名第九的屠夫。”
萧茓见卧龙识得屠夫,十分欢喜。
屠夫看向卧龙:“既然识得,你这……别人怀中怀中……老娃还不起身让座。”
但见这屠夫说起话来,挤眉弄眼,咧嘴嘟嘴,舌头不停在的嘴边喇啊喇,手缩在脸侧,颤抖着晃啊晃。
谢傅识得,这叫萌病,一般是脑子受到损伤,面部神经失常,没办法跟正常人一样。
这种病有天生的,也有后天造成的,基本治不好。
卧龙一笑:“这就让座……”
上半身突然似能够伸展一般,脸就到了屠夫跟前。
屠夫双目圆睁,尸首立即分家,一颗脑袋掉落桌面,滚到盘子上,将盘子里的凉饼染得血腥无比。
卧龙“请坐”二字几乎无隙落下,人也似乎从没动过一样,头还是靠在谢傅胳膊上。
萧茓整个人懵了。
白舍鸡那曾见到这种场面,吓得直接蹬脚踢椅,人慌张后退,一屁股坐下地上。
凤雏呵呵一笑:“一百两黄金白花咯。”
萧茓定神之后,倒没有惊慌失措,只是神情黯然,眼眶有些发红,然后就背过身去,似乎不想让人看到他此刻一面。
定定站了一会之后,径直朝门口走了出去。
南边的夜空一轮峨眉月,像那女子温柔的眉弯。
初六的月亮会在子夜落下,此刻还泛着淡淡的笑意。
谢傅跟了出来,外面的夜风有点初冬的凉冷,风吹的萧茓一身衣袍鼓荡,人却一动不动宛如化石一般。
谢傅无声走近,萧茓扭头看了一眼,见是谢傅又把头扭了过去,静静的凝望前方的黑暗。
安静中,谢傅先打开话匣子:“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多谢你,十两银子,我会找机会还给你。”
萧茓应道:“不用了。”说着又道:“你一定把我当做一个阿谀谄媚的小人。”
谢傅笑了笑:“我只是好奇,你一个书生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萧茓沉声道:“这是我来这里的第三年了。”
这正是谢傅的好奇之处,早些时候萧茓话说一半却被打断,“萧公子,愿闻其详?”
萧茓反问道:“郝公子,我倒是想先问一问,你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有些事,谢傅无法对人直言,总不能说他是来找他岳母的,干脆说道:“前面客栈都住满了,我走着走着就到这里来了。”
萧茓一笑:“看得出来,看你傻乎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谢傅莞尔一笑,到底是谁傻乎乎,他虽然还没完全了解情况,心中约莫还是有几分底的。
萧茓道:“客栈里的人都是明天一早要上神武峰。”
谢傅闻言心中一颤,他正愁不知道神武峰在哪里,明天却可以跟着大家一起上山去,嘴上问道:“这秋六娘客栈每天都这么热闹吗?”
萧茓摇头:“只有这两天才这么热闹。”说着朝客栈门口的布幅指去:“看见那两条布幅了吗?”
谢傅念了出来:“七月初七迎客来,琼台月下会仙女。”
萧茓道:“不错,他们明天要上山会仙女,神武峰有个规矩,男人擅闯格杀勿论,只有七月初七这一天除外。”
谢傅问:“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规矩?”
萧茓笑了笑:“谁知道呢?一直如此。”
“额……他们上山干什么?”
难道就为了看一眼仙女?其实谢傅更想问有什么好处,俗话说的好,无利不往无名不向。
萧茓笑道:“只要能通过七道关卡,成功到达七彩云天,就能娶到一名仙女回家。”
谢傅讶道:“仅仅如此?”
萧茓睁大眼睛反问:“仅仅如此!”
谢傅笑了笑,或许对某些人来说,这是天大的诱惑,但是对他个人来说,这并不值得冒险,大概饱汉不知饿汉饥。
萧茓道:“能够娶到一位美娇妻是每个男人的梦想,何况仙女,这是其一。其二,神武峰的仙女从小学习阴阳性命双修,据说这种功法对男子武道修为进展大有裨益,而且突品渡劫无忧。”
谢傅闻言暗忖,这才是天大的诱惑力啊,犹记得他在画舫从突破五品进入四品的过程,当时差点就没命了。
如此说来,武道中人娶了神武峰的仙女,就相当于娶了一道护身符,不用再去求豪门名阀收留,不必再去求文道中人施舍。
的确很有诱惑力,连谢傅都有点心动了
不过他本身文道修为就不俗,根本没有渡劫烦恼,但不是每一个武道中人都能似他一样做到文武双修。
萧茓目光深远,似乎回味:“没有体会过的人,根本不知道那种语仙语死的滋味,真的是身处天庭与地狱之间。”
谢傅不明所以,问道:“萧公子,你在说什么?”
萧茓一笑:“我在说,仙女能让你真当神仙。”
谢傅笑道:“哦,萧公子能到体会过?”
萧茓反问:“郝公子,你体会过一天一夜靖关不泄吗?”
谢傅大吃一惊,这谁受得了,还不把人憋死,苦笑一声算是回答。
萧茓道:“今晚秋六娘客栈有一半多的人就是奔着娶仙女来的。”
谢傅问:“萧公子,那你呢?你刚才所说的一切好像与你无关。”
萧茓轻轻道:“我为我的女儿来到这里。”
谢傅讶道:“你的女儿!”
萧茓道:“我的妻子正是这神武峰的仙女。”
“萧公子到达过七彩云天!”
萧茓摇头,说出他的故事:
“就像董永爱上七仙女,我第一次遇到她就爱上了她的美丽,后来她就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
“她像个孩子不谙世事,又生性凉薄对我毫无半点关心,但是我依然对她很着迷,她在床榻上给了我无法言喻的快乐。”
谢傅道:“就是你刚才所说的语仙语死?”
萧茓点了下头,继续道:“后来我才知道,她从来没有把我当做丈夫,在她眼中我只是一件工具。”
谢傅问:“什么工具?”
“生孩子的工具。”
谢傅微微咧嘴,只有听过女人是生孩子的工具,从未听过男人是生孩子的工具。
“半年后的一天,她突然对我说,她要走了,然后就走了,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走了。”
谢傅错愕,感到十分突然,问道:“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还是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萧茓苦笑:“严格来说我们根本没有感情,她一天都跟我说不上一句话,更不可能吵架了。”
谢傅道:“这样的仙女娶回家又有何用?”
萧茓轻道:“我对她的身体很着迷。”
谢傅点头:“我明白了,你继续。”
“我发疯的满世界找她,可她就好像回到了天上一样,无论我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到她这一个人来。”
“直到有一天,在金陵我遇到一个贵人,这位贵人认出了我手中妻子的遗留之物,这位贵人告诉我,我的妻子在神武峰七彩云天。”
“于是我找到太白山下,跟你一样傻乎乎的进了这秋六娘客栈。”
萧茓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好长时间都没再开口,他讲述自己的故事,语气虽然平缓,但内心其实波浪起伏。
谢傅轻轻劝道:“既然她把你当做工具,没有感情,找回去又能怎么样,我看罢了。”虽然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但当劝需劝,说不定幡然醒悟。
萧茓沉声怒道:“我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我从没谋面的女儿,我越想念我的女儿,我就越恨她。”
萧茓说完这句话,胸口还直伏着,显然情绪激动。
深呼几口气之后,继续道:“我的女儿!我的骨肉!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连一面都没有见过她!我……想抱抱她……有的时候我经常在梦里梦见她。”
萧茓越说声音越轻,压抑许久的情感化作眼泪如决堤一般顺颊而流。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谢傅尚未人父,但能真切感受到萧茓的悲伤。
谢傅尽量不去牵动萧茓的情绪,转移他的注意力道:“萧公子,你既然从未见过孩子,怎么知道是女儿。”
“神武峰只要女孩不要是男孩,如果生下来是男孩就会送回来,她生的是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