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三非顿时激动起来:“大哥,你是不是答应她什么要求,不要管我!”
说着转身对着魅影一顿臭骂:“臭娘们,贱女人,不就碰了你一下手,老子一定找人排队把你给轮了,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崔三非的话极尽粗鲁恶毒,谢傅倒也听清楚原因,是崔三非主动招惹欺凌人家,不料碰到铁板,被魅影擒下一顿收拾。
理在人家那里,谢傅这会就更不好说些什么了,把人带走就是,开口道:“放人。”
魅影对着崔三非道:“崔公子,欢迎你来报复。”说着上前准备解开。
崔三非挣扎起来:“大哥,不要管我,不要受这个贱女人的威胁……”
谢傅道:“放心好了,我今晚一定带你安全离开。”
魅影突然停下对着谢傅低声笑道:“你这二弟似乎上瘾了,不想走。”
谢傅一愣之后,不悦道:“胡说八道,谁喜欢被这么绑着。”
崔三非十分捉狂,“贱女人,我一人做事一人担,你不要扯上我大哥。”
“大哥,你走,会有人来救我的。”
这个时候,谢傅不得不怀疑魅影的话,崔三非是不想走了,试探着问道:“三非,你是不是不想走了?”
崔三非傲笑:“我想走,谁又拦得住我。”
谢傅又试探道:“那我走了。”
崔三非淡定道:“走走,这里是魔窟,你千万不要再踏足此地一步。”
直到谢傅走到房间,崔三非竟没有丝毫挽留紧张。
谢傅百思不得其解,三非该不是有什么打算,所以不惜亲自深入虎穴,魅影当然不简单,三非又有什么计划呢。
魅影笑道:“崔公子是上瘾了。”
看着谢傅疑惑不解,魅影解释道:“你不知道越是荣华富贵高高在上的人,心灵越需要救赎吗?在被羞辱中重新找回一丝身居人上人的存在感。”
谢傅应道:“不懂。”
“你要不要试一下啊?”
“疯子!”
魅影柔声道:“也是,对你我怕不忍下手,做得不好。”
谢傅淡道:“他什么时候想走,你就放了他,我先回去了。”
魅影依依不舍道:“不打算再陪我一下吗。”
谢傅道:“我很累了,你也得让我喘口气不是。”
“好。”
走出影仙楼,谢傅不敢在街上逗留,迅速归家,进入屋子立即察觉到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屋内有人来过。
心中暗惊,不知道又是谁打算来暗示自己,看来婉之说的没错,一旦他暴露实力,就成为众矢之的。
虽感疲惫,却要不敢入睡,干脆盘腿床上调息疗伤。
……
王婉之呆呆的看着灯,好痛好痛,这种痛在心里,捉也捉不着,哭也哭不出来,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由理智控制。
慢慢的这种痛变成麻木,空洞洞的,脑子倒是恢复了思考。
今晚她打算把最好的自己给他,但她并不是最好的自己,这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他守分寸,他心疼她,照顾她,关心她,他是个温柔的男人,他努力的让自己健康快乐,他身上有无数的优点。
这王婉之都无比清楚并相信,但唯独缺少一个字——爱。
而缺少了爱这一个字,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优点都只不过在怜悯她。
其实她早就知道,只不过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她舍不得。
他太好了,好得就像自己沉溺在死亡河流,唯一可以捉住的稻草。
脑海里浮现出那温暖的面容,心头却是一颤,一丝微微的隐痛而已,眼眶终于落下第一滴眼泪。
簌簌簌,就再也止不住了。
王婉之就这样看着灯,流了一夜眼泪,流走的不仅是她失去的爱,还有她忍着病痛硬挤出来,活着的热爱。
燕语昨晚有些氐惆,睡的不是很安慰,眼见天亮了,就特意来小姐房间看个究竟。
试探着轻轻敲门:“小姐。”
过了片响,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燕语,天还没亮吗?”
听到这句话,燕语一呆,紧接着浑身剧烈颤抖,一股无尽的悲痛恐惧迅速蔓延全身,身后黎明的初辉沐浴在身上,感受到的只有入骨的冰冷……
谢傅太累了,累的控制不住要睡着了,可他又要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生怕有敌人出现,自己被人宰了也不知道。
他的命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
或许他真的太累了,以前彻夜读书也没有这么疲惫过。
突然门被人直接踹开,把谢傅惊得打了个机灵,无比清醒起来。
望去,只见燕语面目可怖的站在门口。
“燕语?”
燕语骤然就冲到床上来,挥起双拳对着谢傅一顿狂殴。
虽然不能对谢傅造成什么伤害,但是谢傅相信,如果换做一个文弱书生,燕语此刻的拳头真的可以打死人。
她像疯了一样,拼命的拳打着谢傅,而谢傅一边任她打着一边喊道:“燕语,怎么了?怎么了?”
燕语不应不答,拳头不时落在谢傅身体硬处,打得自己拳眼破皮流血,依然不停。
再这样下去,只怕连她自己的双手都要打废了,谢傅不能任她这般疯狂下去,捉住她的双手,沉声道:“怎么了!”
他的声音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安定力。
燕语终于停了下来,“小姐瞎了,看不见了。”
说完这句话,燕语眼里泪水有如滚浪,汹涌而出。
听到这句话,谢傅一阵天旋地转,瞎了……看不见了……
一时间呼吸有点缓不上来,稳住微微颤抖的身躯,淡道:“走。”
未等燕语反应过来,他已经迅速下床,连鞋都没穿就先一步走出房间。
燕语迅速跟着他心急如焚的身影。
谢傅的脚步从快到慢,行到王婉之的闺屋前,竟慢到直接停了下来。
燕语也行到他的身边。
谢傅淡淡对着燕语说了一句:“没事的,不就瞎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燕语听见谢傅这话,刚想破口大骂,看见谢傅嘴唇微微颤抖,硬生生扼住。
脚步很轻的走进房间,王婉之端坐在椅子上,她今天穿的特别的美,那淡红色衣裙就像黎阳初升,云端的红霞。
甚至这种红让谢傅能够看到暖辉下的温婉气息。
可她又特别的静,静的宛如一尊没有生命气息的雕像,永远定格。
说不出来的心酸心痛,谢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点,笑道:“婉之。”
王婉之听到谢傅的声音,轻轻颤抖了一下,扭过头看去。
谢傅并没有被注视着的感觉,她那双眼眸依然清明,却映不出任何景象来。
王婉之檀唇勾起一丝很浅的微笑:“谢……我看不见了。”
除了在称呼上有稍微的停顿,王婉之的语气异常平静,平静的让人心颤。
谢傅一笑:“没事的,不就瞎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若不细听,几同调侃取笑。
这句话,燕语刚才在外面听谢傅说过,此刻听来更是淡然许多。
她明白了谢傅的用意,悲伤只能让悲伤更悲伤,只有快乐才能将悲伤融化。
王婉之微微一笑:“是没有什么大不了。”
这句话由王婉之自己说出来,却大是不同,谢傅疾步,在王婉之身边的椅子坐下,伸手去拉住她的手。
在接触到她手指的一瞬间,王婉之却像个胆怯的小女孩,把手缩了回去。
谢傅能够明白身处无尽黑暗的惊恐不安,他不止一次感受到,那种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光明……
谢傅看着她的双眸,除了充满血丝,似乎还有泪痕,并没有受到明显外伤,轻道:“怎么突然就看不见了。”
心中却是暗忖,是因为病入膏肓吗?他似乎在医书上看过,绝脉之人,失明就是死亡的预兆。
王婉之微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流泪,流着流着就瞎了。”
谢傅呵呵一笑:“倒是大怪事,该不会是惠照明目元君妒忌你有一双比她更睿智明辨的眼睛,所以收走了。”
王婉之微笑:“或许是阎罗王怕我黄泉路上太怕黑,所以先让我适应一下。”
谢傅猛然捉住王婉之的手,沉声道:“阎罗王要收你,得先问我肯不肯!”
王婉之强行挣扎把手收了回去,嘴上轻轻道:“抱歉,今后不能陪你欣赏金陵风景。”
“没关系,我来当你的眼睛。”
王婉之心头微微一颤,依然很温柔很温暖很真诚,嘴上却淡淡应道:“我累了,想休息一下,请回。”
“王婉之!”谢傅呐喊,渴望给她力量。
“请回。”王婉之转过身去,冷漠而礼貌。
谢傅的光从心里跳出来拥抱王婉之,“不管你的世界如何黑暗,我永远在的身边。”
王婉之挣扎,反抗。
“不!”声音不大,语气却坚定不容置疑。
谢傅非但不松手,他的脸还朝王婉之苍白的俏容凑来,他喘着气,说着他很激动,那浑厚气息洒在王婉之脸上,像六月炎夏的热浪。
王婉之一时被这炎浪熏得有点晕眩,身子被搂在更紧的一瞬间,檀唇就被谢傅亲上。
他激越而暴烈,如一把银枪击向她用冷漠裹护起来的盔甲。
铿然有声中,她的盔甲就被洞穿,王婉之能感受到心头一阵灼烧绞痛,心头就有一个鲜红裂血的血洞。
她不知道为何这个吻如此悲伤,尽管谢傅在表达他的热情,在向她传递生机与希望。
越甜就越痛,越爱就越恨,当嗅到他身上浓浓的胭脂水粉香气,王婉之心头鲜血有如翻江倒海,她大怒,咬破谢傅的嘴唇,用力把谢傅推开,一个巴掌就扇在谢傅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