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慈奔跑的太远了,直到她身体突然没有真气流露都恍然不察,从高处掉落下来,疼痛袭来,这一刻让她感觉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凡间女子。
她也只不过是血肉之躯,她的心也是肉做的,她体内流的也是热乎乎有人间情的鲜血。
她竟有点喜欢这种疼痛的感觉,真实而又平凡,她看着手臂上刮伤的地方,不知为何笑了一笑。
回来的时候,端木慈是徒步,一步一步往回走。
走的慢,眼前的景色总是能看很久,让你有欣赏遐思的时间,却不是一闪而过。
她看着绿意盎然,嗅着草木芳华的气息,感觉自己是这天地一物,与这天地融化一体,能切身感受到大自然那无限的生机,能让你身心受到熏陶而愉悦。
原来走的快会错失这么多风景。
这一刻她很渴望当一个平凡的女子。
回来的时候已经已经近黄昏,看着眼前这一草一木,一山一地是那么的熟悉。
她已经认识谢傅三年多了,在给他下忘忧篆之前和忘忧篆之后,一共认识他三年多了。
谢傅已经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而这个地方就像两人的家一样,这个家是两个共同营造起来了。
家是让人眷恋的地方,此刻端木慈却内心纷乱,她有些抗拒,烦恼。
眉头也随着皱了起来,待看见那个在斜阳下盘坐着练功的人,端木慈内心才稍微有点安慰。
端木慈收拾起心情,开始准备晚餐。
食物依然是一成不变的面,这已经他们能吃到过最好的东西了。
一起吃饭的时候,端木慈低头安静吃饭,似乎吝啬给谢傅一个眼神,其实她却在暗暗注意谢傅,心中忐忑着。
早上发生的事太过于激烈了,她狠狠的伤害谢傅,说了很多无情的话狠狠的伤害他。
当他捉住自己的手掌轻轻按在他的胸膛,端木慈心都快要碎了。
傅儿,我所承受的痛苦并不比你少,但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你不能比师傅一个小女子都不如。
这种痛苦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过去的,你会爱上其她女子,你会收获快乐。
但你不能爱我,这却是一生永远无法化解的痛苦。
从今天起,我要当个严厉,冷酷、无情的师傅,我不会疼你了,我要让你讨厌我,甚至是恨我。
压抑中,端木慈想到这些,内心才有一丝的释放。
安静中吱溜声响传来,端木慈望去,却是谢傅吃的兴致勃勃所发出来的声音。
那活泼劲儿似一缕暖阳照射在端木慈的心头瞬化冰雪,哧的嫣然笑了出来,喜悦发自内心。
谢傅听到笑声抬头朝她看去,端木慈立即冷绷俏容。
谢傅也不说话,埋头继续吃面,又发出吃面时的吱溜声响。
端木慈竟发觉他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在微笑。
他为什么还能笑出来,是面好吃还是……
端木慈问:“你笑什么?”
“我没笑啊。”
吱溜吱溜~
端木慈直接道:“你刚才在偷笑。”
谢傅笑着应道:“我开心啊。”
端木慈错愕,“你开心!”
“是啊,我开心,我感觉当能够放下一切,身心是如此的轻松惬意。”
端木慈问:“你看开了?”心中暗忖,你该不会是为了不让我难受,所以故意表现出一副开心的样子,你这么好,又让我如何狠下心来对你。
端木慈内心一下子矛盾起来,只感觉面对他是天底下最棘手的事情,让她无能为力,不知如此处之。
谢傅笑道:“我仔细想了想,我的爱是那么的渺小可笑,皆因这里只有端木慈师傅你一个女子,所以我才会爱上你,如果有其它美丽的女子,说不定我也会爱上她们。”
“端木慈师傅,你说的对,我会遇到我爱的女子,我的心会为她热烈跳动着,她也肯爱我,会为我热烈跳动着。”
端木慈闻言心头骤时酸溜溜的,充满失落。一个声音猛然在脑海落下,不行!
不行!她不愿意!
旋即端木慈又感觉自己好贱,她应该开心才是,失落什么,这一切不都如她所愿吗?
或许跟他呆久了,受他影响,自己都不是以前的端木慈了,试问以前有什么事情能轻易撩动她的情绪。
谢傅假装埋头吃面,却在暗中观察端木慈,果不其然瞥见她眉目间的失落一闪而过,心中暗喜,端木慈师傅,你再也瞒不过我了,无论你撞到你多么冰冷。
就让我来撩拨你那颗高傲倔强的情心。
端木慈让自己硬挤出一丝微笑:“很好~”声音却不知为何沙哑,透着极难察觉的颤抖。
谢傅继续道:“当我遇见她,我会用我的全部不顾一切去爱她,我会将她当做世间最珍贵的珍宝去疼爱她,呵护她,让她成为世间最快乐最幸福的女子,这才是属于我的爱情,你说对吗?端木慈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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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傅故意刺激她,有点报复的味道,端木慈师傅,你可知道我多少个日日夜夜承受着思念的煎熬,明明你就在我的眼前,我却触碰不到你。
你不肯爱我,我就爱别人,我就爱别人,也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对。”
端木慈发现自己的嘴唇竟有些颤抖,听着谢傅的话,她很羡慕也很渴望,同时她也很难受很伤心。
谢傅一副对未来幸福的期待道:“我会和我爱的人生一个孩子,不,生很多孩子,一家子热热闹闹的,高高兴兴的。”
“大概,这才是真正的爱情,端木慈师傅,谢谢你让我成长,让我明白我以前对你的爱是多么的幼稚。“
不!端木慈不想再听下去了,她很想自私的大喊,你是我的,不准你爱别人,不准你疼爱别人,呵护别人。
此刻她变成一个充满着妒忌心,嗔恨心,私心的普通女子,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端木慈师傅,你以后不用再纠结了,我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你了。”
端木慈闻言望向,谢傅正视着她,目光坦荡。
这坦荡的目光却如一把利剑瞬间将她的心斩成七八十块,傅儿不再爱我了吗?
端木慈一下子感觉活着没有任何意义,对人生亦没有任何期待。
原来她被珍爱时才能这般有恃无恐,一旦完全失去才知道自己根本放不下。
死念竟在脑海萌生。
端木慈收拾碗筷走出山洞,即将落山的夕曛照在她的脸上,那弱光竟闪的她有点晕眩要倒。
原来她也是如此的懦弱,她好像自私一回。
可脑海里浮现出谢傅在刺穿他肩胛时所露出仇恨入骨的眼神,她又暗暗告诉自己,为了你,我要坚强如初。
很好,很好。
端木慈颤颤巍巍的向前走。
夜深人静,山巅之上,端木慈盘坐在石头之上,手里金光快闪雕刻着石像,那翻飞的石屑密如飘落的雪花。
她像个绣衣的女子,似不知道疲倦,雕了一尊又一尊。
失神中,金光突然割上手指,血溅在石像之上。
端木慈停了下来,紧紧的将石像拥在怀中,只是这一次却再也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我不知道,我竟如此爱你,我不知道我竟如此懦弱可笑。
……
几日来,端木慈失魂落魄,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尽管她一直在刻意掩饰着,但是她根本做不到平淡如水,她只能尽量做到躲开谢傅,不让他看出丝毫异样来。
有的时候,端木慈忍不住遐想,如果他看出我的异样,看出我为了他而伤心失魂,他会不会高兴呢,他会不会在乎呢。
端木慈感觉自己完全就是一个堕入情网的少女,患得患失,而她却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
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就爱的如此辛苦,如此纠结,爱的如此的悲伤。
反观谢傅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他每天都是专心练功,甚至在那用来放松的半个时辰,他也用来练功。
一切如她所愿,他按照自己所要求的那样去做,而且做得更好。
吃完饭的时候,端木慈轻轻问了一句:“傅儿,好吃吗?”
这几天谢傅没怎么跟她说话,端木慈好想听到他活跃兴奋的声音。
谢傅微笑点头,似惜字如金。
端木慈沉吟着,却只是发出额的一声。
谢傅放下碗筷:“端木慈师傅,我去练功了。”
端木慈抬起手,想说些什么,谢傅却已经冷冷的走出山洞。
端木慈看着谢傅冷冷的背影,浓密纤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透着几分可怜巴巴。
谢傅在月下盘腿练功,似乎他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练功。
端木慈走出山洞,轻轻瞥了他一样,就走了。
谢傅睁开眼睛,看着她失落走远的美丽背影,既高兴又心疼。
高兴是因为他感觉端木慈是如此的在乎他,心疼是因为这透着悲伤的背影是如此的深入骨髓,那一抹只是垂到背中的乌发。
这一年多来长了一些,但什么时候才能长长垂至腰臀,那么的轻灵婉约。
端木慈师傅,我可不似你这么狠心,我不会让你难受太久的,我只是想让你了解,你根本放不下我。
落夜,谢傅来到泉潭,安静中轻灵的水声如同在清风中晃动的铃声,那么悦耳动听。
正在潭水中沐浴的端木慈听见动静,香肩螓首立即隐入水中,潜入水处的水面泛起一层微微涟漪,好似刚刚只是一片落叶飘落水面。
是傅儿想要来偷看她洗澡吗?
不知为何,这个念头竟让端木慈心中荒唐的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