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之是百口莫辩,干脆一言不发。
谢傅又责问一句:“不是让你不要动吗?”
王婉之傲慢的扭过头去。
这个时候都跟他来傲慢,谢傅顿时火大,他的尊重是有限度的,脱口怒道:“还不上来!等你死了,我再扒了你的衣服还不是一样。”
王婉之闻言大怒:“放肆!”
这是才发现他竟拖了竹排过来,竹排上的竹子青翠显然是刚刚砍伐,竹排大小可容一人趴在上前,用绳子捆在一起,绳子的另一头勒在他的肩膀上。
王婉之一瞬间明白了,明明可以背着她,却选择另外一种难上百倍的方式,也明白了他先前问自己的那个问题。
世间竟有如此傻子男儿,同时也将她深深打动,
王婉之圆睁的双眸慢慢柔和下来,竟有点微微泛红,也不应声,顺了他的意,趴上竹排。
谢傅立即转身,拉着竹排往山下方向奔跑。
滚滚泥流多了润滑的效果,减少了颠簸,同时也增加了不少阻力。
趴在竹排上的王婉之,看着这卖力拉着竹排奔跑的背影,看着那绳子深深陷入后背肉里,忍不住暗忖,真是傻子一个。
竹排与地面摩擦发出噼啪声响,王婉之听着这声音,只觉动听悦耳。
内心阴霾尽扫,如果先前把他当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此刻却是一个可交的朋友。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却是一片山体松软,在大雨泥流的冲击下,塌了下来,在下山的要道上堆起了一个小山丘,挡住去路。
谢傅什么凶险的场面没见过,当日在破庙比这还要凶险数倍,当机立断,竟掉头往山上拖。
眼下不是下山的好时机,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等这场大雨结束再说。
当然,如果没有背后这累赘,他一个大活人还能让泥石淹没不成,可有了这累赘,情况就不容乐观。
偏偏这累赘还不容碰!
这是鄙礼流俗!
应该摈弃!
往山下拉与往山上拉,可就完全不完,绳子硬生生勒进谢傅肩膀肉里,却也拉不太动竹排。
这时王婉之主动开口道:“背我。”
谢傅一愣回头,“你说什么?”
王婉之迎着他的目光,又说了一句:“背我。”
谢傅笑道:“这才懂事,又不是小孩子。”
王婉之露出苦笑,其实这很复杂,并不单单是男女之别。
谢傅淌泥疾行,趴在他身后的王婉之,嗅着他身上的汗水和暖暖的气息,脸微微一红,心砰砰的跳。
这种感觉很神奇,她不知道这算是什么。
谢傅气喘吁吁,感觉自己有些脱力了,目光搜寻多岩的地方,现在就想找处安全避雨的地方。
突然瞥见一处凸岩,而凸岩的上方是坚固的岩体,就这是他想要寻找安全的地方。
淌泥穿林朝这处凸岩行去。
斜坡在大雨的冲刷下变得十分难行,二三次谢傅脚下泥土一松,人就贴趴到泥里去,却生怕王婉之从他身后溜走,第一时间紧紧搂住她的屁股。
王婉之身体细微的颤抖一下,斯文搭在谢傅肩头的双手,改为搂住他的脖子。
谢傅打趣一句:“懂事了,不过你的脚不要勾住我的腿,这样我的双脚没办法走路。”
王婉之闻言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不知什么时候勾缠在他的大腿上,像一只趴在狼背上的狈。
大概是他刚才趴倒之后,自己为了让他更省力的本能。
王婉之脸暗暗一红,把腿稍微收了回来,谢傅提醒道:“手就别松开了,别一下子溜下去。”
王婉之不应声,手也没有松开。
过了一会,到达凸岩之下,谢傅立即把王婉之放了下来。
王婉之在被放下来的一瞬间,竟有一丝惆怅若失的感觉。
却哪里知道,谢傅刚才在爬斜坡的时候,好几次都快没有力气。
这凸岩宽有两丈左右,深却只有半丈,好像一道天然屋檐,雨水带着沙泥从凸岩的两侧垂帘而下。
空间虽然很狭隘,不管如何总算有处挡雨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凸岩是上方是牢固的岩体,不怕泥土松软坍塌,将人生埋。
秋雨冰冷,谢傅浑身湿透,直接就将身上衣服脱了下来,直至只剩下一条穿在里面的长裤。
上身赤膊,下身虽然还穿着一条长裤,可长裤湿透贴肌,男性身体线条基本纤毫毕现,王婉之见了脸唰的一红,转过身去,急道:“你别再脱了。”
谢傅哈哈一笑:“放心,我不会让你占我便宜,这裤子无论如何也要留着。”
王婉之不由自主的低啐一声。
谢傅将脱下来的衣服拧干。
王婉之背过身去,抖动着穿在身上的衣服,虽然浑身湿透,冰凉浸肌,但她却没办法似谢傅一般脱掉身上的衣服,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减少身上的积水和含意。
谢傅将拧干的衣服挂在岩壁之后,朝王婉之看去,随着她抖动衣服,湿衣紧裹的细腰微颤,脊背下那道弧线也越发圆润,一双长腿竟也是修长俏丽。
谢傅移不开眼光,只觉摇曳诱惑,喃喃吟道:“娇弱一捻出尘寰,端的丰标胜小蛮。”接着又吟:“嫣然一段撩人处,酒后朦胧梦思盈。”
王婉之一听就不对劲,猛然转身,见谢傅竟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看,顿时不悦,冷声道:“你看什么?”
谢傅一笑,又吟:“脉脉双含绛小桃,一团莹软酿琼缪。”
王婉之低头一看,脸蛋顿时绯红,猛然又转过身去,冷哼一声。
谢傅哈哈一笑:“兄台莫非责怪,我也想将兄台当成男子,可我骗不了我自己啊。”
此情此景此状,王婉之都应该避之,可这天然屋檐就这么大,又能避到哪里去。
只得尽量往天然屋檐的边缘靠去,也尽量将湿衣抖干一些,免得身体线条纤毫毕现。
雨唰唰的下,无声的男女莫名透着一股暧昧的气氛。
过了一会,王婉之竟轻轻问:“还在看吗?”
谢傅应道:“没有盯着看。”
表达的意思大概是我没有特意去看你。
王婉之轻道:“你能背过身去吗?这样我很不自在。”
“好。”
谢傅应了一声,就背过身去。
王婉之只是扭头瞥了一眼,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抖着,原本微黄的双颊竟泛着一轮淡淡红粉。
她却是很不好意思,她素来以男子形象示人,此情此景却无时无刻的提醒她是个女子。
这番娇羞之态只怕也是难得一见。
王婉之待确认谢傅背过身去,才转过身来,抖动自己的胸前,让轮廓不要过于明显。
谢傅听见衣服抖动的声音,笑道:“你湿衣穿在身上会着凉的,要不似我这般脱掉,当然,我保证不会偷看一眼。”
王婉之冷道:“你休想!”
谢傅笑道:“兄台,你莫要太过自信,我家未婚妻貌若天仙,身段玲珑凸翘,我都把持得住,何况你只是颇有身段,姿色平庸。”
王婉之不应声。
话谢傅该说的都说了,至于对方愿意不愿意就由不得他了。
当然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就算新婚夫妻,也难免害羞,何况在一个陌生人面前。
又是陷入无声,谢傅看着这大雨,等着这雨停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谢傅方才喊了一声:“兄台。”
并没有应声,谢傅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回应,于是试探着说道:“你再不出声,我可回头了。”
还是没有回应,谢傅觉得不对劲,转过身去,只见她在岩壁的地上,人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双膝,将螓首紧紧埋着在膝上,身体蜷缩成一团。
谢傅一笑:“冷了,不相信我的话。”
一言之后,见她浑身颤抖着,似乎非常寒冷,立即走近蹲下,“还能坚持的住啊。”这会谢傅也是束手无策。
王婉之抬起头来,原本微黄的脸色竟苍白异常,嘴唇青紫,一双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也迷迷糊糊,整个人凄弱异常。
谢傅只觉她如身处冰窖之中,吃惊问道:“你怎么了?”
王婉之弱弱应了一声:“我好冷。”
她身患六绝,每当病发,就会感到寒冷刺骨,就算三伏天烧着火炉也会感到寒冷难暖。
谢傅毫不犹豫的就从身后抱住她,紧紧将她搂住怀里,打算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啊,入怀顿感如同搂着一块冰块一般,让人牙关忍不住打了个颤抖。
王婉之这时还残存着一丝清醒,弱弱说道:“不要碰我。”
手上竟还要去拨开谢傅的手,只是却冷的只能颤抖着手。
谢傅只觉她的身体寒冷异常,冰凉透肌而入,都透到心里去了,让人忍不住要松开手,却又紧紧抱住。
似乎感受到暖意,王婉之本能的往谢傅身上蜷缩。
而谢傅的体温似被快速抽走一般,然后两个人一起颤抖着。
没一会儿,谢傅的身体已经冻得发麻,不行,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必须先将她身上湿衣脱掉,要不然连我自己都要被冻死。他把手伸向王婉之的腰带,准备解下她身上的湿衣。
王婉之手立即去捉住他的手,颤抖着却又紧紧捉住,是要从他手上取暖,又似乎充满拒绝的意味。
这时谢傅在王婉之耳边说道:“放心,我会娶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