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硬什么,我隐瞒什么,兰甯娘子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谢傅说着神情突然一凛:“慢着!”
他好像捉住关键点,兰甯不停的重复问一句话,你有什么对我说的吗?那语气温柔可不像奔着要阉了他。
当时他一头雾水,现在想来可能还有什么误会。
娟儿道:“没用的,睁眼闭眼都是咔嚓一刀。”
唰唰唰,娟儿试了下剪刀,看锋利不锋利。
谢傅忙道:“慢着慢着,你们明明知道,还要逼问我,岂不是多此一举。”
娟儿叹息一声:“小姐就是这脾气,小姐就是要你自己说。”
谢傅脱口而出:“你们疯子,你们不问,我哪里知道!”
“你干过的事,你心里不清楚?”
“我是帮人代笔,可我不知道是兰甯娘子啊。”
“你真不知道?”
“我这个样子像知道吗?你以为我喜欢你给我撒胡椒粉啊。”
“小姐以为你是在故意玩弄她,想让她颜面扫地……”
娟儿啦啦,说了谢傅的很多动机,最后还把月秋被人羞辱之后含愤自尽的故事讲出来,来证明谢傅的歹毒至极。
谢傅听懵了,我一件都没干过啊,你是不是应该用猜测,而不是陈述的语气!
娟儿轻轻道:“尽管如此,小姐还想给你一个机会,原谅你,我从来没见她对别人如此宽容过,你可知道你把她伤的有多重吗?”
谢傅没好气道:“你们这么会推断,还不如去干巡捕,当什么花魁娘子啊,把兰甯给我叫下来!”
娟儿看着谢傅一副昂首挺胸的威武模样,只感觉正义一下子到了他那边去了。
谢傅见娟儿一动不动,沉声道:“怎么?你还想动手不成,真下手,兰甯得赔我一根。”
娟儿扑哧一笑:“小姐又没有,怎么赔你啊,顶多当姐妹咯。”
谢傅真想扇娟儿一个耳刮子,冷道:“娟儿,你当我在跟你调情吗?”
娟儿啐道:“呸!我这就帮你去问问。”
“去问!我已经不想跟你们两个疯女人打交道了。”
娟儿停下回头,怒道:“你还顶嘴,我不去了,糊里糊涂把你做了。”
“去。”谢傅语气软了一些。
娟儿上了阁楼,进了房间,轻轻叫了一声:“小姐。”
兰甯淡道:“是求饶了还是吓晕过去了?”
兰甯并没有让娟儿真正动手,两人主仆多年,已经默契,这种事还是需要用一种特别的方式明示。
兰甯心中也感觉自己很贱很贱,这人都坏成这个样子了,她还是舍不得真正下手。
有句话说的好,纵你伤我千百遍,我仍待你如初见。
娟儿应道:“都没,他骂你了。”
兰甯一愣,“骂我什么了?”
“他骂小姐疯女人。”
兰甯倒吸一口冷气。
都已经是这种地步了,竟还有如此浓烈的贱骨!
对于羞辱我念念不忘,时时刻刻牵挂在心。
“好,我成全你,我让你这扬州才子以后只能当扬州阉人,看你以后怎么干兰!”
“娟儿!把他给咔嚓了!”
娟儿表情古怪。
兰甯见娟儿一动不动,冷道:“这次你真下手,我看他还有什么资本羞辱我。我以后每天在他耳边说一百遍干兰,看他拿什么干!”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小姐,这当中怕是有什么误会,他说他不知道写信的人是你。”
兰甯正在气头上,衣袖一摆:“我不管,我就是要阉了他。”
娟儿平静异常,果不其然,兰甯突然一愣,稍微梳理了一下,惊呼道;“他怎么不早点说。”
娟儿心中暗忖,这正是他骂我们疯女人的原因,仔细想想,拷问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而且这种什么都不问的方式,确实……确实……
换做是她,只怕委屈的都要哭了。
兰甯轻轻问道:“这么说,我们冤枉他了?”
娟儿先点头,然后才想了想道:“小姐,我看八九不离十。”
兰甯喃喃道:“疯女人……”说着掩嘴一笑:“难怪比我还要委屈,倒是我的不是了。”
娟儿提醒道:“小姐,你还笑的出来,只怕他对你印象很差了。”
兰甯笑道:“我高兴,怎么不能笑,我现在就去哄哄他。”
娟儿提醒道:“小姐,你可不能表现的太卑微了。”
兰甯淡道:“我知道了,免为其难,免得他太飘了,对付男人,还用的着你教。”
娟儿心中暗忖,就怕整了这么一出,无形中又打中你的命门。
兰甯却已经先行一步,走出房间。
谢傅看见兰甯,立即说道:“兰甯娘子,来说清楚,别错阉好人。”
兰甯闻言想笑,却强忍住,一副凛若冰霜的清冷模样,“你真的不知道?”
谢傅应道:“我替人写信,又怎么会知道信是送到哪里去。”
“你详细说来,若敢有半点欺骗,可别怪我不客气。”
谢傅知道这小娘子狠,同时也为了避免朱明深陷虎穴,把给朱明代笔的详细说来。
兰甯听完却半喜半算,喜事他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玩弄自己的骗子,酸却是一切并非他的初衷。
他还算不算自己的书信好友呢,忽又觉得讽刺可笑,我诚心诚意掏心窝子,他却只不过是履行别人的拜托。
心中真想问一句,这信中的一句一字,你用上几分真心。
谢傅见兰甯久久不语,问道:“兰甯娘子,你能理解明白吗?刚才不是我不说,是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兰甯见谢傅双眼发红,脸颊都泪湿漉漉的,忙道:“娟儿,快打热水去。”
娟儿连忙跑去开锁。
谢傅问道:“兰甯娘子,能先给我松绑吗?”
“瞧我给忘了,娟儿,松绑。”
兰甯说着却发现娟儿已经打水去,立即蹲了下来,帮谢傅松绑双脚上的绳索,可是娟儿绑的太紧,她根本解不开,又恼又急道:“可我不会松绑啊。”
谢傅淡道:“那算了。”
兰甯却不甘心,用力扯着绳索的结,手麻脚乱中,塞住鼻子的一颗干枣掉了下来,一股浓浓的味道直冲脑门。
呛的兰甯当场就要晕倒,咳咳着连忙跑开,表情夸张,极难描状的看着谢傅,“我的天啊!你这脚也太熏人了。”刚才那一下,可真是差点要了她的命。
兰甯既想靠近,又望而生畏,只好重新拿了一颗干枣塞住鼻子,硬着头皮靠近,憋着脸,再次去解谢傅脚上的绳索。
谢傅感受到她的手麻脚乱,出声淡道:“算了,等娟儿姑娘回来再说。”
刚好娟儿端着水盆匆匆走了进来,“小姐,水带来了。”
兰甯道:“先别着急,给阿……谢公子松绑再说。”
娟儿放下水盆,三下两下的解开谢傅脚上的绳索。
谢傅手脚刚恢复自由,眯着眼,揖礼道:“兰甯娘子,告辞了。”只感现在两清的不能再两清了,再无丝毫歉意。
兰甯一愣:“你好歹……好歹……”
谢傅却已经转身离开,他的眼睛这会还辣的睁不太开,像个瞎子一样,一边行着伸着双手摸索着。
兰甯见状,立即上前搀扶,柔声道:“你这样子怎么回去,好歹洗下眼睛,缓一缓。”
谢傅摆开兰甯的手,嘴上淡道:“没关系,离的也不远,我慢慢走回去就好。”
兰甯冷道:“你生我的气,是不是?”
谢傅不出声也不离开,继续朝门的方向摸索着慢行。
“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什么误会,我此时此刻依然视你为知己,如果你连给我表达歉意的机会都不给,就当我这二十多封信都跟条狗在写。”
兰甯说着,几个疾步走到谢傅面前,挺胸傲然挡住他的去路。
谢傅的眼睛是时睁时闭,像半个瞎子一样,手上突然摸到什么柔软至极的东西。
还十分弹手!
猛然就把手给缩了回去,完蛋了!这才刚刚算清楚,又有账。
只感觉自己一个正经人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谢傅现在真想灌几口酒,让兰甯见识一下,正经人不正经起来是何等的恐怖,还敢不敢这般玩火。
兰甯倒并非故意,说句不夸张的,她若端正姿态,男人要走近她三步之内都需要勇气,更别说伸手去非礼她。
绝美的俏脸唰的就红了,嘴上冷冷道:“谢公子,这可比擅闯闺卧严重多了。”
谢傅面色立即难看起来,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兰甯却是淡道:“念你是无心的,就不计较了。”
娟儿听了暗忖,说的好云淡风轻啊,不是应该恼羞成怒,趁机发作吗?
兰甯重新将谢傅搀扶。
谢傅不是很乐意。
“别乱动,再碰到,我就当你有心的。”
兰甯手上搀着谢傅往椅子走去,嘴上不忘轻声叮嘱:“慢点~”
待坐下之后,兰甯亲自拧干脸帕。
谢傅听见水声,手又摸索着,开口道:“我自己来就好。”
兰甯把谢傅那双乱摸的手给按下去,语气有点强势道:“你老实坐着就好。”
说着素手纤纤,轻轻擦拭谢傅发红的双眼,看见他眼睛肿成这样,心里也怪心疼的,后悔肯定是后悔了,柔声道:“不要生我的气,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