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野前辈谬赞了。”
白贵笑了笑,他指了指稿子,“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我先告退了。”
他是报社的台柱子,校对编辑虽然是中岛信夫在做,但交上来的稿子,长野主编也是会先看上一遍,跟读,跟读完之后,再让校对编辑检查错字、语句不顺等问题。
长野主编自无不可。
他看稿子,也是例行公事。
现在以白贵的名声,就算学古龙一行行字的水字数,也会有不少人买帐。
交完稿子,白贵也没在报社久留。
而是朝着朝日社走去。
他现在也是朝日社的专栏作家。
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
村山龙平给他开了二百五十日円的高价,虽然说……具体的事务会有专门的编辑部操办,他只需要挂个名,一个月写一次短篇历史科普就行,但若真是这样做了,在业界内的名声难免就有些不佳……
还是得偶尔去一趟,磨磨洋工。
让谁也说不出话来。
不久后。
白贵就走到了朝日社。
朝日新闻最早在大阪创刊,创办人是木村滕和村山龙平,只不过创刊两年后,在大阪的朝日新闻亏损严重,于是木村滕将其转让给了村山家族和上野家族共同经营,这两家也被称为社主。而后,朝日新闻买下东京的《觉醒新闻》,入驻东京都,又分别打入九州和名古屋等地,成为东瀛首屈一指的大报社……
朝日社比民进报报社阔气多了,是西式的三层楼房,装修的富丽堂皇。
大门是中轴的旋转玻璃门。
极为高档。
走近。
“白先生,你好!”
“你好,白先生……”
“想不到在公司又见到白先生你了呢……”
二楼的办公厅内,在走廊上正在行走的几名职员,见到白贵过来,立刻点头哈腰,躬身施礼。
东瀛职场文化等级森严。
白贵微微颔首,轻轻点头,迈着步子走到三楼。
二楼的办公厅是小职员办公的地方,一个个小格子,空间狭小,可到了三楼,这就是朝日社内的管理层和专栏作家处理公务的地方。
他刚上台阶。
就碰到了熟人。
“花圃,怎么,今天你也过来上班?”
白贵笑了笑。
花圃是田边龙子的笔名。
他在被东平三郎第一次引到冈仓天心的别野里参加文学社联谊的时候,就知道了田边龙子的笔名叫做花圃,只不过他当时位卑言轻,和田边龙子也没什么交情,自是不敢乱喊。
但现在他文坛地位日益高涨,和田边龙子也是老熟人,所以也敢大声喊花圃了。
“好巧?”
“赶到一起了?”
田边龙子有些讶然,她随即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墙角公共区域正在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夏目漱石,意思不言而喻。
然后就匆匆进了办公室。
白贵挑了挑眉,没在意,他在朝日社打卡的时候,也碰到过几次夏目漱石,只不过他们俩个都是有修养的人,并不会肆意大吵一通,冷淡打声招呼就行。
他走到自己的办公间。
“白先生,请用磕肥。”
一个身材不错的女职员端着盘子走了过来,盘子里呈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还冒着热气。
咖啡是用刚刚研磨好的咖啡豆浸泡而成的。
味道醇厚。
“铃木,刚才田边前辈急匆匆的,是干什么?”
白贵有些好奇的问道。
和中岛信夫差不多,铃木美雪是历史学术栏目编辑部的责任编辑,顺带是他的女助理。
挺能干的。
“田边前辈……”
铃木美雪犹豫了一些,说道:“是社内的三宅先生正在追求她,只不过田边前辈并不打算接受他,但三宅先生一直穷追不舍,刚刚我看见三宅先生在二楼……,估计是躲三宅先生。”
“三宅雄二郎?”
白贵想到了一个名字,这是朝日社挺有名气的一个评论家,也是东大毕业,算是他的学长。
评论员这个行业要是做好了,也能有很大的名声。
三宅雄二郎就是属于业界有名的评论员。
“是的,就是三宅先生。”
铃木美雪连忙点头,小心回道。
她虽然见到白贵的时间不长,却隐隐听到社内的一些流言蜚语,说白贵和田边龙子似乎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三宅先生有些老了,都四十多岁了……”
白贵皱了皱眉,感觉这事有些不妥。
可他忽然想到,现在的田边龙子也是近三十岁,四十岁的三宅雄三郎追求三十岁的田边龙子,貌似也没多么离谱。
“算了,你先出去。”
白贵摇了摇头,让铃木美雪出去。
这件事他也不打算多管,田边龙子是和他有一些小小的暧昧,但还没到他能插手的地步,而且田边龙子也对三宅雄三郎表示了拒绝,这事估计成不了。
他喝了口磕肥,转而看起了历史学术专栏堆积的投稿文件。
“这稿子可以,探究阿妹肯国的印安people消亡史,不错不错……”
白贵审阅稿子。
实际上这些都是编辑部已经挑选好的稿子,他看,也只是茶余饭后的消遣。
“待会趁着闲暇的时候,写篇小科普,就回家……”
磨洋工磨了一段时间,白贵心道。
可没等他提笔写的时候,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
他说道。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推开了房门。
正是三宅雄三郎。
有些秃顶和矮胖,长得普普通通。
毕竟写作这行当,干久了,都会有些发福,整天待着不动,劳心非劳力。
“是三宅先生啊,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白贵眯了眯眼睛,他和三宅雄三郎也只是局限于认识,说话都没说过几句,找他肯定是为了田边龙子的事情,而这来势汹汹的模样,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
“白君……,我希望你……”
三宅雄三郎正要大声呵斥白贵的时候,忽然眼睛一缩,看到白贵端着咖啡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咖啡,而搅动咖啡的白瓷勺匙,似乎被他两指捏成了齑粉。
细碎的瓷粉撒在办公桌上。
他脊背顿时一寒。
“没什么,白君,我只是久仰白君,所以想过来结交一二……”
“真的没什么……”
他不断讪笑,连忙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