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0号清晨,赵长安和文烨启程离开文家村,走城南县道朝东行驶。
而这时,叶平百的车队昨天走江城,岳西,庐江,夜宿芜湖,大清早一群人也来到了大江由西东到南北流向的大转弯处。
江风浩荡。
叶平百,叶平菊,叶鹤年,——
一群叶家人站在江边,而那些随从则是远远的在车队那边等候。
站在江边的众人望着滔滔江水,脸上神情各式各样,滋味陈杂。
“从金陵秦淮河口老码头到这里,有一百八十余里水路,事发时在清晨,小紫,你来给爷爷合计合计。”
叶平百笑着考叶紫。
“爷爷,这点很难。首先我得知道当年六姑奶他们启程的时间,船只的载重,马力,还要查当时长江的水文;——还有当时日军的机场分布,才能大致得出他们的轰炸机出现在马鞍山到铜陵之间的可能时间。——这样才能更准确的圈定范围。”
“走,咱们到那边走走。”
即使身边站着的都是叶家人,有些事情叶平百显然也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而是提议叶紫陪着他沿着江畔随便走走。
“当时船只启程的时候是丑时整,那是一艘专门渡江载客的木壳小火轮,——”
叶平百很随意的说,叶紫搀扶着爷爷,静静的听。
“——至于鬼子的机场和轰炸,”
叶平百微笑着望了孙女一眼:“你难道没有什么想问的?”
“按照六姑奶的说法,当时船上一片火光,假如是鬼子的战斗机俯冲扫射,除非船上是有着很多易燃物,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一片大火,而且六姑奶说听到的是轰的一声。”
叶紫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如果是轰炸引起的大火,那么就是命中,这么一艘木壳小火轮,值得鬼子大清早的用轰炸机轰炸?要知道那时候金陵战役还没有打响,有炸弹也不应该去炸一艘小火轮。”
“不用考虑鬼子的飞机。”
叶平百一句话,就说得叶紫的身体微微一颤。
“爷爷,我不明白。”
“你不是不明白,你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紫默然。
“原因肯定有,不过这都六十多年过去了,是什么原因一点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不能把那艘沉船里面的一些东西打捞出来,让它们重见天日,而不是白白埋没。”
“爷爷,咱们家在国外遇到了经济上的困难?”
叶紫有点不敢相信。
要知道这些年才从国外投资到国内一点钱,现在就做出了这么多的成绩。
那国外的大量不动产,企业,工矿,还有股票债券,可是有着几十年的积累。
“你好好上学,好好在国内做事,外边的事情就不要分神了。”
叶平百这句话,等于是默认。
“可那艘沉船就算带有再多的东西,能值多少钱?咱家真要是遇到困难,那点钱能起什么用,而且这么多年,说不定早就有人打捞走了?”
在叶紫一连串问话以后,叶平百望着江水,好久才说道:“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爷爷自然有爷爷的道理。”
——
赵长安和文烨两人轮流开车,车到梁溪,才下午四点。
赵长安和宋菁通了电话,那边她俩正在水浒城游玩,宋菁激动的问赵长安今晚是不是挣一点外快,她和举办方的梁总很熟,保证能够加进去。
“那就加,景岫唱什么?”
“当然是‘和你一样’,现在这首歌还在火,举办方邀请她基本都是冲着这首歌。”
“那行,我唱哪首都行,你们商量。”
其实赵长安想吼一嗓子‘存在’,可假如景岫一直唱那首‘老歌’,作为一起的他突然飙了一首新歌,就有点没意思了。
赵长安沉思着,想着该剽窃哪个倒霉蛋的歌,送给景岫。
“不唱那首‘存在’?其实你这些歌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首,想着今晚还能听听。”
开车的文烨咧着嘴巴,表示遗憾。
“文青加愤青都喜欢这一首,你要想听,我现在就嚎给你听。”
“免了,没气氛,还影响我开车。”
文烨突然笑了起来:“真是一个多情公子,无情贱!”
——
车到水浒城城门,赵长安惊讶的看到宋菁和景岫站在城门外的一颗大柳树的树荫里。
两人正在吃雪糕。
文烨把车子停在边上的停车位,两人下车。
“请你们吃雪糕。”
宋菁望着赵长安,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微笑。
“老板,拿一根最贵的。”
赵长安毫不客气。
“老冰棍。”
文烨要了一根虽然便宜,但是却是最解渴的。
“至于么,几千块钱而已,你的尊严和矜持呢?”
赵长安这首歌因为是临时加进来的,主办方给了三万的报价,虽然有点偏低,不过赵长安这是顺路捡钱,就没有多计较。
而宋菁在报税以后,也就能落下来五六千块钱。
赵长安看着宋菁看着自己那发亮的眼神,心里面不禁直泛嘀咕:“她家里难道这段时间又把她洗劫干净了,穷得叮当响?”
“不是歌,你知道我股票这段时间赚了多少钱么?”
宋菁一脸的喜不自胜,看赵长安的眼神已经由发亮,变成了冒金光。
“你投了多少?”
“这段时间前前后后投了五十三万。”
这个数额把赵长安吓了一大跳:“你这么有钱?”
“我把所有的钱全部砸进去了,还借了一些,那个去年才买的房子,也抵押了,要不是这车子抵押不了几个钱,而且还要带景岫商演,我恨不得把这辆车子也抵押掉;而且我还做了一倍的杠杆。”
这次别说赵长安,就连文烨和景岫,都一脸吃惊的望着宋菁。
“一倍的杠杆。”
“这总不高,这可是我这些年的全部家当,都是我的血汗钱,要是万一被平仓了,呸呸!”
宋菁连忙朝地上吐了两口吐沫,可怜兮兮带着讨好望着赵长安说道:“我还借了十来万,要利息的,利息还很高。”
“可以了,不要再追加杠杆,不然搞不好就把你给洗出来了。”
赵长安说得认真,其实在他的印象里,这时候的杠杆只要别加到两三倍,操盘者就是再怎么恐吓震荡,都不可能把宋菁打得被迫平仓。
不过这个女人太贪婪,——当然,这世上谁不贪婪?有人贪婪金钱,有人贪婪美女,有人贪婪长生不老,——他怕自己不说重一些,说不定她在后来就会不断的加杠杆,直到‘嘣’的一下,到头来成为一场空。
“我其实一直想加,可不敢。”
宋菁实话实说:“我就怕控制不住一加再加,哪一刻说垮了就垮了;你猜猜到现在我赚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