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多大一会儿,明楼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碰见熟人了吗?”汪曼春有意地旁敲侧击。
“我在洗手间碰到一条疯狗,差点咬到我。”
汪曼春心里一紧,“而后呢?”
“而后啊?”明楼看了看她,说道:“我给了他一个教训,叫他以后别再叫了。”
汪曼春顿时显得心神不宁,终于,她想要有所行动,前去探视一下究竟。她的身子微微前倾,还没有明显的动作,明楼发话了。
“坐着别动。”他声音很轻,但是很有力度。
汪曼春神色诧异地坐稳。
“汪大小姐什么时候想改行做清洁工了?”明楼低低地浅笑。
笑里藏刀,汪曼春忽然间不寒而栗,且自惭形秽。
“师哥,你难道戴着的是透视镜吗?”她半带撒娇、半带试探。
“知道什么是潜意识吗?你的潜意识一直在诱导你工作,尽管是在午餐时间,你聪明的小脑袋里装的不是美酒佳肴,而是对每一个企图进入汪伪政权的人进行身份甄别。”
汪曼春哑口无言。
“你要甄别,我不反对,至少你得派一个人来,你喊一条狗来,万一咬到我怎么办?”明楼的面颊上沾了些红晕,大约是红酒的点染,也有攻心的成分在里面。
“你是聪明人。要学会识人用人,收放自如,你身边得有一群得力的帮手,而不是一群只会狂吠的狗。你要明白,你要进攻,你要开战,就要均势,那样你才有机会。”说完明楼喝完了杯中酒。
汪曼春低头说:“我错了,师哥……”
明楼笑起来,整个身子瞬间坐正,他将食指和中指并拢,压在唇边,嘘了一声,拿起刀叉,温情脉脉地的说道:
“点到为止,点到为止。”
这时汪芙蕖移步走了过来,然后说道: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明楼扶了扶眼镜框,说:“曼春在向我认错呢。”
“呵呵,难得,实在难得。”汪芙蕖显得很高兴,说,“我们家曼春这匹小野马,从小到大也只有你明大少爷能够拉住缰绳。可惜啊。”他惋惜地叹了口气,说,“当年要不是你大姐反对,你们现在早就……”汪芙蕖话音未落,一声具有穿透性的清寒有力的声音果决地传来。
“当年要不是我反对。汪家大小姐现在已经是明家大少奶奶了!对吗?”明镜的声音传来,明楼的第一反应是迅速站起,走到了明镜的身边,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大姐。
明镜脸色寒如冰霜,冷冷的来了一句: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大姐?”
此时的叶晨进入了剧情,冷冷的看着对面皮笑肉不笑的汪芙蕖在说话:
“大侄女,火气不要这么旺。毕竟时过境迁,大家还是一团和气的好。”汪芙蕖满脸堆笑,脸上的肥肉颤了颤,笑得太假,以至于汪曼春都有些看不下去。
丢脸,汪曼春在心里骂着自己的叔叔。
明镜却不事寒暄,单刀直入地对汪芙蕖说:“汪董事长,不,新任金陵财政司汪副司长,我是专程过来跟您请安的。”
“不敢当,不敢当。”
“顺带告诉您一声,您不必三天两头叫人拿着企划书、合作书来敲我的门。您可别忘了,我父亲死的时候,留有家训,我明家三世不与您汪家结盟、结亲、结友邻。”
汪芙蕖的脸色很尴尬。
“还有,您可以无视、无耻地回避从前的罪恶……”
“大姐。”明楼试图截住明镜的话。
“不准打断我的话。”说完明镜对着汪芙蕖那条老狗继续喷着,汪老狗被喷的面如死灰的站在那里,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汪曼春看了自己的叔父一眼,暗叫丢脸。
明镜转过身,看着明楼,问道:
“你回上海多久了?”
“一个多……”明楼张着嘴还没说完,明镜扬手就是一记耳光。把他嘴里那个“月”字生生打回肚里去了。
“你凭什么打人。”汪曼春气急说道。
“被打的都没说话,你又算是哪根葱?”明镜说道。
“你是站在我们汪家,你说我算哪根葱?”说完汪曼春就后悔了,自己啥时候不知不觉的成了边角料了。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承教了,我管教弟弟确实应该是回家管教。”明镜似笑非笑的看着汪曼春道。汪曼春恨恨地想抽自己的嘴巴,自己一句话就把明楼送回了家。
明镜转过身来平静的看着明楼,然后说道:
“你听见了?”
明楼说:“是。”
“我告诉你,今天晚上,你要不回来。你明天早上就不用再姓明了,你改姓汪。”明镜的声音很平静,不似有怒。
“明楼不敢。”
“那就好。”明镜说。
“师哥,你不能回去。”汪曼春着急地说。
明镜回过头来,嘲讽的看了一眼汪曼春,然后对着汪芙蕖说道:
“你们汪家的家教可真是让我大开了眼界啊。”她压根就没理会汪曼春,把她视作如无物,临走时才对汪曼春说了一句:
“汪大小姐,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说罢扬长而去。
当夜,明楼和阿诚回了家,刚一进门,明楼就被阿香告之让他一回来就去小祠堂,明楼别看在外面豪横,在家里却是处于食物链最底端,他知道今晚是躲不过一顿家法了,然而他没有想到这段家法竟让他如此的刻骨铭心。
当明楼走进小祠堂密室的时候,他就知道,麻烦大了。灵牌前面放着一根鞭子,今天这顿打是躲不过去了。
“姐,我回来了。”
“跪下。”
明镜二话不说,祭起了系统奖励的那根鞭子,对着明楼就抽了过去。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打人就打人,无需酝酿。原来这根鞭子是系统给明楼准备的,明镜心里不禁暗笑。
“啪”的一声,鞭子抽在了明楼用来抵挡的手臂上,明楼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手臂瞬间就肿了起来,而他本人却好像被打了肾上腺素一般,精神的不得了,痛感顿时加倍。
明镜似笑非笑的看着明楼,然后不急不缓的说道:
“我是该叫你新政府的明长官呢?还是军统的毒蛇?中统恐怕都没想到你会在军统干的这么出色?让我想想,你还有什么身份来着,哦,对了,青帮的五弟,是不是啊,眼镜蛇长官?”
明楼感觉天都要塌了,吓得魂不附体。连身边的阿诚都只是知道自己的三重身份,到了大姐这里直接把自己的老底都给抄了,大姐到底是什么人?
“大姐,你到底是什么人?”明楼试探着问道。
“爱国的炎黄子孙。”明镜回道。“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打你吗?”
这时的明楼完全没了刚回来时的淡定,鞭挞的疼痛加上刚才大姐的那番话,让现在的他心乱如麻。明楼摇了摇头。
“明台是谁你很清楚,那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唯一的骨血,他现在在哪儿我想你比谁都清楚,别跟我说他还在港大,你别想着怎么糊弄我,我让你说是在给你机会,如果我来开口,就不是刚才那轻描淡写的一鞭子了。”明镜似笑非笑的看着明楼。
明楼头上的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完蛋,今晚要怎么办,大姐怎么什么都知道?酝酿了半天,明楼开口道:
“明台被军统的人抓到了重庆的军统训练班去了。”
明镜看了眼明楼,然后说道:
“没说谎,但是说的不完全。”说完刷的一鞭子就抡了过去,“啪”的一声,明楼这次差点没痛的叫出声来,因为刚好抽在了刚才被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