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瓦罗,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因为你们已经很清楚,我与你们不是同一类人,就算我现在说要归附,你们敢接受来自我的归附么?
信仰,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东西,它能将不同的性别不同的地区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国家甚至是不同的种族,都凝聚在一起,如同家人;
可对原本共同道路上的人来说,背离信仰者,将是这世上,最无法共存的仇敌!”
“你误会了,帕瓦罗,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现在主动自尽,我们,会放过你的家人。”
帕瓦罗摇了摇头:
“不必了。”
“你忍心你的家人,因为你的固执受到牵连么?”
“我如果不在了,我两个女儿的血灵粉,将无法再得到供给,她们身上的污染将无法被控制,很快就会因污染过重而死。
我的妻子我很了解,她看起来性格坚强,可内心却十分脆弱,失去我再加上失去两个女儿后,她将失去继续活下去的勇气,选择死亡。
所以,你的威胁,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的意义。”
“你本可以每个月都得到充足的血灵粉,你的两个女儿,本可以过上类似正常人的生活,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拒绝掉的。”
“秩序之神为了维护秩序的尊严,将自己的女儿投入凶兽之口。
这就是,
秩序之光。
可惜,
你们的眼睛里,已经没有光了。”
提尔斯举起手中的皮鞭,对身边的四个手下下令道:
“镇压!”
四个秩序小队成员马上闭上眼,双手放在胸前,开始吟唱,一块块黑色的壁面自他们身前凝聚而出,转瞬间就化作了一道张开的囚笼,向帕瓦罗罩了下去。
帕瓦罗手掌中的两团黑色火焰当即爆射出去,可却不是射向四周,而是射在了身前的地面,他的身形被这一股反推力直接向后推去,在囚笼彻底囚禁他前,脱离了束缚范畴。
可提尔斯却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嘴角带着一抹讥讽:
“还是想着要逃。”
皮鞭抽在了帕瓦罗后背上,除了一连串炸裂之声还有密密麻麻的火星飞舞,紧接着,皮鞭捆锁住了帕瓦罗的腰。
“秩序——焚灭诅咒!”
一道道黑色的符文从帕瓦罗身上显现,开始顺着皮鞭向上延伸;
在即将接触到自己持鞭的那一只手前,提尔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撒开皮鞭。
因为这是用自己的生命下达的诅咒,一旦符文和诅咒目标达成联系,那么帕瓦罗就将直接死亡,但他的诅咒也会生效;
提尔斯自然不会被这诅咒杀死,但想要彻底清除它也会十分困难,甚至很可能余生都需要被它伴随。
被解开束缚的帕瓦罗正在遭受术法被打断的反噬,但他顾不得去在意这些,双手拍向地面,一道黑色的星芒出现:
“秩序——黑雾之森!”
黑雾瞬间弥漫,遮蔽住了帕瓦罗的身形。
那四名秩序之鞭成员则再次结阵,重新吟唱,一股股可以荡涤一切虚妄与遮掩的力量快速冲刷着这片黑雾,刚刚才隐没好身形的帕瓦罗又被迫显现出来。
提尔斯捕捉到了帕瓦罗,一只手向下一抓,随即一提;
刹那间,
一根黑色的藤蔓破地而出,锋锐的尖端直接刺向了帕瓦罗。
帕瓦罗挪闪不及,左侧肩膀位置被藤蔓直接洞穿,藤蔓还在继续生长,帕瓦罗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四个黑袍人不再继续结阵,吟唱却在继续,每个人手中都出现了一把匕首,身上都出现了一道泛着黑光的庇护,宛如得到了加持,直接冲进了还没完全消散的迷雾,他们要将被穿透束缚的帕瓦罗直接斩杀;
顺便,还要破坏掉这具身体,彻底湮灭其可能存在的灵性。
然而,就在这时,冲在第一个的黑袍人忽然发现自己脚下踩到了一些玻璃渣,又愕然看见一团淡淡的绿色雾气正在弥漫。
被刺在空中的帕瓦罗笑道:
“这是我从我两个女儿身上提取出来又提了纯的污染源,是可以侵袭灵魂的毒素,先前,早就洒在了雾里。”
四个黑袍人闻言,马上全部停下脚步,开始封锁自己的身体,同时吟唱对自己进行“净化”。
这款毒素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怖,当初帕瓦罗的两个女儿是因为被污染后耽搁了治疗才导致现如今的局面,对于神官而言,只要及时处理,问题就基本不会存在,理论上他们甚至可以等杀掉帕瓦罗后再抽个空进行解毒,因为时间是很富裕的。
事实上,四个黑袍人本以为同伴会上前斩杀目标,自己可以停顿下来先解毒,可尴尬的是,同伴们也是这么想的;
在出现这一幕后,他们又觉得同伴们会停止净化去斩杀目标,自己则可以继续解毒,可更尴尬的是,同伴们又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四个秩序之鞭小队成员,就停在了那里,身上全都浮现出了柔和的黑色光芒进行着净化解毒,反倒是把吊在那里的帕瓦罗给晾在了一边。
帕瓦罗对这一幕并不觉得有丝毫奇怪,失去信仰的人,又怎么可能视死如归?
下一刻,
帕瓦罗的手拍在了身前那根黑色藤蔓上,想要用掌心处散发的火焰将藤蔓燃断。
提尔斯的手则再度向下一抓,随即一提,第二根藤蔓破地而出,再次刺向帕瓦罗。
帕瓦罗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强行让自己的身体下压,以撑破伤口为代价,获得了自由,落了下来,恰好躲避了第二根藤蔓的穿透。
落地后,
帕瓦罗上半身左半边已经鲜血淋漓,左臂也吊垂在身侧,不过他马上将右手贴在了自己眉心,身上再次弥漫出黑雾,向着远处飘去。
提尔斯向前几步,直接追上了那团迷雾,沉声道:
“秩序——囚笼。”
…
“汪。”(这个审判官,不行。)
“喵。”(和封印你的那个审判官比起来,当然不行。)
“汪。”(他走的是政务系,打架方面是弱势。)
“喵。”(这个确实,他所学和所掌握的,基本是为了审判官日常工作服务的。)
“汪。”(是的,秩序之鞭的人基本只掌握打架相关的。)
“喵,喵,喵。”(所以,这次给卡伦选择术法时,需要选择更实用的甲胄加持魔法,能提升身体素质和反应力,在这种情况下效果很好,秩序神教术法里有秩序之甲,虽然效果上比不过光明神教的光明之甲。)
“汪。”(我有更好的,可以教。)
“喵?”(邪神之甲?)
“汪。”(不是我自创的,我会海神之甲,以前偷来的。)
“喵。”(那很不错,卡伦根基深厚的特点完全可以契合海神之甲的流动性,可以持续性‘补水’。)
“汪,汪。”(还缺近战攻击型术法,中低层次打架,还是这一套好使,这个审判官就是吃了这个亏,被压得死死的。)
“喵。”(暗月之刃?)
“汪?”(暗月家族的术法?你连这个都会?)
“喵。”(当初那个家族的傻小子想追我,把这个术法送我了。)
“汪。”(然后呢?)
“喵。”(我收到了礼物,对他说我很感动,然后拒绝了他,他就很伤心地走了。)
“汪。”(再强大的家族,也难免会出这种傻子。)
“喵。”(暗月之刃配海神之甲,都是很消耗灵性的术法,但正好可以适合卡伦去用。)
“汪,汪。”(是的,另外就是,如果有我们俩在身边,他打架还打不过别人的话,不是丢他爷爷的人,是先丢我们俩的人。)
“喵。”(但是,最适合他的,还是秩序神教的正统术法,但必须得等到他真的成长起来才能发挥出真正的效果。)
“汪。”(最适合他的,其实是……他自己的秩序骑士。)
“喵,喵?”(这个审判官要死了;不对,还有人来了。)
……
秩序囚笼锁住了企图逃跑的黑雾,黑雾散去后,露出了里面帕瓦罗的身影。
提尔斯举起手臂,
沉声道:
“惩戒之枪。”
一把惩戒之枪悬浮在他的头顶,散发着毁灭的气息。
“结束了,帕瓦罗。”
然而,正当提尔斯手臂向前挥动前,一团粉红色的光圈忽然在他面前散开,从里面显露出了一道女子的幻影,她正在吟唱:
“神说:我将选择走入冰冷的大海,将温暖留给我的姐妹。”
海水像是凭空出现,悬浮在了空中,将提尔斯以及他的四周全都包裹起来。
提尔斯没有太多惊慌,只是默默地在其身体四周出现了三块壁面防御,然后直接选择让惩戒之枪原地爆炸。
“轰!”
提尔斯落回了地上,先前的爆炸让他的意识有些眩晕,身体因为有提前的防御倒是没受到什么伤害,而且先前企图困住他的结界也已经被他破除。
可是,前方已经不见了帕瓦罗的身影。
四个黑袍人来到提尔斯身后,提尔斯扫了他们一眼,想训斥他们时,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帕瓦罗先前说的那句话:“我们不是同一类人……”
“是米尔斯教的人,他的同党已经出现了。”
提尔斯抬头,看了一眼今晚的月光,因为下着雨,所以月亮在云层深处看不太清楚,今晚很宁静,也就远处屋檐上奔跑的猫猫狗狗,带来了些许动静与生机。
“继续追。”
“是,队长。”
……
“安妮,你不该来的。”帕瓦罗说道,“追杀我的,不止那一批人。”
“来都来了,说些有用的。”
“我的计划失败了,因为审判我的述法官,就是站在他们身后的人。”
“这话现在有用?”
“你把我放下,直接离开约克城,你还有机会活着。”
“又是废话。”
“我没有办法了。”
“其实你早就没有办法了,从你第一次选择向上汇报这件事时开始。”
“是的。”
“最明智的办法就是,离开约克城,去其他国家的大区进行汇报,但这又不现实,你的调查早就惊动了他们,可如果你不调查,又能汇报什么?”
“安妮,你也开始说废话了。”
“前面那座礼堂是深渊神教的场所,我把你带那边去。”
“没用的,深渊神教是不敢插手秩序神教内部事务的。”
“我怎么听起来,你说这话时,还带着点骄傲的情绪?”
“有么?”
“有的。另外,你逃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你还有其他办法么?”
“原因是,想尝试逃出去,去国外的大区寻找汇报的机会。”
“这个理由你先前自己都承认是一句废话了。”
“真正的理由,大概就是不想坐在那里白白地等待,哪怕出来意味着必死,但死亡可能也是一种解脱。所以,你不该出来的,抱歉,安妮。”
“我有预感,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所以我想挑点有用的话说。”
“你说。”
“我已经把我们的调查笔记,交给了你安排过来的人。”
“我安排过来的人?”
“嗯,很英俊的一个小伙子。”
“哦,他啊。他不是我安排的,但我知道他不是普通人,我还得谢谢他的打火机。”
“无所谓了,至少我们清楚在我们死后,还有一个人在进行着调查,哪怕希望渺茫,至少还残留点希望。”
“你说的没错。”
深渊神教的礼堂就在前面,隔着一条市内河,上面有一座人行桥。
安妮搀扶着帕瓦罗来到了桥上,走到桥中央时,前方出现了一道身穿着黑色制服的身影,制服上印着黑色的雷霆以及在历史上被秩序神教封印镇压的诸多凶兽;
这是……裁决服。
帕瓦罗开口道:“鲁克裁决官大人。”
鲁克抬起手,一把黑色的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沙哑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你的同党,就是这个米尔斯教的信徒么?”
安妮笑着道:
“是的,我在点心铺工作,因为年纪大了,别人收40雷尔,我只收20雷尔,就这样,我的生意还不是特别好,只能靠帮忙打扫铺子里的卫生来赚点贴补。
这位裁决官大人,您去过点心铺么?
我们是半个灵魂哦,除了最直接的进入,其他方式的服务都是可以谈的哟。”
“呵。”
鲁克笑了一声,手中的剑,飘浮起来。
帕瓦罗开口道:“你在想什么呢,安妮,裁决官大人怎么可能会去你那种地方,裁决官大人会觉得低级,会觉得不符合他的身份。”
安妮点头道:“是的呢,是我不小心冒犯了这位大人,哎呀,我们那儿是脏,可问题是,干净的裁决官大人,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阻断我们的路呢?”
帕瓦罗说道:“因为裁决官大人自己,其实更脏,你那点脏,对于大人他来说,简直是干净到要让他犯脏癖了。”
“帕瓦罗,知道我为什么会出来,哪怕我知道,不出意外就要跟着你一起送死么?
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我一直觉得秩序神教,那黑漆漆的里面,藏着的都是污垢。
直到,我认识了你。”
“你放心,秩序,会裁决掉他们的。”帕瓦罗目光坚定,“我坚信。”
鲁克没有多说话,
而是沉声道:
“秩序——裁决之剑!”
那把黑色的剑,瞬间分出一道道剑影。
帕瓦罗将手放在胸口,吟诵道:
“以吾绝对之忠诚,念诵您伟大之名,祈求您在此时,睁开您的眼眸,让您的视线,降临世间;
禁——秩序之眼!”
一道黑色的漩涡出现在帕瓦罗身后,隐约可见深处,像是有一只紧闭的眼。
这一幕,在艾伦庄园演艺厅内也曾发生过,但比此时要清晰得多,而且就差一点点,秩序之眼就将睁开。
鲁克丝毫不慌,甚至还故意停顿了一下,一直到帕瓦罗身后的漩涡又缓缓地消散……
帕瓦罗整个人跪伏在了地上,鲜血不停地从他眼耳口鼻处溢出。
哪怕是他没受伤前,这个级别禁咒,也是他根本无法完成的,更别说现在了。
“帕瓦罗,你真是个白痴。”
跪伏在地上说话声音都已经不清楚的帕瓦罗只得道:
“我只是想奢望一下奇迹,顺便,不留遗憾。”
安妮开始吟唱:
“神说:当这世间被大海浸没,一切的污垢,也将被就此深埋!”
桥两侧的水,瞬间被抽取到了桥上,化作两道大屏障,要向鲁克压去。
鲁克的手,只是向前轻轻一推;
一道道剑影瞬间穿透了那屏障,洞穿了安妮的身躯,一同洞穿的,还有跪伏在地上的帕瓦罗。
他们两个人的身体上,出现了一个个的破洞,裁决之剑的气息,在破坏肉体的同时,也在绞杀着他们的灵魂。
这是一场,注定没有翻盘可能的对决;
当鲁克的身影出现在这里时,结果,就已经注定。
因为安妮的身死,她呼唤起来的水幕失去了操控,落了下来,冲刷向桥面。
鲁克身边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光圈,隔绝了水流,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沾湿。
不过,安妮与帕瓦罗的尸体则被水流冲到了桥下,顺着河流向下漂去。
鲁克伸手,一道黑色的锁链浮现,但还没等他丢出锁链去将河中尸体拘上来,一道老者的声音就从他身后传来:
“当年是有约定,诸教会为世间平和与稳定,为秩序神教退后一步。
可如今,秩序神教却直接逼迫到门口来了?”
鲁克转过身,看着前方那位穿着红与黑两种颜色法袍的老者。
“秩序神教在清理背教者,如有打扰,还请见谅。”
“嚯,原来是这样,本来我是不打算出来的,但直到我感应到了禁咒的气息,我担心自己再不出来,这座礼堂太阳升起时就不在了。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劳烦裁决大人,提前发个公函,给个知会,可以么?”
“当然。”
“那就好。”老者转身,又走回礼堂,他能说的,只有这些,现如今,秩序神教,就是如此的强势。
鲁克则看向尸体被水流冲走的方向,此时已经看不见那两具尸体的影子。
提尔斯的身影出现在了桥上,他问道:
“裁决大人,那两个人呢?”
“死了。”
看着提尔斯,鲁克目光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厌弃的神色。
“尸体呢?”
“落河里,漂走了。”
“裁决大人为何不把尸体……”
“人,我杀了;尸体,你来找。”
“嘶……好。”
一团黑雾将鲁克包裹,随即飘散。
“真是讨厌他清高的样子。”提尔斯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四名手下,“还站着不动呢?去把尸体找回来!”
…
远处的河岸边,普洱坐在凯文背上,凯文则在撒开腿拼命地奔跑。
“快点,快点,再快点,就在前面漂着了,就在前面了!冲啊,喵!”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