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帆是个孝顺的孙子,顾晨并不否认。
可包馆长又招谁惹谁了?就因为在魔都参加一场博物馆交流会,就要遭遇灭顶之灾?
更何况面具和其他珍贵物品,都是博物馆通过正规渠道获得的,并没有道德上的绑架。
可万山博物馆内发生的事情,却让人不由感觉遗憾。
“所以,你去找过包副馆长,你们聊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传家宝展开的?你跟包副馆长,之前其实并不认识?”
面对顾晨的接连问话,廖帆却是频频点头。
“没错,我并不认识什么包馆长,我只是知道,我家这些传家宝,最终落户在万山博物馆,从今以后再也不属于私人物品。”
“所以我当时通过一些特殊手段,终于混进博物馆交流会现场,并通过多方打听,终于在会场找到了包馆长。”
“你直接问他要东西?”袁莎莎问。
廖帆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因为这些东西是博物馆通过合法渠道引进的,我只是想花钱赎回来。”
“可是当我看见会场内关于我家那具古面具的讲解时,我才意识到,我叔叔这个坑货,把一件价值连城的面具,用白菜价卖了出去,我恨啊。”
说道这里,廖帆愤怒的一拳砸在审讯椅上。
他悲愤的抬头看着顾晨,也是诉苦着说道:“我当时就意识到,我要将面具赎回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是这原本就是我家的传家宝,作为子孙,我没有理由让它流落到外头。”
“其他东西我可以不要,可是那具面具,我是一定要拿回来的。”
“那后来呢?”顾晨抬头看着廖帆。
廖帆深呼一口气,也是苦笑不已道:“后来?我还有后来吗?”
“为了争取最后一丝希望,我在交流会结束后,一直跟着包馆长,来到他房间门口。”
“我借此机会进入他宾馆房间,跟他说明来意,我当时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跟他交流。”
“可是,包馆长一听我是来要回传家宝的,他当即就拒绝了我的所有要求。”
“即便我愿意花钱赎回面具,他也果断拒绝。”
“那是肯定的。”感觉廖帆愤愤不平的样子,王警官也是客观公正的道:“你叔叔也算是传家宝拥有者,客观上有权代表你们家,将物品出售给他人。”
“而万山博物馆既然通过合法手段获取,那博物馆当然有权处置引进的物品,他可以拒绝你的赎回请求。”
廖帆闻言,直接冷哼着笑道:“如果包馆长是个善良的人,愿意妥善保护好我家的传家宝,如果实在赎不回来,或许我会时常去博物馆看看我家的物品。”
“可是在经过交流我才发现,万山博物馆,不过是个倒卖文物的野鸡博物馆。”
“所有物品,在展览之后,都会通过一些渠道推介,介绍给一些私人收藏者,并且出售给他们,赚取一定的差价。”
说道这里,廖帆也是悲痛不已道:“我以当时出售的两倍价格表示愿意回收,可包馆长见状,却忽然坐地起价。”
“他告诉我,我家这传家宝,留在我们手里也没啥用途,简直是糟蹋,还不如放在博物馆,让它展现真正的价值。”
“可是我明显从包馆长的语气中,看出他有意出售的意思,只不过,他要了一口15倍的价格。”
顿了顿,廖帆摇头又道:“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这个在讲台上满口推崇文化价值的所谓正人君子,只不过是徒有虚名。”
“他暗地里通过一些文物掮客,不断从私人手里收购高价值私藏物品,然后拿到博物馆洗白,增加物品实际价值。”
“再经过博物馆的展览之后,寻找买家韭菜,将这些高价值物品,用更高价格卖给私人收藏家,以此赚取丰厚的差价。”
“而包馆长当时也正是看中了我家传家宝的价值所在,他当时感觉有利可图,想放在博物馆增值。”
“如果我要当时购买赎回,他也是可以出手的,代价就是原采购价格的15倍。”
说道这里,廖帆都快崩溃了:“15倍的价格,这简直就是要我的命。”
“原来还有这种情况?”卢薇薇感觉有点听不下去了,感觉这野鸡博物馆,完全就是在倒买倒卖。
打着博物馆的名头,实际上干的却是赚差价的活。
卢薇薇也终于清楚,这些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许多私人博物馆。
表面上都说是馆长财大气粗,搞点私人收藏爱好,并向普通民众开放。
可实际能?
唯利是图,完完全全把这当做一门赚差价的生意。
许多珍贵物品,在普通老百姓手里并没有多少价值,但是被收购到万山博物馆,经过技术人员的一些专业修复加展出,尤其是参展一些重要展会,价值立马翻几倍。
市场决定价值,展品就是一门生意。
“所以,你并没有购买成功?”顾晨问他。
廖帆点点头,感觉此刻心都凉了:“包馆长这个小人不肯让步,我没办法,我甚至都给他跪下了。”
说道这里,廖帆也是悲愤不已,连续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我……我长这么大,从来就没给人下跪过。”
“就算当年我爸把我吊在树上,用皮带抽,我都不吭声,不认错。”
“可是那天,我给包馆长跪下了,那只面具,是我爷爷生前唯一的念想,我把爷爷在医院的情况跟他说明清楚,就差给他磕头了,可他就是不答应。”
“他告诉我,他会把我的传家宝,好好的保存在万山博物馆,我要是想念,就常来万山博物馆看看。”
“这不是挺好吗?”王警官也是不明所以,感觉这应该是最好的折中方案。
毕竟就算不放在你家,也是摆在博物馆,最起码是看得见摸得着。
然而廖帆却是摇摇脑袋:“如果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虽然包馆长的一番说辞打动了我,也允诺一定好好保管,这才把我骗出房间。”
“可就在我离开房间没多久,就碰见了一个神秘人,他神秘兮兮的走进包馆长房间。”
“我当时出于好奇,便又跟了过去,贴在包馆长房间门口,静静聆听他们二人在房间的对话。”
顿了顿,廖帆扶额傻笑道:“我真是太天真了,信了包馆长的鬼话,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他们在谈交易面具的事宜,那个神秘人说,有个南亚金主看中了那只面具,愿意出高价买来收藏,想让包馆长出手。”
“可包馆长开始是不愿答应的,告诉他,即便要出手,也需要放在万山博物馆展览镀金,让它展出应有的价值再出售。”
“可是当包馆长听见神秘人告知,那南亚金主愿意拿出的购买金额后,他整个人都吓傻了,那可是笔巨资啊。”
看着卢薇薇一脸卖萌的样子,似乎她并不知道所谓的巨资是多少,于是赶紧解释道:
“这么说,只要卖掉这只面具,买车买房不用愁,甚至下半生的吃喝都不愁。”
“这么值钱?”听闻廖帆说辞,卢薇薇终于还是对“巨资”这个概念,有了具体的认知。
意思就是各种美食有多少可以吃多少,全球各地的吃,够吃好几十年的那种。
想想这种诱惑,的确让人难以抗拒啊。
“所以呢?包馆长决定出售面具了对吗?”顾晨问。
廖帆狠狠点头:“包馆长这个混蛋,前一脚才刚刚答应我,不准备售卖这只面具,而将这只面具永远收藏在万山博物馆中。”
“可后一脚,他就准备将这只面具卖给南亚人,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唯利是图的小人。”
感觉骂再多也无济于事,廖帆心中那个恨,似乎根本无从发泄。
他努力平复下心情后,又道:“我当时听到他二人的谈话,包馆长准备将物品带回江南市,然后象征性的展览一周,最后通过一些手续交接,再卖给那个南亚商人。”
“所以,我必须要阻止他,我发誓我不会让他得逞,也不会让这件祖传的宝贝,落入外国人手中。”
顾晨微微点头,也是不由分说道:“所以,你为了拿回那件物品,开始精心策划这次行动?”
“对。”事到如今,廖帆也不再隐瞒什么,而是坦率的说道:“我偷偷打车,连夜赶到江南市,通过一些手段得知,包馆长喜欢研究天文,尤其对天文望远镜格外钟情。”
“于是我购买了一套天文望远镜,并通过一些手段弄到包馆长电话,我用陌生号码打给他,告诉他,为了表示万山博物馆负责收藏我家的面具,我特地感谢他,送他一套天文望远镜,只希望他能够好好善待我家的面具。”
“所以,这家伙信以为真,还在洋洋得意,在魔都的时候,就打电话告知万山博物馆保安,今天有套朋友送他的天文望远镜会送到,记得帮他签收一下。”
抬头看着做笔录的顾晨,廖帆也是无可奈何道:“但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你顾警官都已经了如指掌。”
“没错,我是利用了天文望远镜汇集阳光,利用聚焦的特点,组装调试时,特地将光源聚焦在一处固定位置上。”
“而这个位置,就是烟灰缸左外角四十五度位置,要保证能够点燃雪茄,制造我不在现场的证明。”
看了眼顾晨身边的卢薇薇,袁莎莎和王警官,廖帆又道:
“为了满足这些条件,我昨天在办公室做好标记,即便他包馆长或者其他人动过天文望远镜,我依然能够第一时间,按照刻度记号还原到昨天的位置,保证下午5点左右,一切都能按照我所要求的那样发生。”
“而至于包馆长,的确,我是借此次来江南市谈项目的借口,制造在高铁宾馆门口的偶遇,因为我已经查过包馆长所有行程,知道他几点几分会出现在哪里,我不能出现半点纰漏。”
“以至于我连最重要的合作项目都交给他人,而我,却直接跟着包馆长喝茶吃饭,最后成功过进入到他办公室房间。”
“我借机想看我家祖传物品最后一眼,没想到,包馆长竟然答应了,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我觉得我不能再错过机会了,这可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古代面具。”
“所以那一刻,你果断掏出了铁锤,杀死了包馆长,夺走了那只面具?”顾晨看着已经接近疯狂的廖帆,也是不由问他。
这一次,廖帆在短暂犹豫几秒后,忽然有些绝望的点头。
似乎这一次自己在劫难逃。
顾晨表示同情,却不能苟同。
廖帆给出的说法,如果放在当今的网络上,想必也会引起激烈争论。
可杀人这种极端的做法,一旦实施,也就再也没有回头箭。
廖帆或许还抱着侥幸的心态,毕竟自己为了这次行动,精心布局了很多细节。
可办公室里的那点猫腻,还有自己作为今天唯一会见过包馆长的人物,最终还是在顾晨这里栽了跟头。
顾晨将笔录本交给他,让他签下自己的名字。
至于剩下的事情,自然交由法律审判。
……
……
廖帆的事件过去一周,受此影响,何小凡编剧团队的项目签字,因此也耽误了一周。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制作方原本也就有意向跟何小凡团队合作。
但是公司的文学策划出现这种情况,制作方公司也是忙的一批,各种公关辟谣也花费了大量精力。
可网民的记忆力毕竟也只有几天时间,在廖帆和万山博物馆事件的热搜词过去几天后,网民们也被大量的娱乐新闻所吸引注意,很快便忘记了这件事。
而顾晨也听父亲顾百川说起,何小凡团队在一周后,集体前往魔都,签下了这份关乎下半年生计的合作项目书,整个编剧团队因此满血复活。
得到这些消息,顾晨自然是心里美滋滋。
上午9点,一名一级警司敲响了刑侦三组办公室大门。
此时此刻,所有人放下手头工作,目光齐聚在一级警司的身上。
“小钟,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丁警官抬头调侃着说。
小钟笑笑:“我也就是过来传个文件什么的。”
“又有什么事啊?”何俊超有些不耐烦,喝着手中的蜂蜜柚子茶。
小钟警官将通知拿起,这才与众人笑笑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在城郊环城路上,一辆外地旅游大巴发生车祸,直接翻下了公路,事故造成大量人员重伤,目前都分批送往各大医院进行急救。”
“你就说重点。”王警官是个老同志了,每每有人拿着通知,跟大家说一些不搭边的坏消息时,王警官就知道,铁定也没啥好事。
小钟警官咧嘴一笑:“那行,我就说重点,我手里的通知,是赵局下发的,因为这次突发事件,造成了血库o型血和ab型血液库存紧张。”
“因为当前,由于临床需要输血治疗的病人在持续增多,o型、ab型血液库存维持在最低库存量,基本是能够满足临床急救用血的。”
“但是昨天深夜出现的突发情况,多名o型病人紧急输用了大量血液,导致目前o型血液库存紧张。”
“所以血库暂时也无法组织快速的义务献血互动,所以血库想到了我们芙蓉分局,想让我们芙蓉分局集中来一次义务献血。”
说到抽血,见办公室内气氛紧张,小钟警官也是难为情道:“所以,赵局的意思是,如果你是o型或ab型,请伸出臂膀,捐献热血,挽救生命!”
“我的天呐,又抽血?我们这一年都不知道要献血多少次?”作为万能血型o型血的何俊超,顿时感觉有些无语。
的确,芙蓉分局的全体警员,曾经多次组织过义务献血活动。
有时候,血站的抽血大巴车,还会专门开进芙蓉分局大院里,做到“上门服务”。
虽然每次抽血之后都能喝到一盒纯牛奶,还能得到一个玩具娃娃,可有些惧怕抽血的警员,还是有些顾忌的。
何俊超就是其中之一。
卢薇薇将便签揉成纸团,直接砸向何俊超:“我说何俊超,谁还不是o型血了?我能献血你就不能?还是不是男人?”
“这不是献血不献血的问题,主要是频繁献血,血库都把咱们当补寄基地了,每当血库告急,需要大量血液时,感觉这帮人就要上门薅羊毛了。”
“嗯嗯,的确有点,不过也是没办法,毕竟遇到突发事件了嘛。”丁警官一脸无所谓,也是看向顾晨道:“顾晨,要不这次就组织那些新同志献血?今年献过一次血的,看情况让大家自愿。”
顾晨微微点头:“也行,大家如果是o型或ab型的,请伸出臂膀,捐献热血,挽救生命!”
说道这里,顾晨直接站起身:“我是o型血,还有谁?”
“我。”卢薇薇赶紧举手,站到顾晨身边。
“还有我。”袁莎莎也举手。
“不就献血嘛,没什么大不了,算我一个,我是ab型。”
“我也去,我是o型。”
“那你们都去,那我也去。”
……
很快,在顾晨的带领下,许多新老同志都举手参加,表示愿意参加义务献血,以缓解血库告急的问题。
见大家都在报名,自己都已经说出是o型血的事实。
此时不去,有点没面子,于是何俊超也勉为其难的走出座位,准备跟随顾晨一起去献血。
可走到丁警官身边时,却发现丁警官依旧坐在座位上,于是何俊超便踹了踹丁警官凳子:“诶我说老丁,你怎么不去?”
“我是a型血啊。”丁警官若无其事道:“这次要的是o型和ab型,所以我不用去啊。”
何俊超:“……”
草率了,感觉是吃了哑巴亏,心说你老丁不用去那你刚才那么积极干什么?你还怂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