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院票,小礼物。
白贵伸手接过,随意递给白秀珠一张,自己就打眼看了起来。
这是一张“天和茶园”的戏票。
包厢票。
上面盖着红戳。
燕京看戏的地方并不仅局限在戏院,茶园才是多去看戏的地点。在燕京各大戏院之中,不少有名的戏院实际上就是茶园,大多是汇聚了生意之后,原先卖茶,后面请了评书、京韵大鼓、相声、皮影戏、杂技、梆子、评戏后,渐渐热闹起来,越开越好,搭建了戏园子,开始卖戏。
这比较容易理解,先开戏院的,如果没能请到名班,多是赔钱买卖。而开一间茶屋,亏本是不会太亏的,一点点添,生意好了,有了基础,日后就能卖座,戏园子也就热闹。
“多谢慧厂姐了。”
白贵笑着收在了怀里。
赠予戏票,是这时代常见的社交行为。
说实话,他这段日子,真没去看过戏。
后世的娱乐太丰富,戏曲落寞不是没有道理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对戏曲提不上兴趣就理所应当了,后世没见几个年纪轻的喜欢戏曲。
说喜欢的,也只停留在嘴上。
然而此时的娱乐生活,戏曲却占了不少部分,愈发红火。
都是互相成全!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兴起的东西,落寞了不是戏曲没味道,而是时代变了。
“慧厂,我的呢?”
白太太笑着,竖着眉头,眼神锐利。
她可不能给白贵和白秀珠独处的机会,包厢,这问题可就大了。
“瞧白太太你说的,我给你也准备着。”
程慧厂无奈,又掏出一张票,递到了白太太的手中。
白太太这才露出笑容。
包厢票虽说是直接租售一个包厢,但实际上订下一个包厢,店家往往都会给予数张包厢票不等,到时候凭票入内,人数不能多余票数。
不然本来只能坐下四个人的包厢。
人太多,店家就亏了本。
一算反倒没有售卖单座的票价高。
所以白太太才会有此问。
白贵见状。
心中暗自叹息。
大好机会就这样被白太太硬生生损毁了。
这只是此次宴会的一个小插曲,很快就又谈起其他的事情。
白贵也是佩服这帮妇人,真的有谈兴,说话不带停的,谈了一两个时辰都不觉得累。
“美和哥哥,你指导我功课……”
“他们都不愿意指导我功课,你是先生,你肯定可以。”
金梅丽从楼上小跑了下来,一脸恳求之色的看着白贵,眼眸深处酝着泪水,似乎下一秒就要大哭起来。
可不是吗,一大家子,除了她在上学,其他人都没事干,可不得使劲的逼着她学习。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好好好,我指导你功课。”
白贵抽身而出,走到一旁,准备指点金梅丽学习。
和这群妇人说话,初时还好,时间一长,亦是一种小折磨。
“嗯,这是盲女的课文。”
“海伦凯勒。”
白贵翻看了一节,点了点头。
他指导小千代功课,上面的课文多是和诗,而指导金梅丽,国文课本上,除了四书五经之外,多是一些欧美文章的译文,这是正常的,教会学校,都会如此做。
盲女实际上就是《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不过国文课本是不会取这么冗长的名字,直接以盲女替代。
海伦·凯勒写出这本书时间是在一九零三年,依照这时的通信手段,再加上流通速度,不可能这么快就在国内流行,多是教会学校的推手。
“老师让我们课后根据这篇课文,缝一个布娃娃……”
金梅丽指了指课文后面的题目,脆生生说道。
白贵:“……”
“这是缝纫课的内容。”
白贵脸色一黑,女校从初小到高校都会有一门课一直存在,那就是“缝纫”课,他在国文课本上也见过这种无理的要求,不过幸好他授课的是大学部,一些部分就略过了。
现在金梅丽还是高小,课程混杂是很正常的。
“是的。”
金梅丽托腮,一脸期盼的看着白贵。
“才疏学浅,恐难胜任,不堪从命。”
白贵忍住了想要打金梅丽的举措,现在金梅丽已经不算小了,十一二岁,他打肯定是不适合的,只能硬生生的说出这几句话。
“什么意思?”
金梅丽古文不太好,加上白贵念的快,愣了愣神。
“干不了,谢谢。”
白贵无奈解释道。
“美和哥哥连布娃娃都不会缝,算什么先生……”
“我才不想转学呢。”
金梅丽走到太太们聊天的那里,举着国文课本,指控道。
“梅丽,是不是我最近没收拾你。”
二姨太神色微惊,她说是金府二姨太,可与金太太的地位差得远,现在金梅丽嘲笑白贵,金梅丽年幼,不会受到重罚,倒时难为的是她这个亲娘。
不孝之女!
“二姨太不必动怒,小孩子嘛,打一打就没事了。”
白贵这才恍然。
原来是二姨太嘟囔着想要给金梅丽转学,金梅丽于是跑过来捉弄他,让众人以为他没才干,不必转学。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学生在学校待久了,都有同学朋友,贸然转学,相当于割舍朋友,而家长显然不会在意小孩子的看法,更看重前程,故此有了此遭。
但他再怎么理解,该打还是要打的。
二姨太松了一口气,当即起身,将金梅丽带到另一间屋子,继而传来大声嚎叫哭啼的声音,如杀猪一般。
尽管金梅丽年纪不大,但这般丑态不能呈现在外人眼中。
哪怕是相当于内眷。
都不行!
不一会,双眼通红的金梅丽半揉着屁股,被二姨太带到了前厅,继续攀谈,好似无事发生。
“其实我个人是不怎么介意的,但梅丽还小,需要多教养一二。”
“不然长大后,定了根性,就难教养了。”
白贵十分“记仇”,对二姨太建议道。
“你……”
金梅丽美眸顿时一变,瞪着白贵,咬牙切齿,像是在看仇人一样。
恨不得生啖其肉。
“梅丽,别生气了,秀珠姐姐给你赔个不是。”
白秀珠见状,安抚道。
“别,自从美和哥哥回来之后,你就变了,事事袒护他……”
金梅丽撇了撇嘴,不屑道。
不过被这一安抚,炸毛般的模样亦是消失了,不过再和白秀珠谈话时,不可避免的偶尔瞪一眼白贵,继续“仇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