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阿思起了个早,有宫女进来伺候其洗漱,手脚麻利,倒也算是乖觉。
“夏姑娘,早膳已是准备好了,您看是现在传上来,还是再等等?”
阿思整理了一下衣摆,道,“现在传吧。”
“是。”那宫女应声退下,没多久便领着一行人将早膳布置好了。
宫里的早膳自然是要比外头丰盛些,阿思方才坐下,便已觉得胃口大开,一旁的宫女为其盛了碗燕窝粥,“姑娘若觉得不合胃口,奴婢可让御膳房重新准备。”
“不必了。”阿思淡淡道,接过燕窝粥。
这粥熬得甚是浓醇,淡淡的香味儿便叫人食指大动。
阿思分明已是饿得肚子都快叫了,却偏偏不吃,只问,“皇上呢?”
“皇上昨夜传了怜妃侍寝,眼下还未起。”
“怜妃?”阿思面染疑惑。
只听那宫女道,“是昨个儿才册封的那位。”
“哦……”恍然大悟,就是那位像极了萧婉清的女子啊。
点了点头,阿思道,“去拿个食篮来,把这燕窝粥带上。”
宫女不解,“夏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给你们皇上送早膳。”
“皇上的早膳,御膳房早已备好,这些是夏姑娘您的。”
“我知道。”阿思说着,便是站起身来,看着那满桌子的早膳,心头暗暗叹息。
可惜了,没一样能吃的。
眼见阿思心意已决,那宫女只得照着阿思的吩咐,寻来了食篮,又将那燕窝粥给装好了,这才跟着阿思往孤星城的寝卧而去。
一路忐忑。
孤星城的寝卧外有侍卫把守,看着阿思前来,已是做好了阻拦的架势。
宫女更心慌了,“这个,夏姑娘,眼下皇上还在休憩,您这样进去,不大好吧?”
阿思淡淡应声,“跟着就是。”
说话间,已是行至那些侍卫面前。
侍卫自然伸手阻拦,“姑娘留步。”
可话音方落,阿思已是出手,直接将那侍卫撂翻在地。
其余侍卫见状,自然是要一拥而上,可还不等出手,寝卧内已是传来孤星城的声音,“让她进来。”
无奈,侍卫们只能退下。
阿思大步上前,一脚将房门踹开,径自往内室走。
掀开厚实的帷幔,床上的人淡淡扫了阿思一眼,低头亲吻了怀里的美人儿,方才起了身。
便是那般赤条条的站起,拿过一旁的衣物披上,“一大早,何人惹了你?”
“你这话可没良心,我是好心好意的给你来送早膳。”说着,往后瞧了一眼,那拎着食篮的宫女方才战战兢兢的上前,将食篮呈上,“回,回禀皇上,这燕窝粥是御膳房为夏姑娘准备的,但夏姑娘念及皇上,一口未吃便要给皇上送来。”
这话,听着好似是在替阿思说话,实则只是为她自己开脱。
一切都是阿思的主意,与她这个小小的宫女没有关系。
这点小心思,岂能瞒过阿思,但眼下,阿思并不与她计较这些,只是淡淡的看着孤星城,余光扫了眼藏在被子里的人。
孤星城示意宫女将食篮打开,宫女得令,忙将食篮放下,将燕窝粥端了出来。
孤星城接过燕窝粥一闻,嘴角掠起一抹轻笑,“香,怪不得阿思心念着朕,朕甚是感激。”说罢,便是要喝,可那藏在被子里的人却情不自禁的倒抽了一口气。
声音不大,却令得阿思与孤星城都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怜妃也知自己的反应不妥当,只好冲着孤星城露出略僵硬的笑来,“皇上,这是夏姑娘的皱,您怎么能喝呢?”
“这是我送给皇上的,皇上为何不能喝?”阿思淡漠的看着怜妃,昨个儿便已见识过她那如虎狼般的眼神,心中自然也知晓这女子绝非善类。
怜妃咬了咬唇,不说话了。
倒是孤星城一笑,将燕窝粥放下,抬眸看向阿思,“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云锦糕,福贵包,差不多十几样糕点吧。”阿思淡淡回答。
一旁的宫女只以为孤星城问的是御膳房为阿思准备了多少早膳,便又抢着回答,“拢共十六样。”
孤星城点了点头,“十六样……都下了毒?”
毒?
宫女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大骇。
相比之下,阿思却淡定如初,“恩,都是见血封喉的剧毒。”
“那你明知有毒,还拿来给朕?”孤星城忍不住轻笑摇头,“阿思莫非要害朕?”
“是你的人要害我,别混淆黑白。”阿思冲着孤星城翻了个白眼,道,“你打算如何?”
“你也说了是人要害你,既然如此,与朕何干。”
哦,他这是准备推脱干净。
冷声一笑,“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他既然不管,那她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反正她也正觉得这宫里无聊,就当解闷了。
谁知孤星城又补充了一句,“不准动她。”
这个她所指的,就是床上的怜妃。
阿思冷漠一笑,“你当我傻还是你傻?又说不管,又要保真凶?”
“什么真凶!你可不要诬陷人!”怜妃忙是狡辩了一声,熟料阿思跟孤星城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将她当做了空气。
“阿思,你仔细看看她。”
孤星城去了一旁穿衣,让出了位置好让阿思能仔细的看着怜妃。
昨个儿离得远,并未细瞧,只觉得神形相似,眼下细看,这怜妃的眼耳口鼻竟是与萧婉清有八九分的相似。
昨个儿孤星城便说过,真迹难寻,有个赝品也是好的。
更何况这赝品‘仿’得如此逼真,也是难怪孤星城会一心护着她。
阿思忍不住一声冷笑,这才看向孤星城,“所以,要怎么才能杀了她?”
孤星城穿戴好了衣衫,方才转身看来,“她入宫不久,哪有实力能收买御膳房。阿思,是不是弄错了。”
“如若她不知道燕窝里头有毒,方才你要喝时,她何必做那反应。”阿思冷漠的看着孤星城,“这女人是谁找来的,谁便是她的靠山,有能力将她弄进宫来的,自然也有能力往我的吃食中下毒。孤星城,别那么多废话,我就问你,如何你才能不保她。”
一个要害自己的人,阿思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更何况,都是些见血封喉的剧毒,若非从前萧婉清爱吃燕窝粥,她闻多了味儿,今日也绝不会察觉到燕窝粥内的异样。
这样说来,也不知是不是萧婉清冥冥之中保佑着她。
思及此,心中又是一声冷笑。
孤星城知道阿思心意已决,绝不会因为自己的阻拦而放弃,想了想,道,“你若杀了修麟炀,朕便遂了你的意。”
阿思有些不明白了,“又是修麟炀,你与他到底有何深仇大恨,为何非得置他于死地?”
今日的事儿,根本与修麟炀毫无干系。
孤星城笑,“因为你心里有他。”
“我如今断情绝爱,心里没有任何人。”这个原因根本不成立。
却见孤星城笑意更浓,“那,便当做朕嫉妒他吧。”只是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嫉妒?
他贵为一国之尊,论武艺,论相貌,什么都不输,怎会去嫉妒别人。
然而,阿思给了他答案。
“原来如此。”只见阿思点着头,“修麟炀虽中了毒,失了王位天下,可身旁的人无一人弃他而去,就连你儿子都仍是甘心情愿的伺候着他,你倒的确该是嫉妒的。”
闻言,孤星城略有不悦的皱了眉,“你的意思是,朕身旁无人?”
“眼下,当然有,不但有,还有很多。可,若你有朝一日落得修麟炀那般的境地,你身旁,还会有谁?”
孤星城看着她,双拳已是微微握起。
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淡淡的一两句话,便能戳中他的心口。
如若有朝一日他一无所有,身旁还会有谁?
呵,他不知道,可就算身旁空无一人又如何?
他,绝不会落得如修麟炀那般凄惨的下场。
因为,他没有软肋。
这一声,他最爱的人,终究只是他自己!
眼见着孤星城不说话,阿思便又看了怜妃一眼,这才问道,“你说我杀了修麟炀便不再保着她,对吗?”
孤星城没有应声,只眉心微微一沉。
“我的箭呢?拿来,你说过若我要去杀修麟炀便会将箭给我。”
“你当真要去杀修麟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