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良久,终于还是抵不过火炉的暖意,沉沉睡去。
等醒来的时候,屋外天色已暗。
而孤星城就坐在那张摇椅上,对着面前的火炉发呆。
“你没地方去?”阿思没好气的瞪了孤星城一眼,起身靠着床头,把被子拉到下巴处,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
孤星城抬眸看来,淡笑一声,“你这里暖和。”
阿思瞥了他一眼,“饿死了,有没有吃的?”
“刚睡醒就吃,莫非是猪不成?”
“你管我是不是!”
他笑,冲着床尾的一摞衣衫示意,道,“先陪朕去一处地方。”
“大晚上的,冻死个人,不去。”
“去找修麟炀。”
他的话,令阿思心口一滞。
醒来后第一个想到的,却又刻意不去提及的人,这会儿,却要去见他?
难道,修麟炀同意用于青来换她?
难掩激动,阿思掀开了被子,起床穿衣。
梳洗过后,孤星城带着阿思来到了一间茶楼。
眼下已过子时,街上无人,茶楼内更是漆黑一片。
唯独一间厢房内点着灯。
阿思感受不到束风等人的气息,更没有于青的气息。
就是说明,修麟炀是一个人来的。
推开门,果然只有他一个人在。
见到阿思,修麟炀的眸光骤然一紧,在瞧见孤星城放在她腰间的手时,更是忍不住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把你的爪子拿开。”
孤星城不为所动,搂着阿思在修麟炀的面前坐下,环顾四周,明知故问,“于青呢?”
冷漠的凤眸瞥来一眼,“本王,不会将于青给你。”
孤星城笑,“所以?”
“婉清只剩下三年。”
自他低沉的喉间说出的一句话,令得这间不大的厢房顿时陷入沉静。
阿思能感觉到坐在他身旁的这个男人身子陡然僵硬,“再说一遍。”
杀意,四溢。
修麟炀低头拂去掌心杯盏的碎屑,“月子里受了刺激,身子骨便一直不大好……”
砰!
孤星城一掌劈碎了面前的桌案,“朕将她交给你,你就这么照顾她!”
“若不是被你宫里的女人害得两次小产,她也不会这般虚弱!”
“混蛋!”孤星城一把推开阿思,朝着修麟炀便袭了了过去。
一拳打在修麟炀的脸颊上,毫无内力。
修麟炀用舌头抵了抵脸颊,随后便是一拳回敬,“早知道她在你宫里绘受这么多苦,我绝不会将她让给你!”
同样的,未用内力。
“若不是你府里出了个祸害,她怎会在月子里落下病根!”
“这几年来她在你身旁受得委屈还少吗!”
两个男人就这样在不大的厢房内打了起来,你来我往,特别公平。
说是打架,倒不如说是在相互发泄。
因为另外一个女人。
阿思退至角落,冷眼旁观。
她忽然发现,在这几个人的关系之中,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二人身上都挂了彩,气喘吁吁的倒在一块儿。
“婉清不愿随你回去,余下三年,她想跟于青在一起。”
“好。”
孤星城应了声,“那三年之后,你再将你的王妃接回去。”
没有应声,昏暗的烛火下,阿思似乎瞧见了修麟炀的眉心微微一拧。
“你没带暗卫来,是怕朕趁你不在派人去抢夺于青吧?”孤星城笑,缓缓从地上坐起,垂眸看着身旁的修麟炀,“那你觉得,你有多少把握能从我的人手里将她带走?”
他的暗卫,可是一个不落的都带来了。
修麟炀跟着起身,拍了拍衣摆,应了声,“好,就三年。”
“爷。”阿思忍不住轻唤,纵然心中早已有了答案,纵然此刻修麟炀的决定都在她的所料之中。
可,亲耳听到他说好,心口仍是免不了的一阵心悸。
修麟炀没有应声,甚至没有看她。
她垂在身侧的手早已紧握成拳,止不住的颤抖着,却是笑说道,“奴才打不过他。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他看向孤星城,隐忍着愤怒,“你若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定带兵踏平了你的皇宫!”
孤星城只是笑。
阿思深吸了一口气,令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能够不那么在意,“不需要。爷根本不在意奴才,何必此刻再来装作在意?”
他眉心陡然一沉,终是看向她,“胡说什么!”
“胡说?奴才倒是不知道,原来爷这般大方,能将在意的人送给别人三年。”
真正在意的,他怎么可能送得出手。
说到底,只是她不重要罢了。
“……阿思。”修麟炀看着阿思,眸心阴沉。
“三年,能做的事儿太多了,说不定奴才还能给于青生个弟弟,是吧,孤星城?”阿思漫不经心的笑说着,孤星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戏谑得看着这一切。
修麟炀大步而来,一把抓住了阿思的手臂,咬着牙低喝,“别闹成不成!”
给于青生个弟弟?
她难不成还想给孤星城做妃子去!
“没闹。”她收敛起漫不经心,认真而严肃,将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时候不早了,爷该回府去陪萧姑娘了。”
“婉清她时日无多,你该懂……”
“奴才不懂。”她抬头看他,平静的双眸之中毫无情绪,“萧婉清快死了,所以你现在选择了萧婉清,那我若是说,你今日若不选我,日后便再也见不到我,你又会怎么选?”
“狗奴才!”他怒喝,“别逼本王。”
“你还是会选萧婉清,对不对?”她太了解他了,萧婉清对他而言,太重要了。
就算是萧婉清身体健康,他都未必会选她,更何况如今,比起她来,萧婉清更需要他。
“只是三年……”
“只是三年?”她忍不住想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修麟炀,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那么重要的人,为何又要来招惹我?”
他仿佛是要将牙根都咬碎了,脸颊上的肌肉高高的鼓动,声音,却已是透出了讨好之意,“乖乖的,等爷三年,三年之后不管婉清是不是还活着,爷都会来接你回府!”
她抬手,轻抚着他的脸颊,笑意收敛,眼泪滴落,绽开了花。
“倒不如,你放过我。”
他的眸子,瞬间变得狠厉,“你做梦!”说着,转头看向孤星城,“三年,我要她身上的每一寸都完好无损。”说罢,转身离去,果断而决绝。
厢房的门被重重的关上,阿思忍不住低头一笑,手指掸去了眼角那仅剩下的一滴泪。
行,修麟炀,算你狠。
孤星城起身行来,食指勾起她的下巴,“伤心了?恩?”
“关你屁事。”
“呵。”他冷笑,轻揉她的脸颊,“从今天起,你我可就相依为命了。”
“别说得这么可怜,你后宫佳丽三千,能给你围得透不过气来。”
相依为命?
呵。
她向来孤身一人。
从不与任何人相依为命!
孤星城嘴角的笑意再不断的上扬,“你这性子,真是合朕胃口。”
她却忽然冷笑,“方才还未了萧婉清跟修麟炀打得不可开交,这会儿又来撩我,孤星城,你还说的对,你最爱的人果然是你自己。”
“多谢夸奖。”他笑得清冷,如这夜里的凉风。
回到先前所住的屋子时,阿思再一次被快被冻僵了。
匆匆点了火炉,便坐在火炉前不肯离去。
孤星城在她身侧坐下,抬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发,就好似是在抚摸着一只宠物。
“喂,孤星城。”她冲着火炉唤道。
孤星城应了一声,听不出息怒。
“别碰我头。”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这会让她想起刚刚才把她丢了的那个人。
轻抚的手顿住,他笑,“修麟炀不要你了。”还打算为了他守身如玉?
“哦。”她对着火炉眨了眨干涩的双眼,“萧婉清快死了。”
话音方落,后颈的头发便被他猛地一把拽住,“你这嘴若不那么利索,会少吃许多苦头。”
她被迫抬着头,冷笑,“你这么喜欢戳刀子,那咱们就互戳。谁怂谁是王八蛋!”
“这么利的一张嘴,修麟炀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