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在跟潘贵公说什么事?”
潘德东见大章走过来,于是好奇问。
潘大章把潘贵家的事告诉了他。
“唉,怎么老是这些狗血的事情。”
他把刚才教潘贵的方法说了出来。
温小芹:“大章哥,你这个法子够狠。”
此时他们路过月舟村小学后面的潘贵家门口。
听见庭院内叶丰英正在问她二儿子潘修辉。
“那个老东西回来了?”
“回来丢下背包就出去了。”
“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死回来干什么?明天来亲戚也会过得不安宁。你哥在俞督二中读书,明天是星期天,应该不上课,也不知道回家。”
潘修辉吱唔着说:“哥,哥,在家里。”
房门呯的被推开,听见潘修明气急败坏的声音:“以后我都不会回来了。”
“说什么傻话呢,你不回来,谁寄钱给你读书,谁给你生活费?大人的事你不要去计较,用心读好你的书就行了。”
庭院门呯的推开了。
只见潘修明从庭院大步走了岀来,朝着后面小巷走去。
叶丰英匆匆推出一辆单车。
“走路去俞督呀,又是晚上,我拿单车驮你去。”
“我不要你送,我再也不愿看见你了。”
他抬脚把他母亲的单车踢入旁边的油菜地,背着包快速离开了。
叶丰英懊恼地扶起单车回家。
晒谷场上灯火通明,人头汹涌,欢声笑语。
晒场边有人摆个小摊,卖葵花瓜子、腌酸姜白萝卜,5分钱一大包。
传来了放映员的声音:“各位观众,电影马上就要开始!请大家找好位置坐好。今晚开始,连续五天的电影,都是你们村潘紫久老板捐资放映的,在这里祝福他财运享通,全家幸福安康!”
晒谷场上有人听了大声说:“是他儿子潘大章捐的钱。”
“儿子捐钱,老子得好名声。”
“人家养的儿子才是有本事。”
潘德东几人也听见了电影放映员说的话,都对大章竖大拇指夸赞。
开始先播放一段农业科技方面的宣传片。
接着才放电影剧情。
来到角头庙,看见采茶戏也才刚刚开始。
报幕员开始也说:“今晚的采茶戏,以及连续五天的演出费用,都是潘柴久老板捐资的,我们祝他……”
庙门口张贴着十几张写满捐资者名字的红纸,潘柴久的名字赫然排在榜首。
字体加大加黑,数额一千元。
其他人有一百,五十的,大部分都是十块二十块的。
潘大章几人正站在庙门口看捐资榜,一个小老头走了过来。
“这不就是大章和德东兄弟吗?这两位妹子是弟媳?”
原来是守庙的潘海生。
潘海生虽然年龄大,但是字辈跟潘大章他们是平辈,所以叫他两人为弟。
潘德东:“海生哥,你怎么跑来这里看庙了?”
历来守庙的老头应该都是无女无女的孤独老头,而他却有四个儿子。
“德东弟,来这庙里住,我觉得比在家里舒服多了。日子也过得更自在,不愁吃住,我愿意住在这里。”
潘海生乐呵呵地说。
潘大章:“只要觉得过得愉快就行,人生苦短,有些事不必过于纠结。”
潘德东此时看见了四叔潘有久。
他走过去把他叫了过来。
“叔,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
潘有久看见了大章,也是愣了一下。
谢兰兰拉着温小芹去看采茶戏,正在看木偶戏的潘小章,看见了她们两人,主动去跟潘海生要了一张木凳子,给温小芹两人坐。
“两位嫂嫂,你们靠前座,才更听得清楚。”
庙门口的潘海生邀请他们几人去庙内客厅坐,端出果品招待他们。
“你们两个都有出息了,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的?”潘有久认真地问。
潘德东把准备承包沙滩地的事告诉了他。
“四叔,承包这些地是想用他来种薄荷苗的,到时肯定要请一些人干活,想请四叔来帮我。”
“你想承包多少亩地?”
潘有久这时心里也活洛开了:就算是承包一百亩地,至少也要请十几人耕种,他的意思是请我带人去干活,或者象以前的生产队队长一样。
可是报酬怎么算?
潘大章知道四叔此时心内的想法。
他提醒说:“德东哥,你要搞个具体的方案,比如你承包一百亩地,是全部你投资?农药、化肥,以及薄荷苗种子,这些都是你老板投资?你请四叔去管理,报酬怎么算?计件还是计时?开始之前就要明确。还有请做工的村民又是怎么算?”
潘德东:“四叔,我意思就是请你管理,一个月我给你一百块工资,同时请人做工,按照现在的行情,可以适当提高些。我记得四叔以前不是当过几年的生产队长么?干这个最合适了。”
潘有久瞬间喜形于色。
“德东,你放心,干这些农活,我是最拿手的。你现在承包了多少亩?”
他也听说过河岸沙滩地要承租的事,他还想过承包过来种脐橙呢。
可是经过计算后,因为投资有点大,又有三四年时间没有收入,也不确定一亩地要多少租金,于是就打消了念头。
现在听德东说每月给他开一百块工资,让他带人去种田。
他心里一百个愿意。
当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五十块,一百块岂不是比工人多一倍的工资。
当然,以后请人做工,给做工人的报酬又可以占点小便宜。
还有家里都有几个现成的劳动力。
想想都让人心动……
“四叔,下个星期天才竞标,到时候看情况,再怎样一百亩地还是要承包的,不然的话,干脆三百亩地都承包下来。”
潘大章:“德东哥,要先有一个预算,一百亩地要投资多少钱,三百亩又要投多少年。都要有预算。四叔这边劳动力也是一样,在村里可以请到多少人?人手不够的情况下,可不可以去其他村调人手过来?”
潘德东:“大章,提醒得对。种薄荷苗,不仅要化肥,关键是还要拉足够多的农基肥才行,那些沙滩土必须增加足够多的农肥,才能种出高品质的薄荷苗出来。”
潘有久:“我认识菜院坝两个养猪场的经理,明天我去找他们,跟他们说好,买他们几十车猪粪肥回来。还有俞督氮肥厂的销售经理跟我也是熟人,到时候可以找他批些氮肥,磷肥,钙肥之类的。”
潘大章笑道:“四叔,面子还是挺广的。”
潘有久:“我就是一个种田的,其他的事不懂,但是种田的事还是懂的。”
潘德东:“前面就是沙滩地,我们要么现在过去看看。”
他找到谢兰兰,说去看沙滩地,问他去不去。
谢兰兰也说愿意去。
以后这些地承包下来了,她也要经常去管理的。
温小芹也说去。
一行人便来到河岸沙滩地。
这里离夏琪村也不算远。
因为靠近俞督河,阵阵河风吹得身上凉嗖嗖的。
潘大章怕温小芹感冒,把自己的外套递给她穿上。
“我又不冷!”她竟不肯接。
俞督河呈半圆形在月舟村前面穿过,为了阻挡春天河水泛滥时,把村里稻田淹掉,于是修了一条堤坝。
沙滩地于是分成了两大块,一部分在堤坝内,一部分在堤坝外。
堤坝内土质肥沃,不需要施基肥。
但是堤坝外的土质比较贫脊,想要高产,就必须改良土壤。
不管是堤坝内还是外,灌溉水都是一个问题。
修建了水渠,但是多处地方损坏了,必须要修复。
从角头庙这边开始走,一直走到坝上组,至少要半个小时以上。
好在堤坝上有一条通行的路。
转了一大圈,潘大章便同温小芹告辞回家了。
第二天天刚亮,就听得外面有燃放鞭炮的声音。
不久后,就看见对面机耕道上有许多牵儿带女来月舟村做客的人岀现。
角头庙和牛岭庵堂两个地方,鞭炮燃放不停。
还听见唢呐的吹奏声。
潘大章可惜地说:“可惜我那个小唢呐没有带出来,不然今天喜庆的日子里,我也来吹上几首欢快的曲调。”
温小芹微笑问:“听到别人吹唢呐,嗓子痒,想吹了?”
潘大章:“想吹也没法子呀,又没唢呐?”
温小芹:“想吹我就有。”
走进房间从背包里把那把唢呐找了出来。
“我替你想得周到?我帮你把唢呐带回家了。”
潘大章高兴地笑道:“有小芹芹真好,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竟然还知道我今天想吹唢呐?”
“要么你写诗或写小说?”
“我还是吹唢呐。”
他接过唢呐,试吹了几个音,还是不错。
温小章搬了一张竹椅到庭院门口,对他说:“哥,坐这里吹,保证全村人都听得见。”
上次去夏琪村喝德东的喜酒,他已经亮过一次绝技了。
很多人听过他吹的唢呐了。
碾米房今天也停工一天。
老爸抓了一只肥鸡,调好米汤,正准备宰杀后,留鸡血煮熟。
另外还有一只肥鹅待宰。
温小章看见院子里六七只圆滚滚的狗崽,小眼睛转了一圈。
低声说:“要么搞点乳狗来加菜?”
蹲在墙角的狼犬黑豹猛地睁开了眼睛,阴冷地扫了温小章一眼。
仿佛它听懂了他刚才说的话的意思。
“小心黑豹收拾你。”
温小芹从房内拿来鞭炮,香烛,点燃。
对潘大章说:“是我燃放鞭炮以后你再吹唢呐,还是你吹唢呐,我再燃放鞭炮?”
潘大章:“好象是我先吹唢呐。”
他拿起唢呐,吹了一首《喜庆丰收年》的曲子。
稻田里稻谷全部收仓了,一派丰收景象,还是很切景的。
曲调欢快,声音优美。
他脑海里浮现出前世后来流行的许多名曲。
直到他吹奏完整首曲子,潘柴久似乎才反应过来。
忙着把鸡鹅宰杀完。
“大章什么时候学得会吹唢呐了?还吹得这么好听,跟电视上吹得一样。”
他上次没去参加德东的婚礼。
“爸,好听?要不要我再一首给你听?”
“还不错,再吹一首。”他让小章把开水盛出来,将鸡鹅泡入,去拔毛。
潘大章又吹了一首《全家福》名曲。
同样是曲调高昂,荡气回肠。
潘大章吹奏的唢呐声,吸引了对面机耕道上的许多客人。
“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个吹唢呐这么好听的高手。”
“听这声音应该是对面那户人家,收录机放磁带的乐曲?”
“估计一般的村民是吹不出这个水平的,要是能吹出这么高的水平,可以直接去县文工团了。不,可以去市文工团。去省文工团都没问题。”
有些眼尖的看见对面庭院门口,一个年轻人拿着唢呐在吹。
“那里就是一个年轻人在吹唢呐,不是录音机播放的。”
众人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确实看见了对面庭院门口吹唢呐的潘大章。
“哇,吹得这么好听,我走前去看看!”
顿时有不少的人朝潘大章家门口走来。
“我第一次现实中听人吹唢呐吹得这么好听的。”
角头庙两个岭背唢呐张的徒弟也听见了这边传过去的唢呐声。
疑惑地问潘海生:“你们村也有人会吹唢呐,而且还吹得这么好听的?”
潘海生此时也听见了从潘大章家传来的唢呐声,知道是潘大章吹的。
上次去夏祺村喝喜酒,他也去了。
“是我大章弟吹的,这次他捐款一千块钱,是月舟村最有钱的老板。”
唢呐张两名徒弟都有些心虚。
这水平似乎比师傅吹得似乎还圆润,比自己两人水平不知高了多少。
月舟村真的是藏龙卧虎呀。
此时潘大章庭院门口聚拢了许多来月舟村做客的人,没有去亲戚家,先来潘大章家报到了。
邹秀花见此情景,喜笑颜开,赶忙让温小芹帮忙泡茶盛果品招待众人。
把家里凳子端出去,让大家坐下。
潘大章又吹了一首《社庆》独奏曲。
见众人还是意犹未尽,只好抱歉地说:“对不起呀,我还没吃早餐,等我吃完早餐,有空再吹给大家听。”
众人都表示理解。
“我亲戚就在前面黎屋,你有空随时吹,我都听得见。”
原来是黎卫国他们家的客人。
他也看见他家菜院坝的姨妈一家也挑着礼物上门来作客了。
外村来的客人都挑着礼物,有的还同时去几家人做客的,所以每家都要送上一份礼物。
不久,潘大章家也来客人了。
潘小青跟蔡为民带着小孩提了一份礼物上门。
“小青姐、姐夫,你们来得早哦。中午留在这里吃饭?”
潘大章笑容可掬地接待他们。
看见温小芹也在,潘小章还瞪了堂弟一眼:“大章不老实,还跟我说不是对象,到时候订亲都不请我的话,到时我会怪你哦。”
温小芹端上糖果,泡上茶,让他们聊天。
“小芹,你爸妈怎么不叫他们过来做客?”
她心里想的是:还没订亲,也没请媒人,一般是不会作为亲戚走动的。
温小芹:“我爸妈等下会过来的。”
蔡为民听他老婆说过,这个堂弟虽然还在学校读书,但是已经在县城开了录像厅和一间五金店,短时间内赚了几万块都不止。
以前他因为岳父母之间的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破事,对于潘家这边的亲戚,不怎么热心。
骨子里有点瞧不起。
但是自从听了潘大章的事迹后,他改变了态度。
按道理他应该先去岳父潘冦久家的,再去另外几个叔伯家。
但是蔡为民刚才走到路口,对潘小青说:“反正顺路,我们先去大章家。”
这时他想跟大章聊聊做生意的事情。
“大章,听说你县城开了两间店,赚大钱了?”
“姐夫,没有赚什么大钱,但是最其码可以赚些小钱。哦,对了,姐夫你在甫钱镇上都有一间铺面,完全可以试着去做点小生意,赚些钱改善改善生活。”
“可是我以前也没做过什么生意,也不懂怎样去做生意。况且镇上也只是三天才逢一次圩,不象城里天天都有生意做。”
“城里有城里的生意,镇上有镇上的生意。农药化肥你卖不了,鸡鸭鱼活禽总可以卖。脑子活络一点,其实赚钱的路子并不是没有。”
潘小青肯定地说:“潘大章提醒得对,圩上那个钟光头,每次逢圩的时候守在各个路口,看见村民挑鸡鸭来圩上卖,就跟人家讲价钱,以较低的价钱买进。然后挑回家,把鸡鸭重新灌得满满的,拿到圩上以较高的价格售卖,每个圩也可以赚十块八块。”
潘大章点头说:“是呀,人家贩鸡鸭卖,你贩鱼贩猪仔卖,不是一样赚钱吗?”
这年代随意做点生意,都是有钱赚的。
“人家肖瘸子父母饮食店没了,跑去县城卖夜宵都要赚到钱。”
蔡为民:“大章,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县城卖夜宵?”
“有个晚上我跟温小芹在他们摊位上吃了一碗薯粉条呢。那个肖瘸子是怎样回事?”
潘小青不屑地说:“勾搭人家钟胖子的老婆,搞大肚子了,被钟裁缝两父子堵在医院路口。发生撕打,想不到这瘸子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打起架来却是心狠手辣,当场把钟裁缝捅了一刀,现在关进拘留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