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英秀那直白的眼神,让萧凌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小心暴露了。不就是爱才么?这又不是啥磕碜事儿。
然而他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故意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力图消除自己的紧张感,跟姜英秀说道:
“这几天你就先别过来了。
等我出院了,我去找你。
给你补个简单的入门仪式,再讲讲规矩。然后咱们就可以开始学医和练武了。
不过,你跟最好别人不要提起我。
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在跟我学医、学武。
能做到吗?”
之所以加上这么一句,是因为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这次受伤,本来就有些蹊跷,同事说自己被人送到了医院,但是却没有见到送自己来的人,这也有点不合常理。
那两个蒙面人是单纯地相信了他,所以放了他吗?
他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于是有些担心,深怕给姜英秀带来危险。所以对这个师徒关系,就不打算张扬。
这种做法,对姜英秀来说,简直就是个意外的惊喜。
她正在满肚子踅摸,有什么说辞,能够让姜家人心平气和地接受,她在外头私自认了个师父呢!
姜英秀乖巧地点点头:“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肯定不跟别人说。今天这事儿,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崔六九:“……”
喂喂,这么大个大活人呢,你看不见啊?
姜英秀目露寒霜,盯了崔六九一眼。
崔六九立马蔫儿了,一脸严肃地用眼神和表情表示:
“我就是一块木头,我什么都没听见!”
姜英秀:“……”
正事儿说完了,姜英秀就准备告辞,萧凌然喊住了她,让她把带来的礼物都带回去:
“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你拿这些东西来做什么?
咱们能做师徒,是咱们有这个缘分。
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也不讲这些虚礼。
你的心意,师父收到了。师父也领你的情。
但是这些东西,你都麻溜地带回去吧,自己多吃点,也好蹿蹿个儿,现在这小矬子样儿可不行,以后该嫁不出去了。
做人就得踏踏实实地,别跟人好的不学坏的学,一天到晚地净整这些虚头巴脑滴事儿!”
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看向了崔六九。
崔六九的鼻子都气歪了,这是暗示自己把姜英秀给带坏了?姑奶奶都是自己想一出是一出,跟我有啥关系啊?真特么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然而,他虽然心里不服气,嘴上可啥都不敢说。
这两位,他一个也惹不起。
不过,他的表情崩坏、挤眉弄眼、五官扭曲的样子,却又什么都说了。
姜英秀白了他一眼,然后笑眯眯地对萧凌然说:
“师父,你就不放心吃吧,这点东西不算啥。我前两天刚在山里捡了一头野猪,不信你问他。还是他帮我拆的肉呢。”
萧凌然看向崔六九。
崔六九点点头:
“是真的。拆完肉弄了我一身血,下山的时候还招来狼了。多亏我会爬树……唉呀妈呀,现在想起来还挺后怕的,差点就没回去。”
萧凌然:“……”
姜英秀:“那你后来咋回去的?”
崔六九:“后来李二蛋他们看我一宿没回去,快天亮那会儿,点着火把到山里找我来了。狼群一看来的人挺多,还都带着火把,就撤了。”
萧凌然:“……”
看起来这俩货说的应该是真的……
几人又随意地闲聊了一阵,探视时间已到,小护士来催他们快走,姜英秀和崔六九便不再磨叽,跟萧凌然道了别。
双方说好了,姜英秀不再来找萧凌然,而是要等萧凌然主动去找她。
姜英秀和崔六九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
小护士给萧凌然量了体温,又做了几项检查,然后给萧凌然拿了几片药,盯着他吃了,才噔噔噔地走了。
萧凌然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病床上,看着另外一张空床上头摆得满满登登的东西,想到姜英秀眉飞色舞地说着,当初在山里怎么捡了一头野猪的模样,便有几分忍俊不禁。
一双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两条线。
姜英秀和崔六九一块儿去了趟县供销社。
姜英秀面不改色地掏出来一叠钱和一张自行车票,交给了崔六九,让崔六九去县供销社买了一辆自行车。
崔六九看着姜英秀豪爽的动作,都呆住了。
这丫头手上怎么有这么多钱?
老姜家也不是啥有钱人家啊!
再者说,有钱也就罢了,这自行车票那么紧俏,又是从哪里淘澄来的?
老姜家要是有这个本事,姜英杰还能跟自己一样,一直没人给张罗婚事,打光棍儿打到现在?
姜英秀伸出一只小手,在崔六九眼睛前面来回晃了几下:
“喂,喂,想什么呢?”
“哦哦!啊?什么事儿啊?”
崔六九好不容易回过神,还有点恍惚,抓着钱和自行车票,迈着有点机械的步子,咔嚓咔嚓地踩着冻得硬邦邦的地面,进了供销社。
买完了自行车,崔六九小心翼翼地把自行车推了过来,爱不释手、恋恋不舍地把车子和找回来的钱交给姜英秀。
姜英秀收了钱,却没有去接自行车,只挥挥手,不甚在意地说道:
“这车先放你那,平时就归你用。
这样你跑个腿儿、办个事儿、传个话什么的,也都方便。
你平时愿意骑就骑,愿意借给别人也行,只要别给我整丢了或者整坏了就行。当然了,整丢了或者整坏了我也不找别人,就找你赔。
我需要用车的时候,会提前告诉你。不会突然袭击。”
崔六九听了这话,最开始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紧接着就是一脸的欣喜若狂。就差蹦起来欢呼了。
姜英秀让崔六九骑着自行车先走,说她自己会再逛逛,然后慢悠悠地腿儿着回去。
崔六九其实还没学会骑自行车呢,听了这话,高兴得简直想要撒欢儿。
不过到底还是忍住了。
崔六九一脸喜气洋洋地跟姜英秀道了谢、又道了别,像刚娶了媳妇儿的新郎官儿一样,一脸傻笑地推着自行车,乐颠颠地、脚下发飘地走了。
姜英秀看着他渐渐地“飘”远,四周扫视了一下,没发现熟悉的人,于是转身便奔着县火车站去了。
空间里头,还躺着两具神秘人的尸体需要处理了呢。
姜英秀刚刚走到火车站附近,就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那个一身正气的老爷爷,牛轲廉吗?
他怎么到这里来了?
难道说,上回那个运到鄂苏国的煤炭车上的尸体,已经被发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