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孟真发现,任务卡的卡槽,不知何时已经满了。
她一只手抱着雪萌兔,另一只手在卡槽里扒拉来、扒拉去,想要挑选一个差不多的世界。
她不想太费心力,但之前走过的每个世界,差不多都埋着坑。
明面上显示没有危险,走过去才发现危机四伏。明面上显示任务简单,实际做起来才知道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忙得人四脚朝天。
然而,她扒拉了半晌,突然感觉左手一阵痒痒。
她扭头一看,雪萌兔伸出了粉红色的小舌头,正在她左手的手背上,一下一下地舔着。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雪萌兔的舌头上有很多软软的小肉刺,跟猫舌头有些像。
这些小肉刺让她手背上的皮肤感觉微微有点疼,但更多的,还是痒。
她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右手无意中一划,好巧不巧地选中了一张卡牌。
秦孟真脸色大变,急忙将雪萌兔放在了地上,仔细去看这张被自己随意抓出来、莫名其妙敲定了的任务卡。
卡牌正面,是一个瓷娃娃一般美丽的少女。
雪白的皮肤、精致的眉眼、秀气的鼻子、红润的小嘴、乌黑浓密的披肩长发,额头正中有一粒红痣。
她脖子上戴着一根银质短项链,项链坠子是个小巧的镂空的心形挂坠。
她手腕上也挂着一个银手镯,手镯有些发乌,很宽很粗,表面有些镂空的花纹,看起来有点像是那种梵文字母的装饰。
她上身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短袖圆领衫,胸前别着个小巧的胸针,看起来像是个校徽,腿上穿着一件及膝格纹短裙。
很平凡的妆扮,除了那套银饰看起来有些岁月的痕迹,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少女的表情一派天真,但她的眼神,明显是不敢置信的样子。
这是发生了什么奇葩的事情吗?
秦孟真承认,她自己多多少少算得上是个喜欢看脸的颜狗。
对着少女这张精致的脸,她那因为被雪萌兔打岔,而不小心随意选中了这张任务卡的懊恼,都被冲淡了许多。
翻过任务卡,看到背面的文字,秦孟真叹息了一声。
这个任务,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
委托人叫秦雪,是个心地善良的软萌包子。
她一出生就被抱错了,成长在一个普通市民家庭。养父母家里,还有一个大她四岁的哥哥。
而因为跟她出生在同一间产房,然后与她交换了身份的另一个女孩,名叫秦露。
秦雪的亲生父母在生秦雪之前,已经生育了一儿一女。儿子名叫秦震,女儿名叫秦霜。秦震比秦雪大五岁,秦霜比秦雪大两岁。
任务卡上,秦雪戴着的那一套银饰,是她被发现抱错,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之后,亲生奶奶送给她的礼物。
据说这套银饰是家传之物,都是传了很多代的古董。论价格,倒是不值什么钱,但却具有无与伦比的纪念意义。
这项链挂坠和手镯都是中空的,按动机关,就可以打开。手镯里可以放一两张卷起来的银票,挂坠里只够放一张小小的照片,或者一两粒胶囊而已。
其实秦雪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之后,地位是很尴尬的。
父母觉得亏欠了她,对她总是客客气气地,像是陌生人。
但对秦露,因为从小到大一直养在身边,当亲生闺女疼,疼惯了。即便知道了当年抱错了孩子,这么多年持续付出的爱,却是收不回的。
所以,秦雪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看着秦露备受宠爱,自己却像是个客人一样,心中不是不难过的。
但她是个善良的孩子。
即便难过,也只是自己默默地吞下去了。
秦露曾经数次给她下套,却都因为错估了她的反应,而导致了失败。
整个秦家,顶数不常见面的奶奶,对秦雪最是温和有耐心。只有奶奶相信秦雪本性善良,并没有想要跟谁争宠的心思。
不知奶奶是阅历丰富所以眼光毒辣,还是因为血缘的羁绊,总之,奶奶几乎没有喜欢过秦露。她对秦震、秦霜的态度,跟对秦露一直很不一样。
只有面对秦露的时候,奶奶的态度才会变的冷漠而又疏离。
而这套首饰,之前秦露见到,还曾经跟奶奶撒娇讨要过,却被奶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连秦父秦母替她求情,都被奶奶撅了回来。
现在奶奶把这套首饰送给了自己,秦雪当然懂得奶奶的心意。奶奶在无声地接纳她,安慰她,对她表达自己的爱。
就冲这一点,秦雪就对这套银饰爱不释手。
更何况,秦雪觉得这首饰居然还带着机关,很是精巧有趣。而那朴拙的外观,也很符合她的审美。她便一直随身佩戴着。
秦雪不知道的是,秦露不但对她严防死守,生怕被她夺走父母的爱,还因为这套银饰,跟秦雪结了仇。
以至于后来末世爆发,秦露不动声色地设计了秦雪,导致她被悲惨地炮灰掉了,死得十分凄惨。
由于死法特殊,秦雪这个名字,甚至成了秦家不能提起的耻辱和禁忌。
委托人秦雪死前知道了是秦露害死了她。
她非常困惑,非常痛苦,不懂得秦露为什么要这样做。
秦露明明受尽了父母的宠爱,秦露明明得到了哥哥和姐姐明目张胆的偏心,秦露明明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跟她争宠过……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雪百思不得其解,痛苦得差点变成事发地点的地缚灵,根本无法去投胎。
毕竟,一个善良单纯的人,很难去理解和想象,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会怎么样思考问题,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后来,出于对秦家人的爱,秦雪的灵魂恋栈不去,一直流连在秦家人身边。
她发现,她的亲生父母,轻而易举就原谅了秦露破绽百出的谎言。
她发现,她的哥哥姐姐,轻而易举就相信了秦露的纯洁无辜、无心之过。
她发现,她死后,全家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再提起她,仿佛说了她的名字,就玷污了他们的名声。
甚至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要给她烧些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