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一抬头,就看见长腿阔步走进会议室的男人。
“抱歉,来晚了。”他没有对着负责人陈修,而是望着陈修旁边的宁姝说道。
宁姝这才慌忙挂了电话,表情有点尴尬地朝他致意。
两个人目光相接,一道淡定温柔,一道急促闪躲,看来大家眼里,就是锤得不能再锤的事实。
更何况熟悉她的人都能听出来,那铃声是谁的声音。
宁姝不敢再看裴司延,仿佛所有的感官都聚在耳朵,清晰地听见同事们小声嘀咕。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人傻了。”
“这还不明白吗?宁姐的男朋友是裴总……”
“我的妈,不说是个长得很丑的老男人吗?”
“裴总年纪也不小了?”
“可是他这么帅,怎么能是老男人?”
“啧啧……宁宁可真是深藏不露。”
宁姝强迫自己忘掉开头的尴尬,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完会,双方商议的成果还不错。
末了,裴司延起来和陈修握手时说:“大家如果今晚有空的话,我请客一起聚聚。”
陈修今天从见到他起,脸色就一直不大好看,礼貌地婉拒:“裴总这么忙,怎么好意思耽误您时间,还让您破费?”
“有人跟我说,工作再忙也要吃饭。”说着,他朝宁姝看了一眼,温情露骨,毫不掩饰,“今天这顿,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同时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女朋友的照顾。”顿了顿,他无比真诚地望着陈修:“尤其是陈总。”
陈修愣着不发话,大家都不敢率先答应。宁姝及时提醒了句:“陈总,反正明天是周末,就让大家放松一下。”
陈修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望着裴司延点点头:“那好,就由裴总定时间和地点,多谢了。”
裴司延公司还有事,他离开后,宁姝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接受审问。
“可以啊你,够能藏的,地下恋多久了?”
“老实交代,你俩怎么好上的?”
“不会那次传绯闻就是真的?”
“不是的。”宁姝忙不迭解释。“没那么早。”
“哦哦,都叫上老婆了,是不是快请我们喝喜酒啦?”
宁姝嘴角一抽:“没有,那铃声就是个误会……”
“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的,还能有什么误会?你的声音化成灰我都认识。”
“楼上楼下的果然容易产生jq啊,我也好想去勾搭一个主播小哥哥,长得帅游戏打得好的那种。”
“那些游戏主播平均年龄不到20,你确定?”
“倒是宁宁,你男朋友成天跟那些年轻小姑娘待一起,要看严一点哦。”
“……”
费了好大心力才把这些八卦的姑娘们请走,宁姝躺在办公椅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手机里有裴司延发过来的消息:【今晚六点,星光会所,跟大家说一声。】
【下班我接你[亲亲.jpg]】
宁姝不自觉弯起唇,回道:【好的哇[亲亲.jpg]】
受某人影响,她居然也用起了系统自带的老年人表情。
居然还挺可爱的。
晚上下班前,裴司延光明正大地上来接她,又被大家好一阵起哄。
张助理刚从澳门回来,马上履行起司机义务,一边开着车一边道:“老板,我可是一下飞机就赶来为您服务,行李都还没卸呢,是不是值得表扬一下?”
裴司延当然不会表扬张助理,他理都懒得理。
倒是靠在他怀里的宁姝笑了笑,对驾驶座上的张锴说:“你真敬业,我代表裴总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谢谢夫人。”张锴也跟着演起来,拿腔作调的,听得裴司延笑了。
“行啊。”他淡淡道,“中秋节给你包个红包。”
张助理激动得破了音:“真的?!”
“嗯。”裴司延若有所思地低头看向怀里的女人,“会叫人你就多叫叫。”
张助理瞬间明白过来,又从镜子里看了看宁姝:“好的夫人。”
宁姝:“……”
路上,她突然收到随菀发来的一条微博推送。
【妞,这人我看着怎么这么像夏奕辉呢?我没看走眼?】
宁姝蹙了蹙眉,打开微博。
是一段视频,由当地公安的官方微博发出来的,今天刚刚抓获一名强.奸.犯的过程。人被从楼里带出来的时候,路边还有人在朝他扔鸡蛋。
虽然视频像素不高,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尤其是这张脸对于宁姝而言,化成灰她也认识。
她编辑微信回过去:【嗯,是他。】
随菀:【卧槽!夏奕辉居然这么不是东西?幸好你一直远离他,真的是太可怕了!】
宁姝笑了笑:【是啊,真的是太可怕了。】
她有些呆怔地望着手机,手背忽然覆上一片温热。
男人将她的手拢在掌心里,轻轻地包裹起来,他的双臂也像是一个温暖的港湾,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没事了。”
宁姝在他怀里“嗯”了一声,仰起头看他,被男人含住唇瓣,温柔而缓慢地,带着安抚地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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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聚餐,张助理也一起参加了,一来后续工作他是主要的接洽人,二来裴司延也体恤他出差辛苦,想让他吃顿好的。
张锴晚上还得开车,不能喝酒,于是端着果汁和一群事务所的同事们聊天。
“你们知道当老板助理最大的财富密码是什么吗?”
“热心细致地,有分寸地伺候好老板的心上人。”
“不然老板会以为,你想跟他抢女人。”
周围姑娘们立刻哄笑起来。
宁姝抿着杯子里的葡萄味rio,努了努嘴:“我怎么觉得他没喝酒也醉了?”
裴司延端着酒杯兀自沉思着,没搭话。
宁姝转头戳了戳他胳膊:“看哪个小姑娘呢?跟你说话都不理我。”
“没有啊,我是在想。”男人顿了顿,一只手揽住她肩,“张锴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宁姝:“啊?”
裴司延抿了口酒,轻描淡写道:“就他那样子,还想跟我抢女人?”
“……”宁姝无语地笑出声来。
张助理也就是个子没太高,但一米七八在所有男性里也不算矮,只不过总站在裴司延旁边,才稍显得逊色一些。长相嘛,虽然不是令人惊艳的帅气,但五官也算很精致。一张娃娃脸亲和可爱,是所有女孩子看着都会觉得养眼的那种长相。
毕竟像裴司延这种各项指标都在天花板上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百年难遇。
后半场,宁姝打麻将打得太过投入,连赢张助理几百块,正在兴头上,都没发现自己男朋友不见了。
阳台上,两个男人各端着杯酒,一起看月亮。
“你知道我对她的心意?”陈修毫不掩饰地开口,“那丫头傻乎乎的,这么多年都只把我当师兄,没想到却被你看了出来。”
裴司延微垂下眸,望着杯子里晃荡的酒液:“陈总很优秀,也很有魅力,但是抱歉,无论事业还是爱情,我这个人都不喜欢输。”
陈修低低地笑了一声,“是,你赢了。”
“阿姝很喜欢你的事务所。”裴司延转头看向他,“我希望不管发生任何事,她都能好好待在那里,心无旁骛地做她热爱的事情。”
“裴总放心。”陈修点了点头,“她是个很优秀的心理咨询师,业务扎实,有责任心,有信念,就算我和她之间没有我想要的那种缘分,但作为领导,我都会一如既往善待她。”
“多谢。”裴司延勾起唇,和他碰了碰杯。
陈修缓缓摩挲着被碰撞过的杯壁,沉默片刻,才低沉地说:“也希望裴总,以后能照顾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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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会所出来的时候是九点多。宁姝记挂着家里二老,于是没等大家散场,就和裴司延提前离开了。
她喝了酒有些犯困,刚上车就躺在男人怀里眯了一会儿。等醒来的时候一看车外,顿时愣住:“这不是去我家吗?”
“是去我家。”裴司延把她身上盖的毛毯往上牵了牵,“下午伯父打电话过来,说伯母心情不好,他带着伯母出门散心了,要去半个月。”
“那我怎么不知道?”宁姝脑袋一激灵,那点儿惺忪的困意瞬间没了,“夏叔叔怎么又越过我联系你?”
“伯父是担心你心里难受,想让我多开解开解你。”裴司延笑了笑,“不过我看你这样,好像并没有很难受。”
宁姝默默地揉了一会儿他的手指,才说:“我的确没什么好难受的,事情发展到现在,对我来说反而是解脱。”
她叹了叹:“夏叔叔才是最难受的那一个,可是他还要照顾我妈。”
为人父母的,嘴上说着绝情的话,却是在剜自己的心。更何况是把亲生儿子逐出家门,再眼睁睁看着他进监狱。
明明最为痛心疾首,却还要隐忍不发,做别人的参天大树。
“那你真是太不了解男人了。”裴司延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心,“就算再累再痛苦,也不想把压力转嫁给自己的女人。有很多事情,男人习惯自己扛着。”
“裴叔叔。”她忽然仰起头望着他,一双眼亮晶晶的,无比认真。
她每次刻意撒娇的时候,便会这么叫他。
裴司延放开她手指,手臂抬起来搂紧她背:“嗯?”
宁姝搂着他脖子,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睛:“你以后不可以这样。”
“你答应过我的,不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必须告诉我。”她语气严肃道,“我不要你自己扛。”
裴司延目光微颤,好几秒都没有说话。
忽然他勾起唇,在她额头上浅浅地碰了碰:“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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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姝不是第一次睡在他家,也早就熟门熟路了,衣帽间里还有一大片给她买好的衣服。
裴司延随时做好了让她搬过来一起住的准备。
在衣帽间里选睡衣的时候,宁姝才突然脑子一灵光,想起来有问题。
她跑到衣帽间门口大喊一声:“裴司延!”
男人刚从外面的洗手间出来,挑了挑眉:“怎么了?”
宁姝瞪着他质问:“夏叔叔下午就给你打电话了,刚才在会所你怎么不说?”
男人满脸兴味地望着她,笑而不语。
宁姝:“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他大大方方承认,走到她面前,“故意的。”
裴司延如此不加掩饰,她反倒被更了更,“你这个人,真是……”
“骗子,流氓。”他面不改色地替她骂完,抬起双臂将她搂起来,靠在门边,“我就是故意把你拐到我家。”
宁姝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你想干嘛……”
“跟你要个解释。”男人一脸认真。
宁姝愣了愣:“啊?”
他低沉缓慢地开口,表情十分虚心:“什么叫……长得很丑的老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