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随之也有这些困惑,一开始叶欢颜绝对是不知道姬沉暗中布局于各处的人,不然他一开始调动那么多死士来郢都,双管齐下的伏击送葬队伍的时候,她肯定就已经知道是他做的了。
可是她现在却已经知道了,看来是有人告诉她了,或许她之前突然对他起疑心派子辰来监视他,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些,猜到是他做的那些事。
姬沉姬珩虽然死了,但是他们留下的心腹会知道这些,后面告诉她了也不奇怪,可是联想前后相关,只怕不只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按照他所知的和之前做好的部署,就算叶欢颜知道了姬沉和姬珩暗中部署的这些人,就算有姬沉姬珩留下的心腹帮她,她也不可能那这么容易就把这些散布大启各处的人收拢起来。
因为她是个外嫁的公主,夫君是胤国太子,而作为他们儿子流着一半他国血脉的姬元颢却坐上了皇位,资格仍然饱受质疑,她身上还背负着谋害先帝唯一血脉的嫌疑,这一点是她洗不掉的。
而那些人都是精心培养,把忠君爱国的信念是刻在骨子里的人,誓死效忠两个先帝的,有了这些质疑和嫌疑在前,没那么轻易被她收拢。
可是他派了人去联络这些人,大多都遭受阻隔再无音讯,只有少部分的人有了消息,所以是他想要拢到他这边的那些人,几乎都在她的控制之下了,没被她控制的,都是不成气候的,而他所做的一切,在她面前暴露无遗。
这太奇怪了,她知道的只怕比他更多,甚至是全都知道了,他虽然知道这些内幕,但是也只是因为荣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而有所了解。
实际上他这么多年深受姬沉父子俩的信任,自以为掌控许多,可祖父未曾把这些告诉他,他也只是祖父去世后接替祖父的位置才知道,所以他并不知道姬沉父子究竟暗中部署了多大的势力。
而这些,叶欢颜只怕已经都了解清楚了,既然能派人阻断了他的一切后路,此中必定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秘密,他能拉拢到的那少部分的人,也难保不是陷阱。
他原本的打算是行不通了。
不过,倒也不是坏事。
阿寅见他沉默许久,都在琢磨着这些事,就也一直不吱声,直到见他神色转变,才适时问:“公子,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荣随之静默了一会儿,没回答,而是攥紧手上的几张纸,意味不明的问:“阿寅,你说,想被一个人永远记住,到死都忘不掉,要怎么做才行呢?”
阿寅不懂:“公子为何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随便问问。”
摒弃心中烦乱的心绪,他理了理心神,道:“此地离郢都不远,不宜久留,准备一下,趁夜离开这里。”
“公子打算去哪?”
荣随之沉吟少顷:“北上,去碧城。”
阿寅吃惊:“公子是要借用碧城军行事?可是如今您已经罪名加深成了通缉犯,连祭月商行都不在您手中了,只怕无法收服碧城军的诸位将领归顺您啊。”
“莫说各军将领,就是碧城军统帅的周将军也是太上先皇的心腹,此人肯定也已经被璇玑公主的人拢住了,在这样的事情面前,过去的那些人情应该是起不了作用的。”
荣随之道:“我自有打算,去了碧城再说。”
阿寅应下,转身出去准备离开的事宜了。
他出去后,荣随之捏着手中的纸起身,走到不远处的高架烛台旁边,将手中揉成团的纸条仔细展开,却又在展开后放在火上,点燃,撇落,之后在地上烧成灰烬。
烛光晃动在他面庞上,忽明忽暗,隐晦又深邃。
低喃声隐约响起:“我知道你很聪明,可是这局棋还没完,你还是小看我了,我们走着瞧……”
……
因为知道叶欢颜不用上朝,景王妃来的挺早,叶欢颜刚吃了早膳她就来了,时间也掐的刚刚好。
有些日子不见了,所以不免得寒暄一番,尤其是景王妃,盯着她的肚子,对她又是一番提点,整的她好像没生过孩子什么都不懂一样,明明她都俩孩子的娘了。
不过话说回来,以前景王妃不知道孩子是她的,在景王妃意识里,她就跟没生过孩子似的,哪怕现在知道孩子是她的了,也总有一种她没生过孩子的错觉。
这不,现在见她挺肚子,身边没娘也没婆婆的,还扛着那么多事儿,十分心疼她,就一个劲儿的操心,景王还没养好身体就复工,离不开她的撺掇。
等她唠叨完了,叶欢颜才提了正事。
景王妃也认真琢磨起来:“温柔文静的小姑娘?这倒是不少,不过既是给小公主找玩伴,找这样的会不会不妥?就怕性子相悖合不来。”
叶欢颜道:“已经有了一个与她性子相似的,她说想找一个温柔漂亮的小姐姐,既然她自己特意要求的,定然也是会合得来的,她知道分寸。”
景王妃闻言,也就不顾虑了,斟酌片刻,道:“这么说的话,其实有一个人挺合适的。”
“哦?何人?”
“徐太傅的小孙女,名为徐轻湄,与她年纪相仿,符合她所说的这些要求,而且绝对不会有隐患,毕竟是太傅的孙女。”
徐太傅,自然是姬元颢现在的太傅,如今元决虽然日日都教导姬元颢政事,但是姬元颢其他课业也还在学,便是徐太傅带着几个先生教他,此人是姬沉当年千挑万选给他选中的老师,是个文坛大家,徐家也是大启极具名望的书香世家,累世簪缨。
如景王妃所言,这个小姑娘特别合适,因为其家风绝对不存在任何问题,而徐太傅作为帝师,和姬元颢是绑在一起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姬元颢,所以,也不用担心他的孙女会有任何不利。
“既然王婶觉得可行,那就她。”
景王妃道:“要是如此的话,年后宫里就养着三个小姑娘了,以前小公主是跟着陛下一起听学的,虽然不妥,可不能听的课也都没让她听,也就不是什么要紧事,以后是不行了,公主只怕又要再费点心,给她们安排女先生教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