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决喉结微微滚动,声音再度干涩低哑:“生孩子的时候,疼么?”
“额……”叶欢颜嘴角扯了扯,呆呆的反问:“我要是说不疼,你信么?”
元决沉默,他知道很疼,可就是想问问。
叶欢颜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耸耸肩道:“所以你看,你这不是问的废话么?生孩子哪能不疼啊?何况我还是难产,不过还好,姨母擅于妇科,虽然疼是挺疼的,可是最后也都平安了,生孩子嘛,再疼也都是心甘情愿的。”
其实她刚才和现在说生孩子的事情,都特意略过一些比较严重的,她不想和他说的太详细,不忍心他更难受。
当时其实很危险,早产难产就算了,她疼了好久都生不出来,几度痛的昏厥,也没力气了,要是换做别人,换做其他医者在身边,定是一尸三命的。
后来因为太危险了,姬珩让唐笙保大舍小,她当时已经几乎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这些,可唐笙还想尽力保住她和孩子,最终也保住了,结果她生了孩子后血崩,险些就死了。
灵儿说,因为早产,先前又胎像不好,加上憋在她腹中太久,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气息很弱,也险些就死了,唐笙救了她稳住她的命之后,后来的那些天一直守着孩子不眠不休,在她醒来之前,孩子才脱离危险,之后就被姬珩送走了。
所以她并不是在他面前故作轻松,而是比起其他,生孩子的痛也不算什么了。
他听完,又一副抑郁悲痛的样子,看着挺丧。
叶欢颜没好气道:“你看,你又这样,早知道我不跟你说那么清楚了,省得你听完这样难受,我看你都自责悔恨的想以死谢罪了。”
她只是一句调侃,可元决却很认真的道:“若是我以死谢罪,可以抵销你这些你遭的罪,我是愿意的。”
叶欢颜愣愣的,有些动容的看着他。
他又道:“可是我现在就算是以死谢罪,也已经于事无补,莫说抵销,连减轻分毫你遭的罪都不能,这么多年没能陪着你和孩子的缺憾,也是怎么都都补不回来了。”
叶欢颜真的是败给他了,早知道她不这么老实,不把这些事都告诉他了,弄得他现在满肚子的悔恨自责,这不,还真的杀了自己以死谢罪的想法都有。
她应该敷衍一点,说些不痛不痒的,反正她不说,他也什么都不会知道。
叶欢颜没好气道:“你要是总这样想,那我就继续怪我自己擅自离开你自作自受了。”
元决:“……”
这女人……
叶欢颜撇嘴郁闷道:“早知道我不跟你说这么多了,本来只是想告诉你,让你知道我和孩子的事情而已,毕竟你是我的丈夫孩子的爹,总得知道自己媳妇儿孩子这些年的情况,没想让你抓着不放怪自己,你这样,我心里可难受了。”
元决彻底无语了:“你还真是……”
叶欢颜:“真是什么?你要是不想我怪自己自作自受自讨苦吃,你就不要总是这样苦大仇深的样子,也不知道你是想自己难受,还是想让我难受。”
“刚刚还说我们都不要怪自己,这样没有异议,自己说的话就跟放屁一样,姬无忧那死丫头都没你那么善变。”
元决:“……”
他叹了一声,十分诚恳老实:“我错了。”
叶欢颜:“一看就是在敷衍我,指不定现在心里多难受呢。”
元决扶额:“你这就是为难我了,我又不是铁石心肠,这种时候我若是一点都不难受,反倒跟个没事的人一样,你该哭了。”
叶欢颜默了默,似乎也是。
见他倒是没刚才那么难受了,显然她一番胡搅蛮缠强词夺理也有了作用,微不可见的吐了口气。
这才问:“我还没问你呢,你什么时候知道孩子的事情的?”
他总不会无缘无故知道,可既然知道,那为何之前她察觉不到他有任何异常?
知道这些事,他竟然冷静的下来,没露出丝毫不对劲?不应该啊。
元决为垂着眼睑,低声回答:“送北靖人离开的那一日。”
叶欢颜回想了一下,那天……
元决 解释:“那天你跟我说了你原本的计划,还透露了你之所以一直受他们挟制不离开,是有什么被他们掌控着威胁你,不得不受他们摆布的,当时我就想到了之前你说他们送走两个孩子是为了威胁你,便隐隐觉得不对劲。”
“而你一直养着无忧,虽然看着合理,可你和姬珩关系一直不睦,你恨他,以你爱憎分明的性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养着他的孩子,还这般在乎,且先前在南洹,无忧曾经跟我说过,她有一个哥哥叫元颢。”
“所以那天晚上,我找来了安插在郢都探听你消息的暗桩,询问了你当年回郢都之后的情况,那段时间毫无消息,若所是在养胎生子也合理,联想前后,加上我问过姬氏的字辈排序,他们这一辈并非元字辈。”
叶欢颜听完,还挺惊讶的,没想到他会因此就推测出来了。
“所以你第二天早早就去找我,还那样憔悴,是因为这个,所以一夜没睡?你当时其实是想问我这些事情的?”
元决颔首:“嗯,当时很想问清楚,可是等了你好久,慢慢地也就平复下来,我知道你瞒着我肯定有你的理由,若是问了,只会让你为难,而且,我也不敢问,可能是我懦弱不敢面对。”
他苦笑道:“我既想我的推测是真的,又怕是真的,尽管当时我已经几乎可以确认了,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不敢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事情,我不知道若我猜对了,你这些年怎么过来的,而我又错失了多少,我当年自以为是的放手与妥协,又算什么?”
叶欢颜唏嘘:“那你这段时间,可真是够煎熬的,竟然能一直忍着不问我,还跟个没事的人一样,你要是今日不问我,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早就知道了。”
元决扯了扯唇,道:“其实今日也是因为我在门外听到了月影说的话,彻底确认了心中的猜想,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你了,而且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是时候问清楚了。”
他眯了眯眼,道:“如今清楚了这些事,我心里原本还尚存的一丝迟疑和顾虑,也都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