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颜漫不经心的道:“他嘛,如今已经进宫见陛下了。”
能进宫见皇帝的,自然不会坏到哪去,所以,看似驴头不对马嘴,可也是回答了。
叶归云点了点头,又问:“你这次南下,在武陵见过明宣公主了?她可有为难你?”
明宣公主性格孤傲,极少有人能入她的眼,他是怕叶欢颜入不了明宣公主的眼,会被为难,等同于担心女儿在破甲会被刁难,这倒是有个父亲的样子了。
可叶欢颜已经没了与他废话的耐心,冷然道:“父亲,我今日过来,不是来与你闲话家常的。”
叶归云脸色略有些僵硬,不过只是片刻便恢复如常,问她:“那你来见为父,是有何事?”
叶欢颜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我是想来好好问一问父亲,我脸上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叶归云愣住,定定的看着她一时无言,可震惊是有的。
叶欢颜坦然平静的看着叶归云,将叶归云的反应尽收眼底,在叶归云收回目光低下头,好似在转动什么心思的时候,淡淡出声。
道:“父亲,我已经知道了这不是胎记,你也不用想着如何敷衍我,我今日特意过来就是为了问此事,请你实话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要在我脸上弄上这么个东西?又如何才能去掉?”
叶归云确实是在想着如何搪塞过去,可她既然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便也不想了,神色凝重的看着她问:“你怎会知道这不是胎记?还有,这不是胎记的事情,是只有你自己知道还是晟王也知道?”
后面的问题,他问的语气口吻极为迫切紧张。
叶欢颜听着觉得不对劲儿,他似乎很担心元决会知道。
若有所思片刻,她回答:“明宣公主想祛掉我的胎记,让元决身边的甘先生帮我瞧了发现不是胎记,所以,他自然是知道的。”
叶归云变了脸色,刚才知道叶欢颜一经发现不是胎记时虽然也变了脸色,可仍不及如今的波动大。
她凝视着叶归云的神色,意味深长的笑了:“看来父亲瞒了我许多事情啊,今日父亲若是不与我说个明白,我可就不好打发了。”
叶归云沉默了许久。
叶欢颜也一直等着,不催促,但是那好整以暇的聆听架势,叶归云便知道,不与她说一些,是不好打发了。
思量许久,他才以叙事的口吻低声道:“你与你娘亲长得极像。”
叶欢颜立刻提了精神,静静地听他说。
叶归云沉沉的叹息道:“你脸上这个东西确实不是胎记,是你出生三个月后,我寻了一种秘制的药膏弄上去的,可造出与胎记一样的斑块出来,目的是遮住你与你娘亲相似的样貌,算是未雨绸缪,这样能够减少许多你这幅样貌带来麻烦,保住你的性命。”
叶欢颜当即追问:“保住我的性命?这是什么意思?还有,当时我这么小,怎么会看得出来与我娘亲很相像?你这说法可有些站不住脚啊。”
叶归云道:“所以我说是未雨绸缪,且当时你确实是瞧着有你娘有几分像,尤其与你娘刚出生时像极了。”
他这话的意思听着可就玄妙了,她娘出生时他就认识了,这渊源可就深了。
他是安国公,而安国公府的家业可不是他打下来的,所以,他幼时是安国公世子,能够让他看着出生的人,也绝对不会是寻常人。
叶欢颜目不转睛的死死看着叶归云,问:“我娘到底是什么人?”
叶归云不答,而是目光沉静内敛的望着她,反问:“你可听过裕王府慕容氏?”
叶欢颜一愣,裕王府慕容氏?
这个倒是略有耳闻,也不记得是怎么有所耳闻的,反正知道一些,据说是大胤唯一的一个异姓王府,只不过十几年前通敌叛国,被皇帝灭了。
叶归云语气有些沉痛悲伤,缓缓道:“你娘名叫慕容璃,是裕王府的青阳郡主。”
叶欢颜大惊:“什么?”
她娘竟有这样的身份来历?
可是既然是裕王府的郡主,又为何会和叶归云有了她?而且……
她有太多疑惑的地方,正想着逐个追问,可叶归云已经先开口:“当年的事情我不想多言,你也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如若你娘亲是她的事情被人所知,尤其是为陛下所知,陛下绝对不会容许你活着,叶家也将万劫不复,所以你脸上的这个印记不可去掉,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注意到你原本的模样,不会起疑心。”
叶欢颜仍在心惊之中缓不过来,忍不住抬手摸着脸上的印记,怔忪无言。
叶归云道:“你与皇室,其实是有着血仇的,陛下当年覆灭了裕王府,你娘也因此大受打击死不瞑目,我千般不愿你与皇室有任何关系,可当初你被赐婚给晟王,甚至嫁给他时我都不在京城,根本来不及阻止。”
他神色愈发显得沉痛不忍:“等我回来时事成定局,我本想给你下药让你假死,安排你摆脱与他的关系,送你去个平静安定的地方平安度日,可没能如愿,你对我太过防备,我也只能看着你一步步的与他互生情意,以至于成了如今这样的孽缘。”
叶欢颜听着心中发堵,呼吸都有些困难,她隐隐感觉得到,这其实不是她的内心的触动,而是这具身体残存的本能。
她不知不觉红了眼,问:“所以这么多年,你一直冷落我,其实也是因为想要护着我?”
先前叶归云表示过是为了她好才冷落她,可她不信,然而现在,若当真她的娘亲是那样的出身,又有着那样的事情,那就可信了。
叶归云颔首:“不错,当年我把你养在外面,其实从未想过接你回来,因为若是暴露了你的存在,便有可能会被人查到你娘,可我终究没能封锁此事,你的存在被谢氏所知,你被接回后,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我便只能装作不在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