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颜见他很是认真,似乎只要她真的想知道,他便真的一五一十道出,心思微动:“父亲这个时候想要与我说我的娘亲,其实只是想要用她来影响我的心性?”
叶归云道:“只是想让你了解她,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她生前如何为人处世的,至于你是否会被影响,全由你自己。”
叶欢颜果断道:“那算了,我不想知道。”
“为何?你难道不好奇你的娘亲?不想知道她的事情?”
叶欢颜一脸冷漠的道:“她早就死了,在我的记忆中,我没有娘亲,也等同于没有父亲,现在的我,只想要好好活下去,过去的人和事,无关紧要的,我都不在乎了。”
“何况有句话说得好,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的娘亲是个死了很多年的人,我知道她的事情,又能有什么用?除了徒增悲伤,根本无济于事,既然如此,什么都不知道也好。”
若是原主,定然是想要知道的,原主虽然对生母没有什么印象,可思念亡母是人的本能,何况是个自幼缺乏疼爱的孩子,总是会忍不住想自己母亲,所以刚才,叶归云提起她娘的时候,她心里有一种微妙的波动,不是她控制的,而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
可她是叶欢颜,也不是叶欢颜,她对原主的一切感同身受,却也比原主多了几分理智,也冷漠一些,起码现在的她,虽然好奇娘亲,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被叶归云扰乱心神动摇心智。
她不知道,自己若是真的听了叶归云说这具身体生母的话,能不能真的不受任何影响,是否还能一如既往的铁石心肠。
叶归云沉沉叹息,摇了摇头,似有些失望:“你真的和她性子大不一样,你比她凉薄,也比她冷血。”
她有血有肉,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最是重视血缘亲情,可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就是这般性子。
或许这个么多年,是他错了,故作冷漠,却造成了她这般执拗的性子。
叶欢颜冷声道:“我已经说了,我不是她,自然不一样,何况,我这所谓的凉薄冷血,难道不都是拜父亲所赐?”
叶归云蹙眉,看着她,静待下文,当然,他知道肯定不会是好话。
叶欢颜道:“说起凉薄冷血,对比父亲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女儿甘拜下风,既然我是您和我娘的女儿,我的一切皆源于你们,我不像她,那就一定是像您了,不过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罢了,作为罪恶之源,谁都有资格谴责我心性凉薄冷血无情,可是父亲,你没有资格。”
叶归云被堵得哑口无言,满脸的颓然无力,还有浓浓的迷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话至此处,是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想要做的挽救,真的是妄想了。
他端起茶杯想喝一口压一下烦乱的心绪,可茶已经凉了,他拧眉,对门口叫了一声,让人换一杯茶来。
一个下人进来,端着他的茶杯要走,可还没出去,叶归云又让下人把叶欢颜的也换一杯热的来。
叶欢颜不动声色的看着。
期间叶归云没有说别的,只是垂眸沉默,似乎无话可说,可是却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叶欢颜就只好坐着,一脸的坦然轻松。
很快,下人又把两杯茶送了来。
叶欢颜依旧不动,其实她有些渴了,只是清了清嗓子,却看都不看那杯茶一眼。
叶归云喝了一口,见她不动那杯茶,挑眉问:“既口渴了,怎的不饮茶?”
叶欢颜淡淡的道:“我不喜欢喝茶。”
叶归云道:“那你要喝什么?为父让人换给你。”
叶欢颜道:“不必了,叶家的东西我也不敢入口,父亲有话就继续说,若是没别的话说了,那我就不逗留了。”
叶归云脸色微变,很是不悦:“不敢入口?这是何意?有何不能入口的?莫非你以为我会让人给你下毒不成?”
叶欢颜不置可否。
叶归云脸色冷沉,当即把手上的茶重重的放下在旁边的桌上,怒道:“荒唐,就算你与叶家再有龃龉,你也是我的女儿,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你如何能有这样有悖人伦的念头?我是你父亲,怎会害你?”
叶欢颜冷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行事总是没有错的,就算父亲不会害我,可有的是想害我的人,在这叶家,连呼吸我都怕中毒,何况吃喝叶家的东西?”
上次之所以突然让叶景奎打她,其实不只是看叶景奎不顺眼,而是想要借此机会避开叶家的家宴,若不然一旦上了家宴,众目睽睽之下,她总不好设呢么都不吃,可现在叶家的东西,她还真不敢入口。
上次回门时,她也不敢吃太多,可还是吃了几口,旁人吃什么她就象征性的吃点,当时只是觉得叶家的人到底不敢真的胆大包天敢在那样的场合下毒杀她,除了谢氏,不过叶无双喝了那杯酒,似乎也没什么事,也不知道是后面谢氏解了毒,还是那杯酒没事,是她多虑了。
可自从元决告诉她,她体内有慢性毒药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这个世道,有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毒,要不是元决说了她体内的毒,她都没有任何感觉,或许有那么一天,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自那以后,她就不敢再随便吃东西了。
所以,叶家的家宴,她本来也想寻个由头避开的,宴会上的东西她不敢吃,可这么多人在,什么都不吃说不过去,只能不参加,却也不好真的不回来一趟,叶景奎的出现,便是她的一个机会。
叶归云气急:“你……简直是不知所谓!”
气愤的同时,也一脸难以置信的失望和伤悲,作为一个父亲,被自己而孩子猜疑他会谋害骨肉,确实是该难过的。
叶欢颜笑了笑,并未搭理他这句话。
叶归云淡淡道:“你放心好了,你是我的女儿,我还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的对你下毒手,既渴了就别强撑着,我还有许多话要与你说,这样忍着也不是个法子。”
叶欢颜道:“父亲有话就说便是,我忍我的,难受的也不是父亲,父亲管这么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