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的考虑周全,让慕流云倍感窝心,不过现在正事当前,她压下心里面的一阵悸动,点点头:“我那二叔为人又贪婪小气,偏偏脾气又不好,平日里得罪人不在少数。
不过我二叔那个人,向来没有个正形,别说是做正经事他没有长性,就连招猫逗狗的那些事,你要让他每天坚持不间断,他都做不到,素来是想一出是一出。
所以若是说有人能够老早就算准了他和黄陆升同时出现在一处,然后顺利的杀人嫁祸,来个一石二鸟,恐怕也是非常困难,不太容易实现。
当天若是临时闹了起来,那十有八九就是有人错手伤了黄陆升之后,把脏水泼到了我二叔的身上,这倒也没有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这黄陆升在报官得到了医治之后,竟然又死在了家中,我觉着这人的家里头是有些问题的。”
“你家就在太平县,这个黄陆升过去可有耳闻?”袁牧问。
慕流云摇摇头:“不曾听过此人,估计也是籍籍无名之徒,不好也不坏,没有打过交道。呆会儿吃过了饭,我打算去大牢里面看一眼我那不争气的二叔,听一听他是怎么说的。”
“好,吃过东西之后我陪你去。”袁牧应了一声。
虽然说太平县地界慕流云最熟,但是这件事她做什么都显得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由袁牧来出面就好得多。
没过多久,慕流云点的菜就陆续被端了上来,两个人迅速填饱了肚子就直奔太平县衙的大牢,在那里面找到了被关在里面已经有几日的慕二爷。
之前慕流云和她三叔斗嘴的时候,慕三爷从来斗不过自己这个牙尖嘴利的“侄子”,往往最后都会落得个灰头土脸,十分狼狈,可是再怎么狼狈,至少也是衣着光鲜,人模狗样的。
这会儿身陷囹圄,还是把人给砍死了的罪名,那可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慕流云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己这个惹人厌的二叔如此狼狈,头发乱蓬蓬犹如枯草,一身中衣皱皱巴巴,不干不净的,感觉若是再给他面前摆一个破碗,妥妥就是个叫花子。
慕二爷听见有人朝自己这间牢房来的声音,连忙抬头看过去,一看是自己那个不对盘的外甥,先是一喜,随即似乎又觉得有那么一点跌分子的嫌疑,赶忙表情一敛,换上一副臭脸。
“你干嘛来的?!”他故意斜着眼朝慕流云瞄了瞄,哼一声,“我告诉你,休想!你二叔再落魄,也轮不到你跑到这里来惺惺作态。”
慕流云站在牢房外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听他说完,点点头:“哦,知道了。”
说罢转身就走,没有一丝丝地迟疑,慕二爷一愣神的功夫,她都走出好几步了。
慕二爷做梦也没有想到,平日里最能和自己抬杠叫板的侄儿,这会儿居然如此“乖巧”,“乖巧”到让人牙根儿都发痒,也是大感错愕,慌忙开口叫住她:“诶诶诶!你干嘛去?!”
慕流云站下来,一脸无辜地扭头看了看已经趴在牢房门上的二叔:“不是二叔让我走的?”?“平时怎么没见你那么听我的话……”慕二爷气得想骂人,但是又得忍着不能骂,毕竟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可得罪不起自己的这个侄儿,只能咬着牙根儿,阴阳怪气地说。
慕流云两手一摊:“二叔,瞧您这话说的!我这个人平时虽然有的时候混不吝了一点儿,但是毕竟也懂得个死者为大的道理,您……虽然这会儿是喘着气儿的,但是毕竟一条人命在手上,秋后可就不好说怎么回事儿了,我哪还能跟您过不去,那还能气着您呢!”
慕二爷气得浑身直哆嗦,慕流云这哪是气他啊,这分明就是想要气死他啊!
若是按照一贯的性子,他早就对牢房外头的这个混账东西破口大骂了,不把他骂个狗血临头自个儿都不姓慕!可是这会儿不行,姓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果这个节骨眼儿上跟这混账东西翻脸,可能秋后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就算不搬家,那也是徒流几百里啊!
那样一来,不就什么都毁了么!他再怎么看不上资格侄儿,也不想被发配到荒蛮之地。
看着自个儿二叔一张脸憋得好像猪肝一样,偏偏还得使劲儿憋着,慕流云心情好极了。
“二叔,您还有事儿么?要是没事儿,那我可就走了啊!”她也不介意让自己的心情更好一点,一脸无辜地对慕二爷说。
说完她也不等对方回答,作势就要走,慕二爷的脸色顿时从猪肝变成了白纸,也顾不得再端什么架子,更不敢阴阳怪气,连忙开口服软道:“流云呐,我的好侄儿!你别走!
过去千错万错,都是二叔的错!这不是那不是,都是二叔的不是!你年纪小度量大,别跟二叔一般见识!咱们不管过去闹过什么不愉快,那也都是慕家家门里头的事儿,归根结底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不能看着自家人有难还袖手不管啊!”
“二叔客气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娘和我说过好多次,我爹当年还在的时候,好像就跟您和三叔都分了家,咱们各论各的,我家就只有我娘和我,不比二叔和三叔家里头人丁兴旺,此前听闻家里也快添丁了,二叔倒也没有什么遗憾,能闭得上眼了。”慕流云依旧不急不忙,面带微笑。
慕二爷觉着自己的后槽牙都快要被咬裂了,他大儿媳快要生了这是不假,可是他想要的是每日逍遥快活,可不是什么含饴弄孙之乐!他现在想要的是自己活下去,而不是知道自己这一枝已经后继有人,就眼睛一闭,安心地下地府去啊!
“侄儿,你可别跟二叔置气了!”他脸颊的肉一边抖,一边还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好看一点,“不看僧面看佛面,想一想你爹我大哥的面子,你就帮帮二叔!”